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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景穹话声出口,争论的脸红脖子粗的举子们都有一瞬间的怔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慕琼这些日子都甚是低调,在十人之中,也算不上有才,众人对她都不是很重视,但如今凤景穹亲口点了她的名,她就显出了不同。
不仅是举子们惊讶,百官的惊讶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凤景穹不是没有当过主考官,但从来没有当众点名要谁回答问题,牧悬是第一个。
少年在一瞬间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看向她的目光中有探究,有嫉妒,也有审视,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怪异,百官们都在猜测凤景穹问话的意图……
慕琼眉头跳了跳,她就知道,凤景穹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应该怎么说?
慕琼脑海中瞬间转过千般念头,凤景穹的目的不外乎是试探她,想要确定他是不是她而已。
不过,他为什么这么确定自己一定会女扮男装进入殿试呢?
牧悬这个身份没有任何破绽,绝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被发现。
慕琼微微抬起眼皮,对着凤景穹恭敬地拱手行礼,脸上的微笑温和而疏离,如同真正的书生那般。
凤景穹眸光似铁,眼底深邃如同无底寒潭,他微眯着眼盯紧慕琼的一举一动,神情高深莫测,旁人猜不出他心中的任何想法。
“回王爷,牧悬居于深巷,巷中有一琉璃厂。王爷手中的琉璃不是什么饰品碎片,不过是琉璃厂中废弃的角料而已。”
慕琼眼睑微微垂下,缓慢平静地回答。
凤景穹费尽心思拿这块废料来试探她,如果她心神不定真的有可能会掉进他的陷阱。
琉璃厂就开在元婶家旁,就算是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也不可能没有见过自家旁边的东西。
所以,若是她真的开口说不知道,那才是不打自招。凭着凤景穹的精明一定会把精力都放在她身上,到时候才是不妙。
“只是块废料?”
凤景穹挑眉看向慕琼,话声带着玩味,“牧公子倒是见多识广啊。”
“想必,牧公子去过不少地方吧?比如说,泸州青城山?”
慕琼露出惊讶的表情,旋即轻轻摇头,“牧悬自五岁起便在家中苦读,只盼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报效家国朝廷。平日连家门都甚少出去,更别说是去游览大好河山了。”
“但是,”慕琼话中逐渐透出期盼之意,“牧悬期望有朝一日能踏遍凤南的每一个角落,方不负苍天给予草民机会,来世上走这么一遭。”
慕琼话声虽然平缓,却带着真挚,旁人不由自主地便相信了。
只是这旁人,却不包括凤景穹。
他听见慕琼的回答,薄唇冷硬地翘起,只敛了眼眸,眼中深沉寒光一闪而过。
慕琼知道这么几句话不可能打消凤景穹的疑虑,本以为他会继续开口为难,却没想到……
凤景穹冷冷一甩袖袍,大刀阔斧地坐回到太师椅上,“殿试既已完毕,皇上可以请举子们离开了。”
凤连城瞅瞅凤景穹,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随意地摆摆手,“三日后,金榜放于锦华殿,你们先退下吧。”
“是。”
众人依令退出大殿,金殿中又陷入了沉寂。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太监尖利的话声出口,百官互相对视,良久无人出声。
凤连城的目光在下方扫了一圈,“诸位爱卿既然都无事可奏,那就退朝吧。”
凤连城对着凤景穹使了个眼色,起身离开。
“吾皇圣安!”
“吾皇圣安!”
“吾皇圣安!”
三呼之后,百官纷纷离开金殿。
……
片刻之后,皇宫御花园。
凤连城颀长的身子整个都扑到了台子上,扑闪着眼睛看他,“皇叔~”
“皇叔~”
“皇叔~”
“皇叔~”
凤连城保证自己已经用了平生最恶心的撒娇语气,凤景穹还是神情冷漠地坐在原地,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茶,眸光深沉莫测,完全无视他。
“皇叔,你到底为什么对那个平淡无奇的书生这么感兴趣啊?”
凤连城见这一招没用,决定对凤景穹进行无孔不入的骚扰,跑到凤景穹面前,脸凑过去,“我看那书生也没什么出众的地方。”
“三十遍治国策,今天晚上抄不完不准睡觉。”
凤景穹放下手里的书,随手推开凤连城的头,转身往外边走。
“景皇叔!”
凤连城快步追上去,苦哈哈地开口道,“朕都被罚了,你就不能跟朕说说那个牧悬的事情么?!!”
两人走到御花园门口,凤景穹才慢慢抬起眼皮,深邃的目光落到凤连城脸上。
就在凤连城开始感到心虚的时候,凤景穹薄唇冷冷勾起,“本王对谁感兴趣是本王的事情,难道皇上也要掺上一脚?”
沉冷阴郁的话声中蕴含着森然凌厉的冷气,凤连城打了个哆嗦,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
“皇上?……”
“皇上?……”
贴身太监小木子见皇帝在门口站了许久都没有动,试探性地喊了几声。
见凤连城回过神,小木子连忙开口,“皇上,您都已经在这里站了一柱香功夫了,景王爷早走了,您还不回去么?”
凤连城像是没有听到小木子的话,眸光剧烈闪动了下,“朕知道了!”
“景皇叔定然是动情了!”
“要不然,景皇叔怎么会忽然改变了行事作风……”
凤连城忽然兴奋起来,眼中神采飞扬。
景皇叔一直武力镇压他,这下终于能让他看看好戏了……
见凤连城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兴奋,小木子忍不住提醒,“皇上,那位牧悬公子可是个男的,景王爷可不像是会豢养男宠的人。更别说,那还可能是位金榜高中步入朝堂的举子啊……”
凤连城把小木子的话完全当成耳旁风,顾自想事。
“皇上!”
小木子见凤连城抬脚往右走,连忙制止,“景王爷说了,您还有三十遍治国策呢!”
治国策三个字显然牵动了凤连城的神经,他丧气地摆摆手,“那就去御书房!”
小木子点头,高喊道,“皇上摆驾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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