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当明英宗天顺八年初春。已经到了夜禁的时辰了,位于京城的外城这家酒楼,却依旧灯火辉煌,座无虚席,热闹非凡。酒楼很繁华,装饰奢侈,偌大的朱门进出着形形色色的人:官绅、富贾、赌徒、剑客,当然还有很多在花名籍上通缉的罪犯。
如此不顾安危的出入公众场合,并非这些犯了罪的人肆无忌惮,而是他们明白就算躲起来,也会在这里打听出自己的江湖消息。所以,与其东躲西藏的苟活,不如在此纸醉金迷。
东厂和锦衣卫的探子也不来搅合,因为这儿是当今内阁首辅设立的,为了打探各地的风吹草动。为了吸引更多的江湖人士,杨首辅他下令广罗天下最好的厨子,购置最好的美酒,云集最美的女子,还暗设最刺激的赌场。
正如这家酒楼的名字:“醉仙楼”。“温柔乡,英雄冢。”各路的豪杰勇士都在此相会,恋上这般的享乐,把自己泡酥,再也不想舞剑,再也不恋那份孤寂,再也没有那份热血。自己的盘缠用尽,就去偷去抢,去把自己家的资产换尽,继续来这里潇洒。
这儿的掌柜的杨旌,是杨首辅的族亲也是首辅相府的管家。他约莫五十来岁年龄,虽然年老但是双眼明智,而且面颊饱满,并无衰痕和卑贱之相。
此处位于京城外城四通八达之地,附近还联通着一条河流,本就是一座大有名气的酒楼再加上这优越的交通条件,所以致使过往的客人源源不断。
进进出出的人啊,有的满面春光的乐呵着走了,有的愁眉苦脸着沮丧着离开,有的迫不及待的大步跑向赌场,有的则在门口徘徊憧憬着别人的口袋。
杨旌杨掌柜则是面含酒窝,时刻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进进出出的贵宾们,不时地和别人打声招呼,还有时提醒被“三只手”盯上梢的人,说道:“哎,哎,出门的那个人儿,你小心点自己的钱袋,可别乱窜了!”
客人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警惕地环顾一下四周,见已经没有了危险,便回过脸说道:“知道了,谢谢杨掌柜的了!”
面对别人客气的答礼,杨旌总是心里乐呵呵的,他也是马上老实地还礼道:“哎,太客气了!我还得承蒙陈大人您的多多惠顾呀!”
“哎,哪里哪里,可不能乱说呀,”客人急忙圆话,笑说道:“最近查的那么严,你要说我经常惠顾此处,那不是在拆我的台吗?”
“哦?哈哈,大人真会说笑,在下记住了不会再提的。”杨旌哈哈大笑着冲他拱手作个礼。
“甭客气了,在下告辞了。”
“哦,一路慢走呀。”杨旌礼貌性地出门,以表示来送别这位大人。
客人的身影已经渐渐地消失在黑夜之中,但杨旌仍旧怆然待在门外,他眺望着不远处千百年来都流淌不息的河流,总是感到这一生也看不够啊。
“今夜的月,真的很洁白啊。河水……为什么河水能流淌不息呀?”
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自己本应该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年轻的时候自家的兄长考了进士后来又渐渐做到了三品以上的大员,而他也就这样随兄长离开了养育自家千年的土地,千里迢迢来到了国家的中心也是大明都城的京师,在这里“种下”了自己的家庭。
“今个真是春江花月夜啊!”
虽是乡村出身,但他的见闻与学识却是非常渊博的,遥望着天地的浩瀚和相比之下人类的渺小,他不禁想起了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如此入神凝视月夜江水的眼神,仿佛是他在向天地行学子礼,他两颊的表情更像是一个深邃的长者。
“喂——,杨管家!这次相爷又收罗到什么好酒了?”
这时,忽然有人在他背后大喝一声,而他正如此的出神被这一声着实惊了一下。
什么人呀?杨旌急忙转过身子望去。
定眼一看,哦,原来是逍遥子啊!
只见这位名曰为“逍遥子”的人,他身穿白色绫罗,手里握一盏做工精致的锡壶,他的面容很英俊但是身子却因为大醉而啷啷呛呛,他虎视眈眈的瞟着那琳琅满目的酒坛,醉醺醺的眼睛巡视一遍又一遍。
哎,真是个嗜酒如命的人啊!杨旌难以理解的摇摇头,并非是对逍遥子醉酒表示厌恶,而是对逍遥子的职业表示担忧。
因为逍遥子是锦衣卫新入不久的人员,仿佛他和锦衣卫指挥使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所以能很快步入锦衣卫高职。
但是身为锦衣卫了,他还是如此放丨荡不羁的豪饮,这着实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至少醉酒会误不少公事。
“哎呀,杨掌柜的,快为我打上两角好酒吧!我可是许久没贪上好酒的滋味了!”
逍遥子转过脸对着杨旌急切而诚恳地说道,两人的目光也因此而对视了一眼。
看着烂醉如泥的逍遥子,仿佛带着一股醉酒的“憨态可掬”之意,顿时也将杨旌的顾虑打消了许多。
于是,杨旌伸手示意进酒楼,同时他也一边走进去,一边笑着问道:“以公子性情,即使再忙也会偷闲来这儿贪上几口好酒。如今为何好久没来,办的什么差事这等忙碌?”
逍遥子醉咧咧地,忽然一不小心迈了一步趔趄,险些跌倒的他顺手扶着了柜台,用力撑起身子,嘴里喃喃道:“南京应天,我在金陵地界办差。”
杨旌急忙以眼示意,扫了一下四座,低声道:“这种刀刃上的事,公子需低声,现在金陵王的爪牙遍地,只怕隔墙有耳,走漏了风声。”
逍遥子灵珠一转,一副醉气大声笑道:“我走到哪儿,便饮尽哪儿的美酒。到那儿只是一场醉,哪还能办事。只是这里,‘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可是把我馋个不行。”
杨旌听后缓缓一笑,将打满的酒壶递还给逍遥子,言道:“你呀你,早晚得死在酒上。”
逍遥子道:“那正合我意了,死在酒上何等快活。省得再担心自己的那点俸禄,都被相爷的美酒拐了去了。”
杨旌无奈一笑,看着逍遥子东倒西歪离去的背影,他心里却丝丝异样的担心:或许是因为南京这个地方,毕竟牵扯到金陵王这个炽手的人物,才让自己这个老家伙心神不安吧。
想到这儿,杨旌忽然又笑了一下,逍遥子武艺高强更是未出过任何差池,而且是锦衣卫二当家——指挥同知(锦衣卫官职,仅次于指挥使)飞鹏的五大助手之一,况且逍遥子他已经回到了京城的地界上,又有什么可担心的那?
——
空空无人的街道,显得格外的寂静,初春的清风如一个爱嬉闹的孩子般,不时地吹弄着逍遥子散落在外的长发。
在醉仙楼里充满喧哗的人群中,有说有笑的逍遥子却感觉自己很孤单。而走到这无人的街头,无人欢笑无人狰狞,他却思绪万千,脑海一片狂热。因为在无人的寂静下,人内心中那份无法言语的情绪,就会在这个时候浮现出来。
月光照耀万物大地,琉璃反射的光芒,花草皎洁如霜。似那历史的长河般,被人遗忘的默默众生,和昙花一现的惊艳。
一个人一边啷呛着走路,一边醉醺醺的不时遥望两眼明月。逍遥子心中的那份孤寂,更是肆无忌惮的浮现。
孤寂的人会穿梭过时间的隔阂,映照起同样孤寂的心。
逍遥子不由得和那“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李白,出现那股同样的情怀。
他艰难的扶着月光下的墙慢慢而行,对着那壶嘴,贪婪的吮吸着,然后一口而饮。
而后他高声一曲:“弃我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扰。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
这时,有人忽然伫立在他的背后,同时打断了逍遥子的自我沉醉,为他续说这首诗,言道:“人生在世不如意。”
突然听到有人在和自己互动,逍遥子醉醺醺的脸顿时泯然一笑,那种笑容,是一个孤独的人终于遇到了知音的释怀。
他转过头来,仔细看看是什么人会有如此的雅兴。只见原来是一个鱼尾服装、腰挂官刀的人,而且他的背还拼一匹乌黑乌黑的披风。
那人见逍遥子回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明朝散发躺寿枋。”
逍遥子听了一怔,非常无奈的摇摇头,他很失望,本以为是个同道中人,没想到连个诗都背错了,他苦笑说道:“唉,错了错了,哪是什么躺寿枋呀,那原诗是说的‘明朝散发弄扁舟。’呵呵,你怎么说成了躺寿枋呀?寿枋?……寿枋!……”
寿枋?死!
逍遥子猛的一惊,顿时感到背脊一凉,立刻他就清醒了许多,他努力把视线集中那人脸庞,以便能看清那人究竟什么长相。
而后,逍遥子啧啧直叹,说道:“哦——,原来你虽身穿鱼尾服,但其实不是我们锦衣卫的人,也不是东厂的呀,嗯,但你却是来索我命的吧?”
那人听了不由地一笑,言道:“嗯,不愧情报高手,一眼就能看出我不是这两大组织的人。”
逍遥子微笑道:“我只是个醉酒的人,哪里犯了忌讳,动了你的杀心?”
那人冷笑道:“金陵,我的一个番子被你除掉了。”
逍遥子一怔,笑道:“番子?你不是东厂的,哪来的番子?”
那人冷言道:“你既然不知道杀的是谁,就不该动手的!”
逍遥子笑了笑,叹道:“我不会随意杀人的,除非……一定是他妨碍了我们锦衣卫的事!”
那人道:“你杀了他,会碍了我们的事!即使你原本不知,但现在却看到了我的模样,我更不能饶过你!”
逍遥子稍加思索,笑问道:“莫非你们是金陵王的探子?那个番子,正好是回到金陵给林立报信?但我看他不像呀。”
那人冷笑的更加狰狞,恶狠狠道:“这种事情,一个就要死了的人不必再劳神。”
微风吹拂过逍遥子的面庞,新露绿芽的柳枝微微作响。
这股春风,让逍遥子更加的感到一丝微凉。
因为,风吹过那人的发丝,更显得几分狰狞了。而同时那人恶狠狠地语气,给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逍遥子甚至感到吸到肺里的空气也有种死亡的气息。
逍遥子还从未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
但一次次危难的经验让他平息安静下来,他立刻想到了对手的破绽。
逍遥子笑问道:“你既然想取我性命,为何不在我醉酒之时,背后偷袭一刀就结果了我?”
那人凝视着逍遥子,点点头道:“我本该趁你不备一击毙命,不能给你留任何机会。可我却不能这样做。”
逍遥子一笑,问道:“哦,为什么?”
那人道:“因为我怕你,怕一击不中,反倒折了自己的性命。”
逍遥子呵呵一笑道:“我伶仃大醉,又手无寸铁,你哪有一击不中的道理?”
那人冷笑道:“金枪、银刀、铜锤、铁指。还有你这个锡壶,锡鹏逍遥子,你虽是在‘五金’最末,但比他们四个要恐怖!天下也少有你这样的危险人物。若论起天下暗器高手,你若甘居第二,试问谁又敢称第一?”
逍遥子见诱敌不成,尴尬一笑道:“看来你这次是有备而来,对我很了解。可惜,你还犯了个错误,犯了个更致命的错误!”
那人一怔,问道:“什么错误?”
逍遥子冷笑道:“你不敢偷袭我,是因为怕我瞬间暗器反击。那若正面交锋,你不怕我的暗器更精准吗?”
那人点点头,顺从道:“怕,非常怕,所以我必须要躲开你所有的暗器。只是好在,这也并不太难。”
逍遥子一愣,不解问道:“哦?哪里不难?”
那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因为你只带七排七星毒针!七七四十九枚。我——有信心一战!”
逍遥子不由得惊呆怔住了,但还是勉强微笑道:“你要知道——我带四十九枚毒针,是为了每次做好杀四十九人的准备。”
但他的心中泛起了嘀咕:这世上自有两人知道自己平日里带多少暗器——自己的大师兄和锦衣卫指挥使,但他们俩都不可能害自己,因为大家是好兄弟,以命相护的好兄弟!
那人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对自己的暗器很有自信,所以这次才是我来杀你。和高手过招,我也很荣幸。”
逍遥子哈哈一笑道:“看来你也非弱茬。只怕你是东宫哪边的吧?”
那人一怔,问道:“你怎么知道?”
逍遥子呵呵一笑道:“很简单,你不该说出知道我有多少暗器。”
那人不解问道:“为何?说出来又能怎样?”
逍遥子道:“呵呵,知道我带多少毒针的人也只有锦衣卫指挥使,而如今皇上沉迷炼丹不理朝政,太子则是行监国之职。能从指挥使那儿套出话来的,还能有谁?”
那人点点头,赞许道:“你不仅暗器厉害,而且推论也厉害。”
逍遥子笑笑道:“所以,我必须会活下去。然后把这件事告诉陈叔宝。”
那人冷笑道:“你们锦衣卫的人,好像都很崇拜陈叔宝!”
逍遥子也笑,反问道:“其实你更崇拜他,不是吗?”
那人一怔,问道:“我为何会崇拜他?”
逍遥子道:“自从他做了指挥使,锦衣卫便人心凝聚。而我一个小小的百户,你竟这般提心吊胆犯了杀心,那你岂不是更害怕锦衣卫指挥使?怕一个人,也就会崇拜一个人。”
那人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对我而言不对。我怕,是出于心思缜密,不想出任何差池。”
逍遥子道:“看来你的心很大,你应该不仅仅是想对付我们锦衣卫吧?”
那人提醒道:“不仅仅是我。还有和我志同道合之人。”
逍遥子微微一笑道:“看来,你心思并不缜密!”
那人一怔,问道:“为何不缜密?”
逍遥子冷笑道:“一群人——。你是东宫的没错,但你应该更是太子妃万氏的人!她那一家野心勃勃才会藏污纳垢,收容你们这群偷鸡摸狗之辈!”
那人哈哈大笑道:“都说‘五金六鹏’奇才异智,果真不假,被你猜中了。”
逍遥子道:“你应该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且你也应该明白另一句话:‘狡兔死,走狗烹。’或许有一天,你们也会被太子妃抛弃。”
那人狡黠笑道:“所以我们会去争夺更大的势力。她以为在利用我们,其实不过互相利用罢了。只不过可惜了一件事。”
逍遥子道:“什么事?”
那人道:“或在我们功成之后,或是你不知这事之前,我必定拉拢你加入我们。”
逍遥子冷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人狰狞道:“你不要自作多情。你现在是块绊脚石,和万无一失比起来,我们不在乎什么你这一个人才!今天,你必须死!”
那人瞬间拔出绣春刀冲了过来,刀刃凛冽,再加上月光的映照,更添了几分恐怖!
逍遥子微微一笑,岿然不动,轻弹手指。
刹那间,几道寒光瞬间飞向那人。
但见月光下,那人刀舞若风。
“当当当”几声金属撞击的声音,伴随着火花。
逍遥子不由得一怔,暗自惊诧此人竟能击落自己的暗器。
就在逍遥子走神的那一瞬,那人用黑色披风裹身,跃入无光漆黑的角落,看不见他的人影。
逍遥子才发现自己中计了!
他现在正迎着月光的照射,而那人却藏于一片乌黑之间,现在月光让逍遥子更看不清对方身在何处!
逍遥子迅速闭上双眼,他必须要马上让眼睛适应漆黑。仅凭借着听觉预感,手飞快的掷出毒针。
他听到的声音越来越近,十步,八步,五步。
他甚至听到那人一边轻微的喘气一边喃喃道:“十八针……二十五针……”
逍遥子仍旧沉稳的应对,银光阵阵从他手里飞过。
第五排毒针用尽!
第六排毒针用尽!
第七排毒针!
最后一支毒针飞过!
终于那人的声音停止了,黑袍从空中慢慢飘落,披风上沾满毒针如同一个刺猬皮。
逍遥子满意的一笑,没有失算。
披风缓缓落到了地面,与地面贴在一起。
那只是一块布,没有人。
冷冷的刀,架到逍遥子脖子上,他无奈一丝自嘲,微笑道:“我输了。你的功力远在我之上,我根本就没猜透你何时到了我身后。”
那人却赞赏道:“让人猜不透的是你。我作为大哥最强的手下,为了对付你,我们精心策划,可我还是险些丧命。只是可惜你出手了四十九次,没再留一丝机会。”
逍遥子点点头道:“嗯。我没有任何机会了。”
那人惋惜道:“我不明白为何你只带暗器,却不拿把刀剑?而且你是剑痴前辈的得意门生之一,刀剑一定使得不赖。”
逍遥子微微一笑道:“我不需要刀剑。能击破我飞针的人,一定能打败我的刀剑,飞针就是我的剑。我的飞针输了,我就心服口服,不会再去自取其辱。”
那人沉默不再言语,而是用惺惺相惜的目光来凝视这个非同一般的江湖奇人。
逍遥子看懂了他的意思,把锡壶递给那人,微笑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对自己的敌人就要狠心。不过,我输得心服口服,请君共饮一杯。我一生孤寂,死的时候希望不再孤独。”
那人毫无犹豫伸手去接,豪爽道:“酒是穿肠毒药,却人人爱饮。”
逍遥子嘴角却露出一丝诡秘,手指瞬间迅速按动壶柄。
见突发变故,那人急忙拨开逍遥子手腕,但一道银光仍旧飞出。
那人急忙闪开,却仍旧惨叫一声,他痛苦的捂着眼睛,疯了般将逍遥子砍翻。
月光轻轻摩挲地面上人儿,本是美丽的月光竟显出几丝凄凉。
春风微微抚触地面上人儿,本是美丽的春风却带出一缕忧伤。
但被春风吹动的披散长发下,逍遥子白皙的脸颊却带着一抹微笑、一眸憧憬。
他微笑,是因为他认定那个对手被毒针刺中也即将身亡。
他憧憬,是因为他迟迟听不到那人轰然倒地的声音。
在弥留之际,逍遥子越来越感到惊诧和蹊跷。
因为那人咀嚼着什么东西,而他的脚步离逍遥子也越来越远,甚至他原本是凌乱的步伐但现在也慢慢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