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姽婳将一个十五岁小女孩儿,面对新衣的喜悦,和委屈期盼表演得淋漓尽致。
花海博一直紧蹙的眉毛渐渐舒展,淡声说道。“一会儿去找你母亲,让她给你重新做几套衣服,不会比你身上这套差太多。
你毕竟是已过及笄是大姑娘了!爱美之心为父能谅解,但是这件衣服你今后绝对不可以再穿。至于其他‘家事’,你慢慢就会了得的。
以后若遇到不懂的事就和你母亲商量,且不可以再这样鲁莽。懂了吗?”
爱慕虚荣在花海博的眼中不是缺点,而是值得鼓励的优点。女儿们只有个个漂亮,将来才能更好的成为他的踏脚石。
懂得珍惜荣华富贵的人,自然会懂得倚仗和守护家族。
花海博对花姽婳的反映,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满意。
他和岑步月接花姽婳回来,就是为了嫁给闵疏影。他本没培养花姽婳政治分析才能,如今看来,倒是他想错了。
花姽婳开开心心的道过谢,转身想走,却被花海博叫住。
“小婳,白天之事,你怎么看?”花海博面色再次凝重,突然问花姽婳。
花姽婳慢慢转回身,一直低着头似乎在认真想,半天后回答。“父亲,若您不是怀疑女儿,女儿就能回答。”
花海博居高位置端坐,沉重道。“说来听听。”
她就知道,这件事当时被压下,只是因为有外人在场。自岑步月找来送她回来的车夫开始,自己的嫌疑就怎么都抖不干净。
现在无论是她还是花文静,都没有确切的证据洗脱嫌疑。
花姽婳重新在椅子上坐稳,缓缓抬头看向花海博,声色不疾不徐的说道。
“父亲为官多年,早已看尽阴谋阳谋,一个小小家事,自然可以轻易看透。女儿只想说一句,我和四妹,都是无辜的!”
花海博眸光一凝,却是没有说话。
花姽婳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父亲,女儿只是一个闺阁女子,除了努力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再也做不到其他。”
就像她之前说的,花海博纵横官场二十年,早已练就老奸巨猾的洞悉能力。,至于花海博到底选择嫡妻,还是花府的名誉,那便与她没多大关系。
花姽婳一针见血的道出事实真相,这是花海博怎么也想不到的。
他深深看了花姽婳一眼,随后陷入沉默。
这一眼,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多到几乎可以蒙骗住两世为人的花姽婳。
花姽婳唇角微微翘起,浮现出冷意。赶在花海博开口之前,口气坚决的说道。
“父亲日理万机,想来是不会有时间看市井话本的。女儿却不同,且非常喜欢那种故事,尤其喜欢那些曲折离奇,又岑长的故事。只有那样的故事,才是最吸引人的!”
这就是告诉花海博,别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翻来覆去一波三折的故事,别人会更喜欢说来说去,这样只能更加损害花府的名誉。
花海博抿起唇角不语,对于一再出乎他意料的花姽婳,完全说不上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他本想让花姽婳替下这桩罪。
一是,花文静年纪太小,传出这种****之事,对花府的声誉影响太大。
二来,花姽婳的生母二姨娘一直在佛堂生活。他把花姽婳推出去,也不会耳根子烦。
如今听了花姽婳的解释,他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烦就烦吧!不过是个小妾,又敢和他怎么吵?
三日后
随着岑步月送的高档衣裙而来的,就是花文静救治无效昏迷不醒,却在这个时候被送去庄子的消息。
陪花文静一起去庄子的,自然还有那个口口声声说,已经与她定下终身的男人。
市井间也开始流传,花府四小姐怎样敢爱敢恨,不畏名利地位束缚,和身为下人的情郎当众跪求父亲成全,可歌可泣的爱情诗篇。
花姽婳抱着双臂听福兮汇报,唇畔的笑意深深却不达眼底。
历史从来都由掌权之人书写,更何况区区市井流言呢?想必这么精彩的点子,一定出自岑步月吧!
控制不了就不控制,这招釜底抽薪外加指鹿为马,用得可真妙!
那个男人的生命,只怕超不过半年吧!
过度思念,暴毙而亡!
这下场,最适合他。
时进六月,花府之内异常平静。
然而府外,却是一片沸腾。
福兮在得到确切消息后,一脸喜色的走进屋子,抬头向窗边看去,花姽婳正站在桌前运笔写字。
午后暖阳透过开放的窗子照进来,打在一袭湖蓝色长裙的花姽婳身上,仿佛天仙身上的光环一般,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之前本来黝黑的皮肤,经过这两个月的保养,已经变得光滑水嫩,配上花姽婳人后沉稳的性格,绝对可以比下府内所有的小姐。
花姽婳不是经常写字,但每次写起来却是非常认真,不许任何人打扰的。
福兮只得压下兴奋的心情,稳稳站到一边看花姽婳写字。直到她把思字最后一个点用心写完,确定她没有再动笔的意思,才汇报道。
“小姐,喜讯呐!刚刚无波去公中取午饭,听鸿律总管说。四殿下向皇上请旨修建的太学府已经竣工,明日便可开试招生。”
“嗯。”花姽婳连头都没抬,随便应了一声。对于闵疏影上辈子就用过的把戏,完全没有任何反映。
福兮歪了歪头,她自认年长其她丫鬟几岁,比谁都更了解花姽婳的心思。但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猛然间,她才想到是自己没说明白。马上组织语言,继续道。
“小姐,太学府和国子监招生可不一样,那里不仅招大户人家少爷,也可招收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小姐。
只是这名额有限,每户人家的小姐只招收两名。奴婢想,就算按年龄排列,也一定有小姐的份儿的!
小姐能上学读书,奴婢真心为您高兴。”
花姽婳冷冷一笑。这又有什么好高兴的?
只有两个名额,要的就是这些官员心中最宠爱的女儿。这等笼络忍心的办法,一点都不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