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妓舞娘 第16章二

    一晃眼，初一已经五岁了，五年了，虽说从小也是莫思、父亲和夫人他们宠着长大的，可是性子却是越发的沉稳了，竟不似同龄人一般活波好动，又是莫思也会担心这孩子是不是生病了，可是转念一想，许是这孩子就是与旁人不同吧！

    而在初一的脸上也愈发的能够看出舞娘的影子，大体轮廓上是像太子的，可是那眉眼之间却是真真的像极了舞娘，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那委婉的眉眼简直一模一样，有时莫思也在想，一个男儿却长了一副娇媚的女相是不是不好，可是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管初一是什么样子，都是自己的儿子。

    而莫思也终是未娶，虽然夫人也曾劝过他放下舞娘，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好好地过日子，也不必担心初一，可是莫思没有一刻犹豫的拒绝了。

    舞娘，这一生，我终是看不上别的女子了。

    而每一年初一的生辰那人都会送来一套衣服，很神奇，每一次都很合身，像是为初一量身定做的一般，莫思的嘴角泛起一丝的苦涩，既是这样关心何不出来见见呢？

    “爹爹，为什么这人每年都送东西来，却不见他自己来呢？”这一年，初一一早便换上了那人提前送来的棉衣，又是恰好合身。

    “等过完了年爹爹便带你去见见他可好？”也是了，五年了，不管怎么样也该是见一见的。

    “好啊！”初一欣喜的应道，能出去玩玩多好的事啊！

    “初一，等下去给你娘上柱香知道吗？”

    “知道了，爹爹。”每次提起娘的时候，初一总是变得沉默，莫思看在心里也是难过，哪个孩子这个年纪不想要与娘亲亲昵在一起呢？

    初一上完香之后便被夫人带着回了房间去打点他们要带的东西，这些年老爷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差，莫思一边忙着家里的店铺，一边还要忙着初一，这家里家外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多亏了夫人在打理。

    “舞娘，五年了，你可见初一现在愈发的像你了？初一的性子现在变得很静，也不似以前那般调皮，我想他大概是太想你了吧！如果你现在还在的话，我想初一肯定会很黏你的，你知道吗？前几天晚上，初一睡着了，嘴里还喊着……娘亲……”莫思的心也是一疼，从小初一便是最迟会喊出娘亲两个字，现如今是会喊了却不知该喊谁。

    “我知你不想让初一变成皇子，可是他毕竟是皇上的孩子，父子相见也是应该的，我带初一去见他也只是想让他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舞娘，你不会怪我吧？”莫思顿了顿整理了下心绪才走出房间。

    “莫思，这一去多住些日子也不怕。”夫人也能体会莫思的心思，便也不想阻拦。

    “恩，您放心，我会带着初一平安回来的。”莫思抱起初一就准备走。

    “外婆，你和爷爷在家好好地，初一很快就回来了。”初一的小脸温暖的笑着，一如那冬日里的阳光，温暖和煦。夫人却想起了舞娘小时候也是这般的笑，照耀进她的心里，忍不住又是鼻头一酸。

    “恩，外婆会做一桌子的好吃的等初一回来吃的。”

    寒暄两句马车便出发了，这一次他们伪装成小商旅所以也未带诸多的家丁，只想低调的进京，可莫思的心里却不知为何隐隐的有些不安。

    “初一，还记得爹爹和你说的玉佩的事情吗？”

    “恩，绝不能再告诉任何人玉佩的事，也不能让别人看见玉佩。”说着初一肥嫩的小手还捂住了胸口的位置，那里就是玉佩的位置。

    “恩，初一乖，千万不能忘记了。”莫思抚了抚初一的脑袋，将他往自己的怀里一拉睡着。

    “爹，为什么这玉佩这样重要，却还要我日日带在身上呢？”

    “以后长大你就明白了。”初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不再问下去。

    一连走了几日，却也不见有什么村落，莫思的心里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默默地撩起帘子看了看外面跟着的几个家丁，却才发现有几个看着霎时脸生，这是？

    “停下，初一要出恭，你们且在这边候着。”莫思赶紧让马车停下，拉着初一下了马车，初一有些不解的看着莫思，却没有说什么，也就由着莫思拉着自己向路边的树林里走去。

    “爹爹，为什么要说谎啊？”等到了足够远的地方初一才敢问。

    “初一，那边有几个人是坏人，你先躲在这边爹一会儿再来接你好吗？”莫思的脸色十分的沉重，初一却是害怕的拉紧了莫思的手。

    “爹，你不要丢下初一……”这边却是要哭了起来。

    “初一，不要任性，爹爹一会儿自会来接你，你切记躲在这边千万不要出来，不管你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要出来好吗？”莫思的心里愈发的焦急，不知道自己还能拖多长时间。

    “恩……”初一憋着嘴不说话，小眼里已是噙满了泪花。

    莫思赶紧将初一塞进一堆草丛里，又弄了些树枝盖在上面，确保看不清楚了之后才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初一也老实的按照莫思的吩咐躲在草丛里，可是不一会儿却看见先前的几个家丁此时手里正拿着锋利的刀剑向着爹的方向追去，初一这下再也不能老实的待下去了，忙着就想追上去却被人从身后一拉，还捂住了嘴，初一拼命的挣扎却也动不了半分。

    “你不要再闹了，否则你爹就白白牺牲了自己。”忽然那人低声说了一句，是个女人的声音，初一便也渐渐地不再挣扎，爹爹是为了救自己才会这样的吗？初一越想越难过，竟又忍不住要哭起来，那女人心里一急一个手刀将他打晕了。

    女人看着怀中的小男孩一脸的泪痕心有不忍便将他带走了，将他一人放在这边只怕最后不是那伙人抓住就是被野兽叼走了。

    女人将初一抱起来悄悄地离开了，动作轻柔缓慢，也不知是怕惊动了那些杀手还是怀中的孩子。

    “咦？你怎么抱个孩子回来？”小竹院里，一个身穿白衣的俊逸男子对着女人温和的一笑，那一笑仿佛可以撼动天地，温暖□□一般的和煦。

    “路上捡的，他爹爹为了救他引开了杀手，我见他可怜便带回来了。”

    “哦？那他醒来之后你要怎么处理？”那男子走了过来接过女人怀中的孩子，样貌清秀，五官精致，倒是个十分好看的孩子。

    “若他能想起自己家住哪般，姓甚名谁的话就将他送回去吧！”女人自顾自的倒了杯茶，看了眼孩子，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情绪。

    “怎么？你要下山？”男子的神色一凛，似是有些不悦。

    “恩，不下山怎么帮这孩子找到家啊？看着孩子衣着不凡，又有人追杀他们父子，想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好找的。”

    “不行，你不能下山，我送他回去。”男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为什么？我们只是暂住在这山上，难不成我们还要一辈子在这山上与世隔绝不成？”女子姣好的面孔上透着一丝的烦躁。

    “我……不是……”男子见她生气了有些慌乱。

    “好了，我知道你不想下山，待孩子醒了以后我一个人送他回去。”

    女人说完便又接过孩子进了房间。

    男子有些恍然若失，这两年来他们二人从未有过这样的氛围，一直的和睦美好，可是怎么这孩子一来就变得不一样了？

    不一会儿初一就醒了，看着这陌生的床和四周心里有些害怕，却还是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待看到女人进来之后才稍稍的放下了心。

    “你醒了？喝点汤吧！”女人端着一碗鱼汤走了进来。

    “我爹爹呢？”初一固执的不肯喝汤。

    “我不知道，我不会武功，所以只能带着你离开了。”女人心里默默地惋惜道，只怕那男人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我要去找我爹。”初一作势要从床上跳下来。

    “你又知道你爹在哪儿？去哪里找？”女人也没有拦住。

    “可是……我要爹爹……”初一一捂脸伤心的哭道。

    “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待你找到家里人再派人去找你爹爹可好？”女人也是看着难受。

    “我……叫陈逍遥，乳名叫初一，我爹爹叫陈莫思。”初一好半晌才犹豫的说了出来，却听见门口一个瓷碗摔碎的声音。

    “你怎么了？”男人手里的碗摔成了粉碎，里面的小点心也碎了一地。

    “没事，我没事，手滑了一下。初一，那你娘呢？”男子却是小心的走到了初一的身边问道。

    “我娘叫杜舞娘，已经不在了。”初一的小脸已经哭成了一团，女人一听初一这从小没娘心里更是心疼这孩子。

    “不哭，那你可还记得你家住哪里？”女人伸手将初一揽进了怀里哄着，过来一会儿初一果真就不哭了。

    “不记得，我只记得我爹这次是要带我进京去见一个人的。”男人一听初一的话心里更加的不安，有些踉跄的走了出去，女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多说什么。

    “初一乖，这里正好离京都也不远了，我先带你去京都。”这孩子的父亲既是要带他去京都见人，那必然京都里有认识他们父子俩的人，左右现在也没有别的线索就先去京都吧！

    后来女人又哄着初一喝了些鱼汤，吃了点饭菜总算安抚好了他。

    夜，微凉。

    这山上湿气大，女人怕初一不习惯硬是给他盖了好几床棉被，还加了暖炉，看他暖呵呵的睡去了这才放心的出来。

    “你不要去。”男子却已是在外面等候她多时了，而那脸色自从下午那孩子来了之后一直是那么的古怪。

    “为什么？”女人有些不悦的说道。

    “我们现在在这里两个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好吗？”男子有些激动的说道。

    “不是不好，可是我们毕竟是要和外面接触的，而且我只是送这孩子去见他的亲人，又不是什么坏事，你为什么要这么阻止呢？”

    “我不是要阻止你，只是……”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了，我知道你是好意，你放心我送完孩子之后就会回来。”女人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径直走向了房间。

    男人坐在小院子里看着四周的竹子和璀璨的星空，心里仿佛在一点一点的被掏空，好像自己珍藏的东西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那一夜，男子坐在院子里坐了一夜，待到天亮的时候却是不见了，女人拉着初一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小院子，看来他是不想与自己道别。

    “初一，这一路上要听话知道吗？”女人有些宠溺的看着初一。

    “恩，但是你要快一点带我找到我的家人哦！”初一歪着小脑袋说道，模样煞是可爱。

    就这样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离开了连山，在这里，女人不知道她待了多久，但是这次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下山，离开那男子的庇护。

    其实在下山之前他们还去了一趟昨天救初一回来的地方，顺着他父亲跑的方向找了一阵，女人却只是在被故意隐蔽起来的干草上看见了一滩滩的血迹，看来那人确实凶多吉少了。待查探确实没有初一父亲的踪迹以后俩人才离开踏上路途。

    女人的容貌很倾城，所以她把男子以前给她做的□□戴了起来，看起来确实和人皮一模一样，初一看了这神奇的一幕也是惊叹不已，女人这才想起，自己样貌普通初一却是精巧可爱，不由得在初一的脸上抹了两把泥，这样就普通多了。

    “你干嘛？”初一惊讶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了，自己拿白嫩的快要挤出水的小脸蛋上现在竟然被抹上了酸臭的泥巴！

    “这样子才和我现在的样子毕竟搭配嘛！好了，走吧！”女人拉起初一的小手，却是故意忽略了初一那埋怨死人的目光。

    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被照耀在阳光下，说不出的和谐与自然。

    男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眉宇间担忧的神色愈加凝重，终究还是不可以吗？可是心里始终放不下她们两人上路，便一直在暗处保护她们。

    比如说，她们刚想休息休息，就可以看见有一块巨大的岩石上面铺满了干草在路边；比如说，她们刚想着哪里可以找人问路，就可以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老人家走了过来；比如说，她们明明是经过了盗匪横行的小道，却连一个土匪的影子都看不到；她们在心里为自己的运气欢呼，可是身后那个担忧的身影却越来越寂寥。

    繁华之中如何在生繁花，梦境之上，如何在现梦境。

    如果这便是我的劫数我便也是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