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这件事有记忆。当时不知什么原因,她和阮丛秋换了衣服,阮丛秋还点了一颗痣,伪装成她。
她的站位斜对着阮丛秋,阮丛秋的站位是在窗口,窗口最明亮,甄炳堂可以一眼锁定她,当丫鬟打开门时,他能迅速反应,瞄准开枪。
所以,这一次,阮丛秋还是替她受难!
甄炳堂的目标是她,而不是阮丛秋!
也是说,甄炳堂与日本人、与春禅纱无关。
当她以阮丛秋的身份出现在鱼苏时,甄炳堂再次出手杀害她,作案手法完全复制三年前。被捕后,拉汤家下水,告诉白颂年,是汤毓和汤景翠指使他杀害薄玉烟与阮丛秋。
汤景翠和汤毓承认了雇佣甄炳堂杀“阮丛秋”,也是她,却矢口否认指使他杀害“薄玉烟”。
若不是植物人阮丛秋以白颂年妻子的身份“死而复生”,方巧儿又露出马脚,怕是汤毓摘不掉杀害“薄玉烟”的帽子。
嫌疑顺着方巧儿转移到叶晏身。
再反推回去,甄炳堂与春禅纱之事无关,并非叶晏雇佣,所以主凶不是叶晏,嫌疑不成立。
不是叶晏,难道真是汤毓?
思来想去,梁语嫣居然得出这个结论。
她轻轻按压额头伤口,疼痛让脑子更清醒。
她自己对自己摇摇头,暂时将疑问搁置一边,继续梳理下去。
紧接着,假薄玉烟回到帅府的第三天被杀了。
如果算二十四年前谋害婴儿阮丛秋的事,这二十四年的时间,其实是她和妹妹阮丛秋反复被刺杀的血泪史!
从三年前钱婆婆告诉阮丛秋的真实身世开始,不管她和阮丛秋谁出现,以什么身份出现,谁都会被暗算,不死不休!
梁语嫣握紧了手,是再笨她也看出来了,暗有一只手,一直在追杀她们姐妹俩。
这个人是谁呢?
这三年来的谋杀案的主凶,是不是二十四年前指使钱婆婆的人?
为什么目标是她们?
她们姐妹俩身并没有特别的地方,凶手何必从婴儿时期开始针对她们,另外,薄家还有一个不幸的人,薄老爷,他风是气愤使然,还是有人暗害?
梁语嫣强迫自己不要去多想慈爱刚正的薄老爷,不要去多想柔弱坚强的薄母,逼自己保持理智。
她喃喃道:“既然想到这里,不妨推论一遍。”
她下了床,从行李找出纸和笔,在纸写写画画,轻声道:“假设所有的刺杀主使者是二十四年前的人。
当他发现我这个假阮丛秋与薄玉烟年龄相近,相貌一模一样,猜测我是当年钱婆婆放生的女婴,所以再次派出甄炳堂杀害我。
正巧汤景翠对我起了杀心,让汤毓雇佣杀手,找了甄炳堂,主凶和甄炳堂顺水推舟把所有脏水推给汤毓——其目的呼之欲出!
这世,找替死鬼的目的无非只有一个,那是把真凶隐藏起来。
真凶为什么要隐藏?他怕钱婆婆说出真相么?不像,钱婆婆面容全毁,很容易辨认,也很容易找到她,所以他不知道钱婆婆还在人世。
对了!那时候白颂年在积极地追查真凶,掘地三尺,可疑人物全部一一排查。是不是,快查到这个人的身,所以他慌了,推出了替死鬼汤毓?”
梁语嫣在钱婆婆和最初主凶两个名字画了几个圈,摇摇头。
也不对,阮丛秋死在夕雾楼,当时楼里的人一直围绕着假薄玉烟打转,没有机会递出消息和接收刺杀命令,而夕雾楼的人,除了薄母,其他人都年纪轻轻,女孩子们都她和阮丛秋的年纪小,她们当然不可能是二十四年前的主使者。
而薄母——恢复记忆后,她更不会怀疑薄母。
记忆薄母对她太好了,真正的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把世界所有美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对她的爱护,可以说是用生命在爱她。难得薄母没有溺爱她,反而教导她成为一个多才多艺的大家闺秀。
用一句话形容,她活得像个公主。
薄玉烟是一个被天偏爱的人,否则明明一样是女儿,薄母和薄老爷怎么都更偏爱她一些呢?
那十七年快乐成长的记忆,填满了她与薄母、薄老爷之间所有的陌生、不熟悉,深厚的感情基础令她越来越思念他们。
梁语嫣再想不出个所以然,反而迫不及待想回家告诉薄母和薄老爷真相,告诉他们,她是他们的长女,薄玉烟!
她将纸撕碎,扔进马桶,换好衣服,便走了出去。
“大妮儿?”她唤了一声,没有人答应,客厅也没人。
她不禁蹙眉,大妮儿绝对是个有问题的人,她和叶晏一起欺骗自己的账暂时顾不跟她算,这会儿不知跑去了哪里。
她心生怒气,索性不再找她,打开门,对外面的保镖说:“集结所有人,我们立刻回鱼苏。”
保镖们发傻,他们刚到海,肺里的空气还没全部换成海的空气呢,而且梁语嫣刚刚摔破了头,居然这么匆匆忙忙的要回鱼苏?
以前听说三小姐任性,原来二小姐也不遑多让。
“看我做什么,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们回去。还不行动?”梁语嫣蹙眉,威严起来,很有气势。
她身凝聚了薄玉烟的气势,薄玉烟常年管理帅府,不怒自威,气势自然不同凡响。
保镖们心里有些怪怪的,但他们不熟悉梁语嫣,看不出来她的变化,忙各自回房收拾自己的东西。
梁语嫣不指望大妮儿,自己也回房收拾东西。
这时,大妮儿却回来了,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大声叫道:“小姐!”
吓了梁语嫣一跳。
她回头,正要责备大妮儿,却听到她大声哭着说:“小姐!太太去世了!太太昨天去世了!”
梁语嫣手的衣服落地,身体一晃,脸色煞白,耳朵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她第一反应是,薄母去世了!
马又听大妮儿哭着继续说:“整个海滩传遍了。我去楼下给小姐点餐,听到侍应生窃窃私语,还不敢相信,偷偷跑到叶公馆,叶公馆真的挂起了白幡!灵堂里,太太的照片放的很大!呜呜呜,小姐,怎么办?怎么办?太太那么好的人,怎么死了……”
她捂着嘴伤心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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