雾气弥漫了上来,周围的景物一片模糊。
路诤抬头,只见灰蒙蒙的天空中挂着两轮巨大的红灯笼,红灯笼里蜡烛燃烧着,把四周的雾染成一片昏红色。
他有点摸不着脑袋,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想自己大概是迷路了,继续沿着长满青苔的石板小路往前走,试图找一户人家打听去路。这时,他听到前面有人在喊自己,“小狞!小狞!”那声音清脆而慌张,好像是在呼救。
路诤听出那是谁了,赶忙发足往前狂奔。在石板路的尽头,他看到一口古老的井。井边站着一个粉色的背影,头部长着两对长形的耳朵。他认出那好像是一只皮可西。他奔过去,拍在它的肩膀上:“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孩?”
皮可西缓缓回过头,只见那张脸上原本是眼睛的位置完全是一对血洞,两道腥浓的血从那对血洞里流了出来。皮可西发出像是嬉笑又像是哀泣的声音,它的嘴裂张开,缝合上下嘴唇的鱼线一点点崩断。
路诤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因为他发现那并不是皮可西,而是一个穿着皮可西皮套的人那是一具女孩的尸体,她被人残酷地杀死,全身上下的皮都被剥去了,然后把尸体缝进皮可西皮套里。现在血正从下面渗出来,把粉白色的皮套染成一片红色。
皮可西被鱼线缝上的嘴终于能张开了,下面传出女孩的哭声:“小狞,你来晚了。”
路诤忽然感觉一股凉意从头顶凉到脚心,这时,笼罩在天空中的浓雾散开,一个通天彻地的巨大皮可西正站在那里。它的嘴咧开,露出古怪张狂的笑意。
现在路诤终于明白天空中的两轮红灯笼是什么了。那不是灯笼,那其实是一对血红色的眼珠。
石板路的两边,穿着白色狩衣的神官们围了上来,手舞足蹈,口中不断念着驱邪的悼词:“诸邪勿近!邪魔退散!诸邪勿近!邪魔退散!”
火在古老的神社里燃烧起来,女孩的尸体被绑在十字架上。现在那被鲜血染红的皮可西头套被剥去了,露出她亚麻色的头发。
神官们跳着妖异的舞蹈,他们的四肢枯瘦下去,眼窝深陷,像是变成了一具具干尸。干尸们举行着古老的仪式,而那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女孩,就是献给古神的祭品。
路诤抬头看去,只见巨大的皮可西从嘴里吐出类似蛇的分节的信子。那信子轻轻一卷,将女孩被剥去皮肤的身体吸进血盆大口里。
“不——!”路诤发出狂怒的吼声。
“路诤路诤醒醒快醒醒!”
路诤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窗外蒙蒙亮,清晨的月见镇还没有完全从昨晚的熟睡中醒来。
“你怎么了?怎么急得满头是汗?”幸依说。
“好像做噩梦了。”路诤掀开被子,从酒店的床上坐了起来,发现衬衫完全汗湿了。
“什么噩梦,这么可怕?”幸依打了个哈欠,钻到幽魂之玉里去了:“现在到白天了,我也该休息了。”
自从她灵体修复,可以晚上脱离幽魂之玉,就经常晚上出去溜达,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是有点惊悚。”路诤一边回想噩梦里的元素,好像都能跟他昨天的见闻联系在一起,可能是因为本地宗教的神秘元素,他有点不适应。
他看向旁边那张空荡荡的床,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似乎那个莫名的噩梦冥冥中在暗示什么。
路诤苦笑了一下,心说自己还真够自作多情的。明明自己只是个完全无关的路人甲,就因为人家陪了自己几天,就担心起来了,难道真以为自己是人家什么人了不成?
他们只不过就是一对搭伙赶路的旅友,最多自己作为一个三有青年,出于对未成年人的关照,把她安全送到目的地,已经够意思了。现在她找到自己的亲人了,也就用不着自己了,就算有人担心她,也该是她那个身份尊贵的老爹。
他心说,就是因为自己老是喜欢自作多情,所以才会被人抱怨说很缠人。
路诤正了正自己的心态,打包了行李,准备离开了。
他来到月见镇的长途客车车票售卖点,售票小姐说:“去华蓝市的车票单程260元,往返420元。”
“我要一张单程车票,去华蓝市。”路诤把自己的手环在读卡器上扫了一下,一张车票打了出来。
路诤捏着车票,低头不语。这时,售票小姐笑笑说:“旅客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吧?我们月见镇的月亮节可是非常浪漫的节日,如果没有急事要远行的话呢,最好还是体验一下比较好哦。”
“不了,我还要去其他城市。”
“那真是太可惜了,”售票小姐说:“都说月亮节是象征圆满的日子呢,那么也祝旅客生活圆满顺心。”
“谢谢。”路诤默默背着自己的行李上了车,这班车走的是103国道后半段,穿过月见山脉底部的岩山隧道,抵达104国道,然后一路向东,最终抵达华蓝市。
很快,今天的班车就要启动出发了。因为临近月亮节,离开镇子的人很少,本地的司机也想过节,显得有点不耐烦,想要快去快回:“还有没有要上车的旅客?还有没有要上车的旅客?”
路诤单手托腮,看向窗外,大部分来这里的都是游客,下了车以后,就拖着行李往镇子里面去了。他们说月亮节是圆满的节日,难怪大部分来的人都是情侣,成双入对的。这年头,真是世风日下,大部分节日都他娘的过成了情人节。
他想起了尚口晴,这丫头现在是不是在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呢,她老爹要是始终找不到她,怕是要着急了。
汽车的引擎启动了,他的手背被颠了一下,碰到肩膀上的时候感觉有点发烫。他摸了摸那个地方,想起那里似乎是被某人的眼泪浸湿过。那是当初在深灰市附近,路诤找到她时,她正缩在人贩子的仓库里面,满脸的惊恐。路诤替她解开束缚手脚的绳子,她一下子扑上来,把脑袋放在肩膀上哇哇大哭时留下的。
他再次碰了碰,感觉被眼泪浸湿的地方似乎还是温热的。
路诤又回想起那个噩梦了,噩梦中的女孩哭泣着说:“小狞,你来晚了。”
他忽然感觉烦躁起来。
汽车缓缓驶离月见镇,路诤站了起来:“师傅!等等!我忘带东西了,我要下车!”
回到酒店大堂,从大堂经理那得知,他上午刚刚退订的房间就已经被人订走了,而且现在已经满客了,想订其他的房间有没的订。路诤又匆忙去附近几家酒店询问,也被告知没有空余的房间。无奈之下,他只能拖着自己的行李,去宝可梦中心碰碰运气。
路诤走在街道上,正暗暗为自己的多管闲事后悔,这时,他看到旁边有人靠近。那是个中年男人,穿着深色的皮大衣,男人有些殷切,“小哥,是来我们月见镇旅行的么?”
路诤瞟了他一眼,随口敷衍:“毕业旅行嘛,很流行的。”
男人困惑道:“可毕业旅行不都是和自己憧憬的女同学一起出来玩,等感情升温,就一举确定关系的么?小哥怎么一个出来?”
“可能是因为女同学被别人约走了吧。”路诤停下脚步,皱眉道:“请问你有什么事?”
“小哥,你是不是找不到住处?”中年男人笑嘻嘻地说:“我们月见镇到了月亮节期间正是旅行旺季,要订房间是很难的。”
路诤挑了挑眉毛,等他的后文。男人果然继续往下说:“不过我知道这附近刚开了一家民宿,因为刚开业,知道的人不多,所以还有空余的房间。”
“这样”路诤想了想:“多少钱?”
“和普通的酒店差不多,一晚400块。”男人见路诤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作势要去牵他手上的行李。
路诤侧了一个身位,悄悄避开:“还是先去看看地方。”
“好,我这就带你去。”
男人所说的民宿在月见镇的东北角,这里地势偏高,不是正北的月见山景区,又远离南边的交通要道,还没得及开发,人烟稀少,难怪需要中介。
所谓的民宿,不过是拿一座二层的农家自建小楼改的,说是民宿,不如说是农家乐。可能是刚开业的原因,这里很冷清,一个人都没有。他坐在会客厅里,打量着周围简陋的陈设:“一晚要400块?有点贵吧?”
男人从吧台后面取出一杯麦茶,推到路诤眼前,笑着说:“客人先喝茶。”
路诤低头看着他捧来的茶水,又抬头看了看男人。在他灼灼的目光中,路诤抿了一口,男人脸上的笑意更甚:“价钱的事好商量,我去问问老板能不能给你打个折,请稍等。”
说着,他离开会客厅,往后台去了。过了一会儿,男人转转悠悠又走了回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些的男子,手中拿着麻绳和蛇皮袋。
他看到已经一头趴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年轻人,脸上殷勤的笑容已经全部消失。
男人从怀里掏出乙醚喷剂,准备让猎物再吸入一些这种麻醉气体,彻底杜绝他醒转的可能。他站到路诤身边,把乙醚喷剂抹在毛巾上,这时,昏睡中的年轻人眼睛猛地睁开,男人心里一凛,暗叫不妙。
他刚想强行把手帕捂在路诤的口鼻上,桌角下面藏着的三只精灵球同时打开,巴大蝶、烈雀和穿山鼠从里面钻了出来。
“是训练家!”人贩子们大惊,知道踢到铁板上了,但已经来不及反抗或者躲避。他们被穿山鼠一撞,尽皆摔倒,然后巴大蝶迎头洒下麻痹粉,他们顿感四肢麻木,肌肉抽搐,站不起来了。
路诤指挥烈雀飞出去逛了一圈,见没有其他人埋伏着,放下心来。他捡起男人们带来的麻绳,把他们的手脚捆了起来。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好气又好笑:“老乡,莫非我看上去很好拐卖?”
地上的人贩子们哭丧着脸:“小哥,能不能放我们一马?只要能私了,你报个数。”
路诤平生最恨人贩子,他冷笑一声:“这话你还是跟搜查官说吧。”他拨打报警电话,很快月见镇的搜查官鸣着警笛赶来。
一番交涉下,搜查官把三个人贩子押上警车,路诤也被要求去警局做笔录。
从警车上下来,路诤看到月见镇的搜查署被一伙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人拉着横幅,上面写着“还我亲属”、“办案不力”的横幅。
穿着笔挺的蓝色制服的搜查官举着大喇叭威胁道:“老乡们,不要拥堵,不要干扰我们正常办公!你们这是寻衅滋事,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逮人了!”
“这是什么情况?”路诤问。
负责押送犯罪嫌疑人的搜查官冷声说道:“他们是失踪人口家属。按规定,只有走失时间达到三个月以上,才会立案侦查。法不容情,规定就是规定,他们再怎么闹事也没有用。”
路诤点了点,按照规定,如果走失的不是幼儿,或者有重大财物损失表明有刑事犯罪,那么走失达三个月以上才会立案。这是为了节省警力,大部分的走失案件,事后证明都是误会。不过这种规定有利有弊,在节省警力的同时也方便了人口贩卖。
路诤随口问道:“但我看闹事的人也太多了点吧?走失了多少人?”
周围举着横幅的人不下百人,走失的人口恐怕有点多。
“这是咱们月见镇的痼疾了,每个月都要丢几十个。我们这里是旅行城市嘛,人流这么大,人口失踪案最难查了。”旁边一个年轻些的搜查官说道。
路诤心算了下数字,诧异起来。
按照月见镇官网上的数据,每年来此的旅游人次大概是80万人次不到,平均下来每天的人次大概是两千多。如果一个月就要丢几十个人,那全年的人口走失率就高达5%,而整个关都地区全年的人口走失率才不到0.3%。
月见镇的失踪率要比正常情况高十倍,即使是旅游城市,也极不寻常。或者正是因为月见镇是旅游城市,更加要注重治安,否则要处处是人贩子,哪还有人敢来呢?
路诤挑了挑眉毛:“咱们这儿好像不太重视啊?”
“说了,是痼疾。”年轻的搜查官叹了口气:“已经持续好几年了。”
另一名年长的搜查官瞪了旁边的年轻同事一眼,年轻的搜查官知道自己泄露了内部情报,立刻闭嘴了。年长的搜查官看着路诤,冷哼一声:“你是在质疑我们玩忽职守?”
路诤连连摆手:“草民不敢。”
搜查官没听出他言语里的讥诮,冷淡地说:“赶快随我进去做笔录吧。”
做完笔录,已经到黄昏了,路诤从搜查署走出来,在外面举横幅的人群已经散去。只有一个老头蹲在门口,形容枯槁,穿得非常邋遢,像是个乞丐。那人身前摊着一张白布写的状子。路诤走过去,看了一眼,大致内容是说,他年轻的儿子和儿媳在月见镇走丢了,但搜查署根本不作为。
看那老头的样子,路诤忍不住心里生出些许同情:“老人家,现在搜查官差不多也下班了,您再呆在这里也没用。”
老头头也不抬,低声说道:“本来就没用,他们和人贩子是一伙的。”
路诤一愣。
老头叹着气,一边卷起白布,一边说道:“什么搜查官,什么联盟,全是一伙的。这月见镇从上到下,全是人贩子,烂透了,真是烂透了”
说联盟官方人员参与人口贩卖,这是一个相当严厉的指控,即使放到网上,大概也不会引起任何讨论度,网民要么说发帖的人疯了,要么收了合众地区的10个金珠。路诤挠了挠脑袋,心说这大爷大概是被打击得有点愤世嫉俗。
老头站了起来,他看了路诤一眼,说道:“后生,听叔一句劝,早点离开月见镇吧,离得越远越好。这地方有鬼啊。”
路诤看着老头佝偻的背影越走越远,觉得有点荒诞。不过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管人口贩卖也好,还是联盟基层组织黑社会化,都是社会性问题,和他全没有关系。
他转头就把刚才的话题抛之脑后了,他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开始为今晚的住处发愁。
路诤拖着行李,往北走去,准备去神社碰碰运气。因为在白天的时候,他听神官说起过,神社运营着一家福利院,专门为了救济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而开设的,属于慈善机构。
他的想法是,实在不行,可以去那里挤一挤。想到要和流浪汉们抢床位,路诤忍不住有点悲从心来。他心说,小狞啊小狞,这可都是你自找的。
白天的游客们全都散去了,夜晚的神社空无一人。路诤远远看到鸟居下面,鬼鬼祟祟地猫着三个人影。他往前走了几步,再一看,发现那居然是位熟人。即使没穿火箭队的制服,傲世神皇的脸却也容易分辨,没办法,实在是因为长得太帅了。
傲世神皇跟着旁边两名小弟悄悄往山上走,一边走,一边频频回顾。作为一个富二代,他属实是没做贼的经验,生平第一次偷东西,有点心虚,“你确定东西在这里?”
“确信。”旁边的小弟说道:“打听过一圈了,月之石就被供奉在神社里。”
傲世神皇点了点头,他此行是为了那枚极品月之石而来的。他的尼多朗不久前进化为尼多力诺,而后系统提示他,尼多力诺需要一枚月之石才能进化为尼多王。并且,系统提示,月之石的品阶越高,进化后的尼多王潜力也会越大。
想要搞到一枚月之石并不难,在火箭队内部就能根据任务积分兑换,但作为一个完美主义者,傲世神皇一向追求最好的东西。他翻阅火箭队的资料后,很快将目标放在了月见镇的至宝,传说中的极品月之石,月光之濯上。
可惜月光之濯是非卖品,其实就算对方肯卖,以傲世神皇在游戏里的身家也买不起。所以,他决定发挥自己的阵营特性,来偷、来抢。哼哼,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弱者空有宝物,已有了取死之道。何况自古宝物有德者居之,傲世神皇自认是有德之人。
他穿过参道,此刻夜深雾重,树影斑驳,殿外的神使石像在笼中灯光的照射下,将影子投射在墙面上,倒是有几分狰狞。
傲世神皇一行人做贼心虚,不敢从正门走,他们绕到偏殿的侧面,从侧门进去了。
路诤远远缀在后面,对他们的目的已经猜到了几分。他不太想管这些闲事,毕竟他是中立阵营的玩家,对阻挠火箭队没有义务。不过他来神社是为了借宿的,算是客人,客人看到主人家进了小偷,不说阻挠,帮忙示个警总是应有之义。
傲世神皇一行人从侧门进入神社内部,径直往最里面供奉正神的社本殿而去。他们蹑手蹑脚,穿过社务所的时候,忽然看到里面有人影闪动,正要开门。
几人一惊,社务所是神职人员的办公室,这个点里面居然还有人,显然是在值夜班。他们惊慌之下,往后小跑,往神像后面躲避。
但傲世神皇却发现神像后面已经藏了一个人,他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是你!”
路诤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别闹出动静。傲世神皇看他的动作,目光闪烁了一下,和自己的跟班顺势躲进去了。神像后面的空间很大,四个人躲在后面,居然没露出什么马脚。
傲世神皇打量了一番路诤,压低声音问:“怎么,你也是冲着极品月之石来的?”
路诤沉默不语,这家伙是大公会的会长,他虽然想破坏这货的行动,但也不太想和他结仇,如果能让他知难而退最好。他斟酌了一下,顺着傲世神皇的话讲了下去:“神皇,我的一项任务和神社有关,如果你们的任务和我的有冲突,恕我要得罪诸位了。”
听到这话,傲世神皇和他背后的两个兄弟目光一冷,全都把手伸向腰间的精灵球。
路诤也不在意,首先打起来他未必会输,第二一旦闹出动静惊动了神社的人,他们的计划自然就破产了。
“拜托,知道我们是谁么?你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三脚猫跟我们讨价还价?”傲世神皇还没说话,背后的小弟也先恐吓起来。
眼见几人就要闹起冲突,这时,社务所的门一下开了,傲世神皇和他的人硬生生把后面的威胁咽了回去,探出头去观察走出来的人。
路诤冷眼旁观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暗暗盘算怎么激他们闹出动静暴露自己,忽然见几人的脸上都露出诧异。路诤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从社务所走出好几个人,两个年轻男子一前一后抬着一个麻袋,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两名神官,小声交谈着。
这时,一道月光透窗照来,路诤看到了他们的脸,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