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熙羽 第一回猴王萌萌哒

    第一回吴承恩悟道知天命西门青装逼遇猴王

    感从盘古破鸿蒙，大道三千各长生。无量圣人斩恶念，许多魔妖化人形。

    猛犸巨象参天地，青丘玄狐乱后宫。羽落长安歌一曲，重华门内隐奇情。

    若论尘世繁华，谁当我天朝区区数十载间，便能一扫华夏之颓，赶英超美，民丰国足，虽时有三两只苍蝇碰壁，不过是疥癣之疾，难阻我民族复兴大势。

    然而花落百家，各有喜忧，哪怕是在盛世，也难免有虚无缥缈之事，伤心失意之人，纵观当今的三教九流，便有这么一个行当，由原来的大兴于世，渐渐变成了过街老鼠。

    卜。

    若说先天易数百试百灵，那也是红口白牙，无稽之谈而已。

    可若说千年文化，就此落入阿修罗道，成了一口浓痰，也未免有些偏颇。

    闲言少叙，这本书说的乃是一个终生喜欢求仙问卜之人，却不在本朝，至于是哪朝哪代，姓甚名谁，皆不可考。

    这人名叫西门青，生于书豪官宦之家，七代单传，父母早逝，本人虽酷爱读书，也算满腹经纶，却偏偏无意于仕途，只每日凭着巨大家资，沉迷于市井狗徒之间，流连于柳巷烟花之地。

    说他颓废，偏又生了一副好相貌，一副好口才，每日消遣累了，便会寻一茶楼，拍案开讲，各种神仙鬼怪之事娓娓道来。久而久之，竟被他讲出了名头，人们奔走相告，一而十，十而百，来茶楼听他讲故事的人越来越多，茶楼老板倒也机灵，乃在课堂里设了一个桌案，专供西门青吹牛扯淡只用。

    这一日，西门青登堂开讲，乃是一段盛唐年间的故事……

    “却说那太宗李皇帝，杀兄灭弟，逼得老皇爷退位，终于是顺理成章地继承皇位，这才有了后来的贞观之治。但这李皇帝的江山，也并非一劳永固，有一次，皇帝陛下便有了烦恼，你道为何？”

    这时，左手边不远处，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问道：“那李皇帝既然是皇帝，天下都是他的，他能有何烦恼？莫不是故作深沉，惺惺作态？”

    众人望去，却见是一个八九岁垂髫小丫头，有人就笑道：“黄毛丫头不知历史，那太宗皇帝乃是古今少有的明君，岂能做出惺惺作态的女儿之事？”

    西门青道：“这位爷说的有理，原来那唐太宗陛下，手下的名臣当中，有一位言官，名唤魏征，他本是天上星宿下凡辅佐仁君，深得太宗宠信。这日早朝散后，乃将魏征留下对弈，下不多时，魏征忽伏在案上，呼呼睡去，李皇帝心道，我这爱卿定是每日操劳国事才至于此，真真可敬可佩。于是也不打扰，自在一旁赏花。”

    那小丫头又道：“这皇帝倒也天真，我想，定是魏征夜里跟爷爷您一样贪花恋酒，才至于此吧。”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西门青怒道：“妮子皮痒的紧，今日回家，我便让汝父严加管教，以后不得跟老夫到茶楼里来。”

    丫头连忙讨饶，众人也都笑着劝道：“原来是令孙女，令孙天真未泯，童言无忌，老先生何必动怒？况且不要再墨迹了，速速将下文讲来。”

    西门青这才摇着折扇道：“那李皇帝正在花园里闲逛，就听天上轰然一个霹雳，不一时侍卫来报，说那玄武门外，凭空掉下一个血淋淋的龙头来了。

    李皇帝大惊失色，这时魏征也悠悠醒来，乃对李皇帝道：‘陛下勿惊，适才那龙头，乃是城外的泾河龙王，因为下雨时克扣点数，违了玉帝圣旨，特命微臣斩之。’

    李皇帝一拍脑门，道：‘哎呀，是朕忘记了，昨夜梦中有一龙神相会，求我向魏卿求情，饶其性命，朕一时糊涂就答应了，如今，岂不是食言而肥？”

    这时，小丫头道：“爷爷，世上真的有龙吗？我怎么就没见过呢？”

    西门青道：“积水成渊，蛟龙生焉，你我又不是圣人，自然见不到真龙。”

    西门青又道：“那李皇帝君臣二人商谈良久，也没得一个成法，后来各自散去，到了晚间，那死去的龙神真的跑到唐王梦里，怪他食言欺骗，就要取那李皇帝性命。

    李皇帝在梦中惊醒，召集众臣商量对策，时有钦天监袁天罡真人问卜天机，叫李皇帝广招天下能人，开一场水陆大会，超度古往今来冤死的亡灵。

    这主意虽然是袁真人出的，负责主持水路大会的却又不是道门的真人。”

    这时听众里有一人道：“可是化生寺的玄奘大师？”

    西门青有些意外，望向那人道：“正是玄奘大师，想不到这位兄台竟然知他，敢问尊姓大名？”

    那人道：“小可吴承恩，每日来听大师讲书，玄奘大师的事情，却是小可在一本佛经上看到的。”

    西门青抱拳道：“幸会，幸会，不知吴贤达可知道后来之事？”

    吴承恩道：“实不相瞒，小可正在著写一书，名《西游记》，说的正是唐僧取经的故事。”

    西门青道：“原来如此，倒是老夫班门弄斧了，不过老夫今日讲的，却不是这位唐玄奘，故事的主角另有其人，另有其人矣。”

    吴承恩抱拳道：“弟子愿闻其详。”

    小丫头撇嘴悄声道：“装逼遭雷劈，明明要讲的就是唐僧取经。”

    西门青白了她一眼，道：“既然，吴贤达已有关于唐僧取经的大作，老朽便不再献丑了，今日的故事，却是因为一个字引起的。”

    小丫头道：“哦？一个字？”

    西门青颔首道：“乃是一个妖字，敢问诸位，对于妖之一字，有何看法？”

    有人道：“人妖殊途，妖当然是邪恶的。”

    也有人道：“人分善恶，妖也分善恶，却不应一概而论。”

    小丫头道：“漂亮的便是好妖怪，不好看的就是坏妖怪。”

    吴承恩道：“小姐所言差矣，殊不知妖怪惯会变化，越是美丽漂亮的妖怪，越是杀人不眨眼。”

    小丫头问道：“那要是，人家天生就漂亮呢？就像我一样。”

    吴承恩听到头一句的时候，愣了一下，待听完第二句，众人皆笑出声来。

    西门青却点头道：“丫头这话也有几分道理，今日，老朽便卖弄一下，为大家解一解这个妖字。”

    众人道：“愿闻其详。”

    西门青走过书案，在大堂里踱了几步，走到吴承恩跟前，道：“女娲圣人本为妖？”

    吴承恩道：“传说女娲圣人人面蛇身，自然为妖。”

    西门青又问道：“昆仑王母可为妖？”

    吴承恩道：“昆仑山西王母豹首人身，也是妖。”

    西门青走到丫头面前，问道：“日月星辰也是妖。”

    小丫头张口结舌，还是吴承恩道：“太阳神乃是三足金乌，月亮神乃是万年玉兔，二十八宿皆是妖身，故，日月星辰也是妖。”

    西门青回到自己的案前，大声道：“那为何人心险恶不是妖？”

    说完，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妖字，拿起来又大声问道：“那为何人心险恶不是妖？”

    吴承恩张口结舌，良久之后，忽然一拍脑门，醍醐灌顶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冲着西门青深深聚了一躬，道：“多谢先生指点，学生这就回去批改《西游记》，为何人心险恶不是妖？哈哈，哈哈哈，妙哉，妙哉。”

    吴承恩扬长而去，西门青和丫头两个却是目瞪口呆，装个逼也能点化世人么？

    西门青忽然望着手里的字有些出神，就见那字竟然起了变化，每一笔每一画都似活过来一般，在纸上飞速旋转起来，纸的中间，慢慢呈现出一个太极的图案，玄妙之门洞开。

    西门青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将那张纸染得血红，当众昏迷过去。

    “爷爷。”丫头大惊失色，连忙跑过去相扶，却不料周身一麻，顿时失去知觉。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爷孙二人得身体在眼前慢慢虚幻，渐渐消失，有人惊呼道：“妖怪，他们莫不是妖怪？”

    那为何人心险恶不是妖？

    西门青悠悠醒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山林之中，树木森密，阳光稀稀疏疏地照射进来，自己的正上方，丫头娇小的身体颤巍巍挂在树枝上。

    然后……那树枝越来越弯，丫头的身体重重地坠了下来，砰。西门青眼前一黑，又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天黑，耳畔正传来丫头破口大骂的声音：“你们这群杀千刀的妖怪，亏我爷爷还替你们说话，你们烧吧，你们吃吧，姑奶奶五毒转世，吃了姑奶奶，管叫你们穿肠破肚，一命呜呼。”

    西门青这才明白，自己和丫头被绑在一颗树干上，面前篝火通明，一群长相各异的妖魔鬼怪在走来走去，难道是自己鬼故事讲多了，产生幻觉？

    “孩儿们，把那两个不知是什么种类的奸细带上来。”一个尖锐的叫声之后，过来几个小猴妖，解开绳子，连推带搡把二人推到篝火旁边。

    当先一个妖怪，手持一根木棒，指着西门青道：“兀那奸细，什么山，什么洞，速速报来，但敢迟疑，叫你知道俺美猴王的厉害。”

    西门青借着火光，只见那妖怪生得尖嘴猴腮，二目有神，身体单薄，一双腿脚拐来拐去，绝对是个猴精，又听他自称美猴王，心里便明了了七八分，他自幼便喜欢民间所传的唐僧取经的故事，关于美猴王的轶事倒也滚瓜烂熟，便道：“如果老朽没有算错的话，你便是花果山水帘洞的美猴王吧？”

    美猴王道：“正是本王，你二人鬼鬼祟祟，穿着这么奇异的服装，来俺花果山打探什么？快快如实招来。”

    西门青道：“却不是来打探消息的，老朽是来救你的命的。”

    美猴王道：“一派胡言，俺们住在这洞天福地，天管不着，地挨不着，不知有多么快活，有甚子性命之忧？”

    西门青见他自称美猴王而不是老孙，便知他还没有出海学艺，便道：“美猴王美则美矣，只可惜眼光短浅了些，你虽生长在洞天福地，却不知凡是三界生灵，都还有一个阎王老子在暗中管着吗，等到寿数终时，管你天上地下，都要去那九幽地狱，扒皮削骨，刀山油锅上滚一遭。”

    美猴王打了个冷战，正自狐疑，这时有个小妖进来跪报道：“禀报大王，我们的寿星爷爷老马猴方才吃酒的时候，他他他，死掉了。”

    美猴王大惊失色，道：“自我出生以来，老马猴一直对我照顾有加，怎会死去？”

    小妖道：“大王岂不知天命难违，寿数到了，猴猴都会死去。”

    这话说的和西门青刚才说的一样，美猴王呆了一呆，西门青心道，这正是想睡觉的时候，有人给送枕头，便道：“大王可信我的话了？”

    美猴王走过来，亲手解开二人身上的绳索，拜了一拜道：“敢问，这世上可有躲避生死之法？”

    西门青想捋捋胡子，却发现自己的胡子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只得摸着下巴道：“能不死着，无非是仙、佛与圣人三者吧。”

    美猴王急切道：“不知这三者现在何处？”

    西门青道：“他只在阎浮世界之中，古洞仙山之内。”

    美猴王道：“这阎浮世界，古洞仙山，又在何处？”

    西门青道：“大王可见这四面的汪洋大海？只需取木作伐，自能漂洋过海，去寻找阎浮世界，古洞仙山。”

    猴王喜不自胜，道：“我明日就辞汝等下山，云游海角，远涉天涯，务必访此三者，学一个不老长生，常躲过阎君之难。”

    小妖们各自雀跃，猴王又道：“你既然知道这三者，想必也有些来历，可愿意为俺做个向导？”

    西门青和丫头对望了一眼，道：“海中浪大，一只筏子需载不动三人，不如大王多等两日，多做一个筏子，我等也好随行。”

    猴王称善，过了两日，三人分成两个筏子，尽力撑开，飘飘荡荡，径向大海波中。这一去，《西游记》有言：

    天产仙猴道行隆，离山驾筏趁天风。飘洋过海寻仙道，立志潜心建大功。

    有分有缘休俗愿，无忧无虑会元龙。料应必遇知音者，说破源流万法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