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路跟,这忐忑难安的心般曲曲绕绕,朱昔时感觉自己不过小小的出神了会,竟然已经站在一间朱门大院外。抬起头,一眼就瞧见牌匾上那三个鎏金大字:
玉泉居。
有点不敢置信地望了萧毅一眼,他只是悠然一笑,便朝她和赵小八相请到。
“公子,朱姑娘,到了。请。”
原来萧毅就是“玉泉居”的主人!!朱昔时再次打量上貌不惊人的萧毅,心中激起诧异万分,真是应了老祖宗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太原城怕是无人不知这“玉泉居”的大名。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让这宅子屹立在闹市中却不受干扰;更难得的是,听说修建之初这里曾有一眼地热温泉,能工巧匠利用温泉使这宅子里保持四季如春,故这“玉泉居”之名由此而来。
拐了拐出神厉害的朱昔时,不由地酸了一句她那没出息的样子:“走了。瞧你的愣劲,是吓傻了还是没见过豪门大院啊?”
朱昔时立马收住自己那没见识的模样,连忙点头跟上了赵小八的脚步。心里也是不住的冒嘀咕,一场祸事不想竟有这样的际遇!不仅有人帮衬,还能在这豪宅大院暂住,真是脸上有光了。
进了门,朱昔时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致:亭台楼宇,雕楼画栋鳞次栉比遍布其中,辉煌耀眼;玉泉汩汩,绕廊而淌,荡漾点点水氲;繁花玉树遍植院中,虽外面已近深秋,可这里似乎还是**依旧,万花常开不衰。
面对恍如仙境的“玉泉居”,朱昔时凝着痴醉的呼吸,不由地感叹起来。
“萧大哥,你这宅子真是个福地。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前面引路的萧毅听见朱昔时这么一句感叹,笑意不见地回上一句。
“让朱姑娘见笑了。这院子其实另有他主,我不过是负责看管这‘玉泉居’罢了。”
“啊?萧大哥不是这宅子的主人?!那我们来住不是太冒昧了......”
不想这萧毅不过是“玉泉居”的管事,这倒是让朱昔时有点慌了,也无意尴尬了领路的萧毅。
“你哪来的这么啰嗦?!”终是忍不住聒噪的赵小八,没好气的在一旁打上了话头:“怕什么?!放心大胆的住就行了。就是在这住上十年八载,也没人敢说你个不是。”
“为什么?”
这话倒是让朱昔时更迷糊了,感觉好似这“玉泉居”是他赵小八家的产业,这般肆无忌惮。羞耻心,朱昔时还是明白的。
“没为什么,因为这里那主我认识,理应该的。”
“认识也不能这般没羞没耻的吧。赵小八,还真看不出你是个爱占便宜的人,和你搭上关系的人,平日里多半也头疼。”
“你!!”
莫名其妙地被朱昔时嘲笑了一番,赵小八顿时就拉下脸了,满脸不悦。萧毅倒是眼色极快,急忙在一旁打圆场来。
“朱姑娘严重。赵公子和我家主人是铁打的哥们,占不占便宜倒成了见外话了;要知道这么个小宅子赵公子肯赏脸光临,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脸上也有光。”
小宅子?!我勒个娘亲,这里都是小宅子了,那朱昔时那窝不就真成猪圈了?!阔绰,有时也不是这样摆的。
“湘儿,你过来。”
走到拐角处,正见一俏丫头在花园里打理花圃,萧毅连忙唤上她。
“萧管事,有什么事情吩咐?”
“来。这位是朱昔时朱姑娘,这位是赵小八赵公子,都是‘玉泉居’贵客。你先带朱姑娘到东厢房休息,嘱咐上院子里的人好生伺候着。”
“是。湘儿见过赵公子,朱姑娘。”
这俏皮伶俐的湘儿,眼色极机灵,接过萧毅的话就连忙向他们两人福身问安上。
“这位妹子快起来!大家都是普通人,不讲究那么多虚礼,你这样动不动的来客套弄得怪别捏的。”
瞧着慌忙扶住湘儿的朱昔时,赵小八跟看戏般抿笑不语,心里也是有点逗笑的意味:这肥婆好没见识。
“谢谢朱姑娘。”
见这叫湘儿的姑娘撤了虚礼,朱昔时才舒了口大气的抹抹额头,真汗都憋出来了!什么大户人家中的规矩,她今儿个有幸见识一二了,说实在地比拿刀捅自己还难受!
“朱姑娘。”
又是个朱姑娘在背后浮起,朱昔时浑身都紧张起来,能不能别这么客气啊!!我朱昔时这辈子粗枝大叶惯了,受不了这场面。
“萧大哥,你还是叫我西施吧。老是这么尊着叫我真心受不起,大家随和点不好吗?”
“朱姑娘太客气,来即是客,我萧毅自然是要尽心照料。还请朱姑娘先跟湘儿这丫头去东厢房休息片刻,在下有要事和赵公子商量;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朱姑娘多多包涵。”
瞧着萧毅这正经模样,朱昔时也是自己先投降了,奴性一旦养成了真难改!朱昔时脑子里不是豆渣,自然明白萧毅和赵小八有私下话要谈,避讳着她。
“行,那我就先去休息了。萧大哥给你添麻烦了。”
“朱姑娘哪里话。若有什么差的,不如意的,尽管和湘儿说就是了,我们即可按姑娘要求置办。不必太拘礼,当做自己的家般好了。”
“哪里会不如意......倒是怕叨扰府上清净了。”
瞧着面上恢复了淡然的朱昔时,赵小八倒是收住了闲散之心,叮嘱上她一句:“别想太多。回头我来找你叙话,放宽心去就是了。”
“知道了,你们好好谈。”
不便再多言什么,朱昔时便跟着湘儿拐进了另一条长廊。目送了她小片刻,萧毅便低下头,恭敬地相请到。
“王爷,请移步花厅。”
“嗯,带路吧。”
姿如闲鹤,赵小八挂着一脸淡然,便跟上了引路的萧毅。
花厅中,一个青衣丫头刚为赵小八奉上一碗“雨前龙井”,萧毅就使了个眼色,屏退了花厅中的闲杂人等。赵小八端着玉茶碗,一口清茶还没递到嘴边,萧毅就神色沉沉地在他跟前跪下。
“小人马虎失职,向王爷请罪!!”
睨着眼扫了跪着的萧毅一眼,赵小八倒是没多在意,还是先喝上一口甘冽的茶水润润喉,然后微挑起眉角,不咸不淡地问上一句。
“萧毅,如今你自己请罪在此,可本王就糊涂了。罪从何来?你倒是说来听听。”
紧低着头的萧毅,此时感觉背脊都在冒冷汗,赵小八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反话岂是他听不懂的?
这花厅,有那么段时间陷入了莫名的死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