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啥办法?明天是最后的期限,如交不上银子,就得跟他成亲,一个马上就要进棺材的人,嫁给他还不如死了的好。”秦娘流着眼泪道。
“那怎么办?要不,你跑吧,跑的越远越好。”上官文侠献计道。
“跑?能跑到哪里去?我无亲无故,能往哪里逃?再说,我一个弱女子,这样的天气能跑到哪里去,还不是被抓回来,不如早死了事。”秦娘悲戚地道。
上官文侠想了想道:“要不这样,趁着天黑,你跟我跑吧,先跑到我家,暂且躲避起来,我们另想办法,你看如何?”
秦娘闻言,抬眼望了望上官文侠的脸,见他一脸的真诚,不像是坏人,便道:“你家在哪儿?离这儿远么?”
“我家离这儿还有十几里地,也就是青龙寨东侧的张庄,你到我家吧。”上官文侠解释道。
“不行。”秦娘摇摇头道:“尽管十几里地,但也不算远,早晚会被尹京禄那个老财找到,会连累你的,与其让你惹火烧身,不如我死了干净利索。”
“走一步算一步,好死不如赖活着,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你考虑那么长远干嘛?快随我走。”上官文俠不容分说,上前拽住秦娘的衣袖就走。
二人刚走几步,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寻声望去,见一串灯笼火把向这边涌来。原来,尹京禄发现秦娘不在府上,知是逃走,便立即召集人马四处寻找。秦娘一看,急切的说:“大哥,他们追来了,你快逃走吧,我不能连累你。”
上官文侠急切地道:“不,我不能丢下你不管,我们赶紧走”
“大哥,你不知道,尹京禄心狠手辣,会对你下毒手的,我不能连累你,你快走吧!”秦娘焦急地道。
上官文侠见追兵越来越近,知道逃跑已经不能,心中暗道:这该如何是好?跑又跑不掉,回又回不得,看来别的办法没有了,要保住姑娘的命,也只有将自己三百两银子给她还债;可自己只有这三百两银子,妻子马上就生产,还指望这些银子,自己不吃不喝不要紧,关键是妻子得吃饭啊,自己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孩子,怎么办?上官文侠迟疑片刻,最后下定决心:人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今见死不救,还算是人吗?至于妻子生产,回家再另想办法。想到这里,上官文侠大气凛然地道:“他们就那么不讲理?我不怕,我非跟他们理论一下不可。”
眨眼功夫,尹京禄带着人马来到坟地;当他发现秦娘身边有一个男人时,不觉一怔,大声道:“你是什么人?胆敢与我的女人在一起,来人,给我打。”
上官文侠寻声望去,只见尹京禄上身穿一件斜襟裘皮大衣,头戴一顶狐皮帽子,显得十分华贵,再往脸上看,只见他发须皆白,面若糕蜡,知情者一看便知是酒色过度之人,便挺了挺胸脯道:“哪国的国法容许随便打人?看您的样子也算是个有脸面的人,怎么见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喊着打人,您是不是喝多了?”
“这……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与她在一起?”尹京禄见此人义正言辞,大气凛然,只是不同凡响之人,便口气缓和地道。
“你不用问我是什么人,请问是不是秦娘欠你银两?”上官文侠道。
“是啊,她欠我二百五十两银子。”尹京禄傲慢地道。
“那好,所欠的银子我替她还,希望您放秦娘回家。”上官文侠语气坚定地道。
“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的目瞪口呆。此时,最惊愕的还是秦娘,她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着一双俊眼问道:“大哥,你说什么?”
上官文侠用力攥了一些她的手,轻声道:“我有银子,替你还债,赎你回家。”
尹京禄定了定神,见上官文侠身单力薄,衣衫素雅,一副清贫相貌,便道:“老爷我是吐口唾沫砸个钉的人,定的期限是今天晚上,今天晚上还不上银子,嘿嘿,一切照旧。”
“好。”上官文侠从怀里掏出包袱,扔在地上道:“我这儿整整二百五十两银子,你数好了,我们走。”
家丁捡起包袱,点了数目道:“老爷,不多不少,正好二百五十两。”
尹京禄闻言,略一思忖道:“不行,还了银子也不行,因为她现在是我的五姨太。”
“胡说,她根本就不是你的五姨太,你这是借债逼婚,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与落井下石、丧尽天良一样吗?”上官文侠义正言辞地道。
“嘿嘿,什么落井下石,丧尽天良,借债还钱,理所当然,还不上银子,就得做我的女人,这就是天良。”尹京禄蛮横地道。
“那好,借债还钱,理所当然,那么,她的债务我替她还上了,你就得放人,这是不是理所当然?”上官文侠反驳道。
“你是她什么人?替她还钱,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尹京禄道。
秦娘一听,气愤地道:“是啊,在你的眼里是没有随便替人还钱的好事,你这么认为,说明你早已没有正常人的同情心了,根本就不存在半点人性了,那么,我告诉你,他是我丈夫,今天他是来给我送钱还债的,这样你满意了吧。”
上官文侠一听,惊愕地道:“秦娘……你……”
秦娘一句话不仅使上官文侠大吃一惊,更令尹京禄大吃一惊:“什么?你丈夫?我怎么没听说过。”
秦娘反驳道:“我有丈夫还得跟你说吗?我们自小订的娃娃亲,今天他就是来替我还钱,然后带我回家的。”秦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胡编乱造地说出这些话来,并且有板有眼的,大有庸无质疑之感。
尹京禄气急败坏地道:“胡说,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在荒郊野外非盗即娼,来人,给我绑了,回到府上老夫要好好收拾这对狗男女。”爪牙们不容分说,将上官文侠与秦娘绳捆索绑的押解回府。
尹京禄将上官文侠与秦娘分别绑在大厅的两根柱子上审问。此时的秦娘本来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现在又连累了上官文侠被抓受苦,更是于生死不顾了;她深深地为上官文侠的善良打动,心中萌生了求生的念头;她又刻骨铭心的诅咒尹京禄蛇蝎一般的心肠;她银牙咬的咯嘣咯嘣的响,对着尹京禄破口大骂:“王八蛋,我早就不想活了,你还做美梦要我做你的五姨太,休息,你如不把他放了,我会撞死在你家里,就是变成厉鬼,我也要索你的命,让你终生不得安宁!”说着摇晃着脑袋直撞柱子。
此时的上官文侠对尹京禄的行为恨之入骨,也大声骂道:“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银子我还上,你必须放了她,如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以命代之,那样,你不仅什么也得不到,最后闹出两条人命官司,看你怎么收拾,我就不相信天下没有王法了。”
尹京禄正在束手无策之际,四个衣着华丽的妇人次第走进大厅。尹京禄望见立即胆怯地道:“四位夫人怎地来此?”
为首的夫人显得年老一些,只见她扭动着fei臀,来到尹京禄的跟前讥讽地道:“新年将至,辞旧迎新,听说老爷要在这辞旧迎新之日,再纳一妾,特来贺喜。”
尹京禄苦笑一下道:“哪有此事,纯属谣传,纯属谣传。”
“哟,这是那儿的一个美人坯子啊,长得比我们姐妹几个水灵多了,姐妹们快来欣赏欣赏啊。”大夫人见到秦娘,佯装不认识的样子,招呼三位夫人道。
另一位夫人来到秦娘面前道,望了望道:“这不是我们府上的秦娘么?是够水灵的,他照顾姥爷,那可是无微不至,尽心尽力,我家老爷啊,早就对她梦牵魂绕了,哪有心思考虑我们几个姐妹呢?”
另一妖艳的夫人挖苦地道:“怪不得老爷今日魂不守舍的,原来是要办喜事的啊,过年纳妾,双喜临门啊,我们应当祝贺才是。”
年长妇人撇嘴一笑道:“妹妹所言极是,咱们在这大喜的日子里,给老爷增添点喜庆气氛好不好?”说完,抓起一个花瓶摔在地上,一声响亮,掺渣四溢。
“这叫响响亮亮,吉庆得很,我也来一个。”妖艳妇人也抓起一个花瓶,摔得粉碎。
“我的姑奶奶,别摔了,我放了她便是。”尹京禄拍着大腿道。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尹京禄见四位夫人的架势,是要把这个家闹翻的样子。再看看上官文侠和秦娘,他俩这架势是非和自己玩命不可,他万没想到一向温柔顺从的秦娘如此刚烈,他更没有想到上官文侠一介文弱书生如此临危不惧,原本想带回府上吓唬吓唬,使他知难而退,清清楚楚走人,自己再设法成就好事,但从今天的局势来看则是万能不达了,如再硬逼,正如他们所说,弄出人命官司来还真不好收拾,再者有银子偿还,自己也不吃亏,更主要的是自己要娶秦娘做五姨太,早就惹怒了自己的四位太太,现在,年关来临,搞不好,那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这样不如将他俩放了,落得个全家安宁;于是,顺水推舟的收下上官文侠的二百五十两银子,答应放人。
上官文侠与秦娘走出王府,秦娘啜泣着道:“大哥,我早已没有了家,自己连个亲戚也没有,你虽然救了我,但我得去往哪里啊?”
上官文侠坚定地道:“去我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