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病弱地窄在床边,听话地将药喝入嘴里。一笔阁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说他从来都是这么听话,每次不管汤药再苦再难闻,只要她将汤匙递过去,他便会乖乖地喝掉,甚至有时看着她于心不忍的样子,还会故意装作不苦,冲着她笑。
为什么上天会这么地不公平呢,他还那么小,那么乖,可是,上天却偏偏给了他一身的病。
“咳咳……”小黎忽然爆发出一阵咳嗽声。
随即,她只感觉手上一热。
竟是一口鲜红的血!
“小黎。”她一慌,忙用手轻拍小黎的背,过了好大一会儿,小黎才止住了咳声。
“小黎。”将他安置在床上,不知道是着急还是恐慌,只感觉心脏慢的要停止跳动,一点一点往下沉。
“姐姐,”小黎弱弱地望着她,“我这是要死了吗?”
她抚摸着他的脸,“姐姐不许你瞎胡说,我们小黎才不会死,小黎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听街里的瞎爷爷说,在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叫掖城的地方,那里有只长着三条腿的马,可是真的么?”
她一愣,然后认真地点点头,“当然。”
“真想去看看呀,”小黎一副憧憬的表情,随即脸一歪望向她,“等小黎病好了,姐姐会带小黎去西疆吗?”
她望着那张稚嫩的脸,想哭,却是深吸了口气,“会的,一定会的,只要小黎病好了,姐姐就带你去西疆。”
那张小脸立即便转为了笑颜,“那一言为定哦,姐姐一定说话算话。”
从屋中出来,心事却比以往都更加地沉重。小黎的病越来越重,那一千两银子,又能支撑地了几天呢。
眼前的人影让她的脚步猛地一滞,沉正言呆呆地坐在院中,似乎在望着天空发呆。黑夜将他的轮廓衬得很模糊,那道瘦弱的肩膀在风中微微地颤着,显得愈发削瘦。
天还没亮,便起了个大早,今日是赶集的日子,爹连夜编出的竹筐篮子已经用绳子串成了两串,在院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大概他又是一夜没睡。
天色虽还擦黑,街上摆摊的地方却已占了不少的人。幸亏两人来得比较早,还抢到了一块比较有利的位子。
“呦,这筐子编得不错呀!”
正在摆摊,一只脚忽然踏上了沉正言手中的筐子。
一名彪形大汉插着腰耽耽地望着两人,而大汉的身后,则站了两名同样彪悍的男子。
她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他们是碰到了索收保护费的混混。
“几位大爷,这是要做什么?”沉正言面对几个彪形大汉,声音有些发虚。
为首的大汉瞟了他一眼,“一看就是新来的吧,竟连这街上的规矩都不懂,一天五百文钱,爷爷保证你们不被欺负。”
五百文!她一愣,一个竹筐也不过值五十文,而他们张口就要五百,简直就是**裸的敲诈。
沉正言心疼那只竹筐,“清平盛世,我好好摆我的摊子,不需要各位大爷的保护,还请各位大爷去别家――”
“你的意思是不给?”为首大汉眉一拧,已一脚将脚下竹筐踩烂,“你可知道,我马元首在这街上是做什么的?”
沉正言见筐子被踩破,脸上顿时一急,“你们这是在抢钱啊,你信不信我去官府里告你们!”
“告我?”大汉嘿嘿一笑,一脚将摆在身侧的竹筐踢翻,“你也不去打听打听,那官府里的老爷,是我老舅!你还想去告爷爷!”
“你,你们这群土匪……”沉正言气得嘴唇直哆嗦。
“少罗嗦!”大汉一把揪住沉正言的领口,“再不交钱,信不信爷爷连你都打!”
“住手!”她大喝一声。
举着拳头的大汉,顿时住了手。
从腰间取出五百文钱,递进大汉的手中,“这是五百文,你们放过我爹。”
“哼,早点拿出来,不就不用闹的这么不愉快了?”大汉从鼻息里冷哼一声,掂了掂手中的钱,将沉正言松开,“下次最好识点实务,我们走!”
“爹,”将地上那道人影扶起来,“没摔痛吧?”
“你为什么要给他们钱?”沉正言心疼地望着地上被踩破地筐子,“你知不知道要编多少筐子才能――”
“爹,”她乞求似地喊了一声,“好了,我们赶紧将剩下的竹筐摆好吧,一会儿天亮了,上街的人们都来了。”
世道如此,除了给他们又能怎样呢,像他们这般穷苦的贫民百姓,所能做的便是忍受。
还不到晌午,编的竹筐便被卖完了。
她站在街头,擦着脸上的汗水,心里细细地算着,一共卖出去二十只竹筐,每只五十文钱,除却被踩坏的两只筐子和交给混混的五百文,今日共赚了五百文钱。
才半两银子啊,她惆怅地叹了口气,这样微薄的收入,何时才能攒够小黎的药钱。
“爹,我们走吧。”收拾好了东西,刚要转身离开,却被一团人影重重围住。
“你们是……”她和沉正言俱是一愣。
“我说你们懂不懂规矩,将价钱卖的这么贱,所有的人都到你们这里来买了,还怎么让我们这些人活,是不是存心跟我们过不去!”
“姐姐!”满脸开心地迎上去,却在看到正面的瞬间一阵惊讶,“姐,爹爹,你们两个怎么――”
“不碍事的,只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她抚摸着小黎的脑袋,笑笑。
沉正言叹了口气,一语不发地进了屋。
“可是――”小黎迷惑地望着两人,可是哪里有摔了一跤,却两个人都受伤的?
将自己浸泡在木桶里,整个人却禁不住地发呆,以后再去街上摆摊,是断然不能了,今日那些个商贩已对他们做了警告。
连最后一条路都断了,这往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走进去?
“鱼鱼!鱼鱼!”门突然被用力擂了几下,门外传来沉正言焦虑的声音。
“哗”地一声从水中站起来,伸手扯过一件衣裳披上,“爹,怎么了?”
“小黎他,小黎他又吐血了!”
一路上,她背着小黎,沉正言拄着拐杖跟在身后,她不断地跟小黎说这话,生怕一旦话停下来,就去失去小黎。
“小黎,坚持一下,前面就是药铺了!”
“小黎听话,小黎最乖了,小黎跟姐姐讲一句话,就一句话,好不好?”
小黎趴在她的背上,声音很微弱,“姐姐,你累不累啊,小黎是不是很重?”
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长年累月地病着,身子又能重到哪里去呢,背着他,轻飘飘地重量就像负着一个骨架,让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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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重,小黎一点都不重,趴在姐姐的背上刚刚好,很舒服呢!”
“姐姐,你还是放小黎下来吧,小黎想自己走走。”小黎趴在她的背上,轻轻地说着,“姐姐,我知道你是心疼我,舍不得让我下来。”
“小黎。”她轻轻叫了一声。
“姐姐,”他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将他的脸贴在她的背上,“小黎心疼姐姐。”
一句话,瞬时让她掉了泪。
“小黎没有娘,也从来不知道有娘的感觉怎么样,可是小黎觉得,娘一定就是姐姐背着小黎的感觉。姐姐,你不要哭,等小黎好了,咱们带着爹一起去西疆,去看只有三条腿的大马……”
“你怎么确定,你就一定是夜王府需要的下人呢?”夜铭熙望着跪在地上的人,轻啜一口茶水,放下茶杯淡淡地问道。
整整八日,这个女人从迈出夜王府再到重新回来,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八日。事隔八日虽不算长,可是再次看到她,他还是有些恍惚。八日不见,她看上去比之前还要削瘦,身子单薄地仿佛一阵风都可以吹倒,只是眼中的神色却依旧与从前一样地冷,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在里面。
她手里攥着那张从王府门前揭下的招募下人的告示,告示已经有些被汗浸湿,“民女有过七年在王府中做下人的经历,对王府中的环境很熟悉,而且民女不怕吃苦,无论安排什么脏累的活儿,民女都可以做。”
“你以为这里是哪儿,虐待下人的地方?”头上的声音不紧不慢,语气颇不以为然,“我们要招的是机灵的下人,不是只懂蛮干的愚民,依本王来看,你并不适合这个地方。”
手中的告示被捏成一团,是不适合,还是不想看到她?
七年了,她在王府后院一呆就是七年,没有任何人能比她更了解这王府中的一切。
“回去吧。”他整整衣衫,站起身。
她揪住眼前转身离开的衣角,“我需要这份差事。”
那道身影未停,瞅着地上的她如卑贱的蝼蚁,“这里不是避难所,不是每个人需要什么,这里就能提供。”
“我需要钱!”
一句话,干脆,明了。
那道身影顿时顿住。
转身望着地上那道削瘦的身影,之前没表情的脸上忽然溢出一抹无法掩饰的失望,“钱,是你回夜王府的唯一理由么?”
她的身子顿时一震。
如果不是为了小黎的药费,这个地方,她一辈子都没想过再回来。甚至就在他注视着她问话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仍是挥之不去的画面,昔日在王府中所受的屈辱,是刻在她身上永世都无法抹灭的伤痕。
“是。”
“你过得很不好?”她的回答让他一愣,他记得她临走前给过她一千两银子,那并不是一个平民短短八日就能挥霍一空的速度。那么这八日里,她经历了什么?
被盯着的眸子没有一丝闪躲,声音不卑也不亢,“民女只想过得更好。”
夜王府的下人,每月只是月钱便能达到一百两,更不消平日里发的福利。一百两,对于一个普通百姓来说,确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更好么?他在心里冷笑一声,果真,是我的担心多余了!
“记得本王上次跟你说过,走后就不要再回来,你不是很有骨气地说绝不再踏入夜王府一步么,你的骨气到哪里去了?”
他就是这样,任何时候拒绝了她,还不忘讽刺一把。
她跪在地上,“对于一个想要过得更好的人来说,骨气远远没有银子值钱。”
好,很好,非常好!他紧捏手指,“你应该知道本王的习惯,晚饭之前,将这间房彻底打扫干净。”
自夜铭熙走后,她便开始打扫房间,直到确信房间的每个角落都变得纤尘不染,才缓缓松了口气。她不能让夜铭熙流露出哪怕一丝的挑剔,他还没有明确说过要她留下来,她不能连唯一的一次机会都丢掉。
现在剩下的,便只有等了。
“王爷!”门外,传来一道参拜的声音,是夜铭熙回府了。
她回过神来,将一只花瓶迅速摆在书架里角,果真,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在门口停止,随即,随着房门吱呀一声,一道身影缓缓迈了进来。
慌忙跪在地上,“奴婢拜见王爷。”
夜铭熙未看她一眼,而是负手打量着整个书房。只见整个房间都已被打扫的干净敞亮,书卷与纸砚整齐地被规整在书桌左上角,他正在浏览的子书规规矩矩地摆在书桌最中央,掀开的那页上面插着一片细而长的柳叶便笺。
左上角、中央、柳叶,这些全都是他平日里的习惯。
书卷与纸砚必须放在左上角,浏览的书必须放在桌中央,以便于坐下便能看到,遇到过目难忘的书篇,不想以墨污书,便用一片柳叶做记。这些年来,他的这些习惯从来都未改,即便是下人们习惯性地将所有东西的位置都改动,他还是会习惯性地坐下来后将所有的位置都变回来。他以为他的这些习惯,除了离去的穆长风,便只有自己才知道。
七年了,她再未踏入过他的书房一步,可是他的习惯,她竟然全都记得?
“你倒是挺熟知本王的习惯么。”他坐下,拾起那片长长的柳叶在手中翻看。
她跪在地上,低着头回答,“以前曾熟知,现在,不熟了。”
不知道他是喜还是怒,亦不知他的习惯究竟变了还是没变,她回答得有些忐忑。
“那只花瓶里的花,是你换的?”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书架里角的一只花瓶上。
那里,之前一直都是黄色的菊,而现在,却变成了一串紫色的花。
一道人影遮在她的头顶,头顶上的声音带了一些怒意,“难道,你不知道本王最讨厌的就是紫色?”
她的身子一颤,却据实以答,“奴婢只是觉得,虽傲,清香却扰,闻得时间久了会招致王爷的头痛,而这紫藤,却有止痛祛风通络之效,故而斗胆自行换之。”
止痛祛风么,他一愣,随即转身返回座位上,“你考虑得倒是周全。只是,既是刻意为之,又为何不摆在本王的书桌上,这样本王不是更容易发现么?”
“将花瓶摆在书桌上,会破坏了书房的景致,”她神色若然,“更何况,奴婢也并非为刻意讨好王爷而为之,又何必让王爷更容易发现?”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至尊王妃:倾城乱天下》,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