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平平静静,慢慢悠悠,一字一词好似纂刻在我眼前,砸落我耳里,敲在我心坎。
相比汤圆骇人的平和,我像随时会躁动的惊弓之鸟,与墨渊白子画面面相觑。
墨渊蹙眉向我投来一询问的视线,我严肃的摇了摇头,并将嘴巴一捂,表示我和父君从未提过。
墨渊困惑,只能询问汤圆。“白挚,此事是哪个告诉你的?”
“当然是咱们绾绾喽!”汤圆回答的理所当然,只要提起少绾,她流逝的活力总能一下子找回。
闻言,墨渊白皙的脸漆黑如泥,他启唇无奈一声重叹。数百年来,我从未见他能把气叹的重如千斤,少绾就是生来克墨渊的。
墨渊搭在腰带上的一手合着节奏敲打,他一思考就是这个动作。良久,他收手谨慎的问汤圆。“她是怎么和你说的?”
汤圆答,“绾绾说,她是天地生养的,那就是她的亲生父母。她又是魔族养育的,所以魔族又是她的养父母。我稍有些差别,我是亲爹娘生的,你和绾绾养大的。”
墨渊和白子画一双眼撑得死大,无奈又无语的看着浑然不知味的汤圆。
墨渊乱七八遭的心情我感同身受,自来了长留,我也曾无数次午夜梦回,汤圆泪流满面哭号她身世的坎坷。为此,我没少为那日的来临下功夫排练。
可真到了这一天,这一刻,居是这个和和乐乐的局面。
我同他们一样,被汤圆的转达卡的非常语塞。
汤圆催人泪下的曲折身世,少绾鬼斧神工曲解成这副鬼样,真不愧是我父君思念十万年的知心好友。
白子画长吁了一口气,似将沉重的心全部放下,他朝墨渊诚恳道谢后。抬手轻抚着汤圆的脑瓜,一直笼罩在他周身的淡淡悲伤好似随风散去,嘴角勾着春暖花开的笑容。“白挚,谢谢你。”
汤圆眨巴眨巴着眼,不明所以,好奇的看着白子画塞她怀里的一锦盒。我探过头去,瞄了一眼白子画,拉扯着汤圆示意她打开。
“日后,再打开。”白子画神秘兮兮的阻止汤圆掰盒盖的手,迎着暖风潇洒而去。
“父君,我觉得师父好奇怪。”汤圆收回远望白子画的视线,蹙着两眉,一脸担忧。
墨渊摇了摇头,细致的理了理汤圆凌乱的衣服,温柔的叮嘱。“日后,要叫他爹爹!”
汤圆不假思索的点头应好。
暖流四溢的父女相处被翻滚的乌云替代,狂风扫来,我一个酿跄及时扶住身侧树干,才未倒地。
耳边传来墨渊凝重的声音,“快去找东华。”
一个肉嘟嘟的东西撞进怀里,肆意的狂风刹时止住。我撤下袖子,稳住心神望了望已在我身边的汤圆。此刻,我们都躲在罩子里。
“快去找东华。”耳边又传来墨渊着急的催促。
我转头一望,他凝神施法为少绾支起最牢固的屏障。我屏息硬拉着不大情愿的汤圆疾步离去,为离别了大半生的两人,争取少的可怜的片刻。
越朝我父君靠近,狂风越不敢肆虐。
神魔两族携手支起的巨大阵法,宛若一把华伞盛开在半空中。
我拉起汤圆,三步化作一步飞跃至我父君身前。手脚并用,将险情详细告知。
我父君一一点头,抬臂将身旁的团子拎进罩子里,严肃嘱咐。“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出来。”
折颜拧着眉头,在一旁附和。“东华说的对,你们三个还小,仙根不稳,动了仙元亦入魔障。”
我定睛观察翻天覆地的变化,的确处处透着邪魅。
折颜仰头扫视着四面八方,胸口起伏面露骇色。“腥风血雨的大洪荒时代,我都没见过哪个有这么深重的煞气。箜黛是从哪得了机缘,十万多年不曾杀生的我,都有些畏惧。”语毕,念了一声佛。
“机缘?”陌生的声音像漫天坠落的雨点,闯进我们耳里,男不男女不女,一股恶寒从脚低升起。“当然是折颜上神赏赐的。”
折颜面色大变,下意识往我父君身侧挪了挪,厌恶道。“箜黛?”
“上神好记性,还记得在下的名字。”他轻笑声在天际回荡,立于天下的我们毛骨悚然。
我父君斜眼看向汤圆,问。“当日,箜黛把你抓去,可有说过什么目的?问你要过什么?”
“他要也没用。”汤圆挺胸答,颇有不畏强权,而沾沾自喜。“因为我没有,我没有神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