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顺利离开白江,在玉米地里钻来钻去的沈飞脑子里竟然只能想起这句话。
一人多高的玉米挡住了早晨的阳光,玉米杆半腰间挺着饱满的玉米棒,沈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前面,他磕磕绊绊地穿行在高低不平的垄沟之间,为刘洁趟出一条路。
密密麻麻的叶片哗啦啦地迎面扑来,举着两只胳膊挡在脑袋前,将面前的玉米叶挡开,叶片边缘割在裸露的皮肤上又麻又痒。
田地里的杂草已然长出了半人多高,不知道多久没人管理了,茂密的杂草层层叠叠,绊在腿脚上,比玉米叶还要麻烦。
就是传说中的青纱账啊!沈飞感慨地想。
一阵阵引擎轰鸣在不远处闪过,那是二人来时走过的公路,只要沿着公路一直走,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那条岔路,取回装甲车之后,就是真正的远走高飞!
两人快速穿行于田垄间,这时如果有人从高处俯视这片玉米地,就能看到玉米丛间那一点点不起眼的骚乱,从而准确地找到两个人的位置,好在四下里没有什么制高点,加上两人身上穿的都是迷彩服,被发现的可能几乎等于没有。
沈飞顺手掰下一棒玉米,边走边剥开覆盖在表面的叶皮,几下扯掉那些胡须一样的玉米穗,掰了一颗玉米粒扔进嘴里嚼了两下,浓浓的生玉米味里带着丝丝的微甜,不难吃。
他马上叫住刘洁,把玉米棒递给她:“吃一点?”这
刘洁蓦然瞪大眼睛:“生的?”
“呵呵,没关系,能吃。”沈飞又往前递了递。
刘洁敬谢不敏:“还是算了吧。”
一路钻玉米地虽然麻烦,可两个人说说笑笑,也不觉得慢。公路上不断飞驰的车辆为两人指引了方向,日上三杆之时,密实的玉米地突然变得稀稀落落,竟然已经到了玉米地的边缘,再往前变成一片黄豆地,豆地再往东五十米左右,就是他们藏车的那条岔路!
然而前几天冷清得鬼都不见一只的土道,如今却车来车往沸腾喧嚣,与公路相连的位置设了双岗双哨,一队军车从公路上开下来,车尾的尘土飞起十数米高,如同一片半透明的尘墙。
土路上虽然说不上水泄不通,可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除非是哨兵不想注意,否则真是飞进只苍蝇也逃不过岗哨的眼睛!
两人大吃一惊,下意思地蹲下,猫在玉米地边缘,偷偷伸头往外看。
“军车?”刘洁诧异地脱口而出,“怎么会?”
土道上来往的军车并不多,十几辆而已,刘洁仔细地分辨一遍,惊奇地连连拍着沈飞的肩膀:“嗳嗳,这都什么车?我怎么一台也不认识?”
“认识?”沈飞愣了愣,“车有什么认识不认识的?不都是四个轮子?”
“说什么呢!”刘洁伸手轻拍了沈飞一记,“我是说,这些车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不知道!”
沈飞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刘洁指的是什么。
普通的民用车辆自然说不上什么认识不认识,但是军用车辆就不同了,除了领导坐的轿车和最常见的那种后车厢蒙着苫布的运兵车之外,其它车辆大多有一些专用的功能,比如通讯车、炊事车、指挥车等等,一般来说,就算一眼看不出车辆的具体型号,至少也能看出车辆的功能,但是眼前这些,显然是刘洁从未见过的类型。
沈飞忽然灵机一动,凑到刘洁耳边说:“我知道了,你记不记得昨天晚上的车队?”
“啊?”刘洁大吃一惊,“你是说这是二炮的车队?可他们在这儿干什么?”
“我哪知道!”沈飞呲牙咧嘴,“甭管那么多,跟咱们没关系,从这儿到小村还有段路,没准他们没进村呢,咱们从苞米地里绕过去看看,要是他们没到,就赶紧上车走!”
刘洁没精打彩地垮着脸:“你相信那儿没他们的人么?连路口都封死了!”她一屁股坐到泥地上,恨恨地揪下一把豆子叶,三两下撕得粉碎。
沈飞心里也没底,但是这种时候就是男人应该站出来的时候,他拍拍刘洁的背说:“走吧,试试总有希望,要是不去看,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他向刘洁伸出了手。
刘洁愁眉不展地轻叹着抓住沈飞的手:“咱们得往里面走走,边上太危险了。”
“听你的。”沈飞说。
两人再次钻进玉米地,可心情却沉重了许多,一路闷头往前走,再次走到玉米地边缘的时候,那座小小的村庄已经遥遥在望,令二人绝望的是他们正好望见一溜军车开进村子。
这下沈飞再也无话可说,两个人并排坐在田地里大眼瞪小眼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回去吧。”刘洁轻声说,“没有车,凭两条腿得什么时候能走到营山港?不如趁着还没被发现赶紧回白江,找朱鹏打听打听消息,咱们俩过几天再过来。”
“就这么回去?”沈飞恼火地拍拍额头,“我不甘心!”
“那你想怎么样?”刘洁灰心丧气,“你还能冲进去?那不是敌人的军队,咱们俩有那个必要拼命吗?”
沈飞沉默了。
刘洁说得对,如果是处在四面楚歌的包围之下,说什么都是死,怎么也得拼一拼,可现只要退回白江市,就会神不知鬼不觉。
怪不得古人有背水一战,正常人在有退路的时候,绝不会冒险拼命!
沈飞咬了咬牙:“我还是不甘心,咱们把车停在村子边上,那儿未必有人,不过去看看,我不甘心!”
“要是你去了,被他们抓住怎么办?”刘洁突然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你想过没有,这是二炮,是战略预备队,如果给你安个间谍罪,直接枪毙了你都不奇怪!”
沈飞内心剧烈地挣扎,迟迟下不了决心。
刘洁一把抓住沈飞的胳膊:“我宁可晚回去或者干脆不回去,也不想你有事,你明白吗?”她已经知道母亲没事,父亲是军事人员,她担心也没用,现在刘洁唯一拥有的,只有沈飞一个人而已。
沈飞听罢,说不感动是假的。他轻吐一口气:“放心吧,我远远地看一眼,绝对不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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