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媸月缺 第十六章徘徊招摇

    雨依然下的很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青石路上的石板，道路两旁的排水沟像河流一样哗啦哗啦流个不停，雨在空中像一层厚重的帷幕，像是在等人慢慢的拉开。

    徐宜用双手，遮挡着头向西小跑着，他的双手苍劲有力，一条八十斤的狼牙棒，让他使得虎虎生风。可这双手却丝毫不能阻止雨打湿头发和面颊，反之就像用手接雨一样，也并不能接到很多，有时，看着能力很大，能做的却不多。这一刻，人们都像沉入水底，毫无抵挡之力。

    也不知道马如斯从哪又找了一把油纸伞，比他之前那把油纸伞还要破烂不堪，雨滴像连串的珠子一样滑落在他的肩上，他那身青衫早已被淋透了，看来他毫不介意，只是他那把长剑却握的更紧了。

    天像是被戳了一个窟窿，而地上也早已不见了行人。一条长长的街道，只有不住奔跑的徐宜，和打着纸伞的马如斯。

    就在这时，从四处窜出六个黑衣人，随着这六人袭来的是六道寒光，像闪电，蓄势而发，一击必中。

    徐宜还没有回过神，身上就已经被戳了六个窟窿，雨水冲刷着他的血窟窿，流出的血水很快就流进那排水沟里，没多久就已不见血水，躺在地上的徐宜像是睡着了一样。

    有时想想这最锋利的一击，最快的死亡，何尝不是最温柔的死法，毫无痛苦，温柔的死亡。只是这温柔却也无法付之他人就已经草草收场了。

    那六个黑衣人分六角站定，遥遥的看着悠哉悠哉走过来的马如斯。

    “石榴植前庭。绿叶摇缥青。丹华灼烈烈。璀彩有光荣。光荣晔流离。可以戏淑灵。有鸟飞来集。拊翼以悲鸣。悲鸣夫何为。丹华实不成。拊心长叹息。无子当归宁。有子月经天。无子若流星。天月相终始。流星没无精。栖迟失所宜。下与瓦石幷。忧怀从中来。叹息通鸡鸣。反侧不能寐。逍遥于前庭。踟蹰还入房。肃肃帷幕声。搴帷更摄带。抚节弹鸣筝。慷慨有余音。要妙悲且清。收泪长叹息。何以负神灵。”马如斯一边吟着曹子建的诗，一边缓步向六人走来。

    那六个黑衣人一动不动的盯着马如斯，听着他吟诗，任凭雨水冲刷在他们的头发丝上，胡须上，黑衣上。

    “招摇待霜露。何必春夏成。晚获为良实。愿君且安宁。”随着最后四句诗吟唱完，马如斯也行至徐宜的尸体边。他缓缓的把纸伞遮到徐宜的脸旁，放下伞，看了看徐宜，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束寒光划过，马如斯手上已多了一把出鞘的长剑，一剑刺向了离他最近的那名黑衣人。

    这一剑由空中闪出，虚无缥缈，寒光舞动，却看不清剑是从哪刺出来的，这剑光又刺向何处。

    也是寒光，六道寒光，疾如闪电，霎时间如霹雳一般卷入了马如斯的剑光中。

    雨幕中，七道剑光，四处舞动。六道像闪电，势如破竹。一道像河流，绵延不绝。

    这闪电来得快去的快，声势浩荡，却短暂且绚烂，那河流，绵延不绝，奔流不息。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寒光消散，六个黑人应声倒地，空中溅起六朵血花，可随即又被这大雨冲刷殆尽，他们也像徐宜一样，轻轻地睡了。他们付出了温柔的一击，也获得了温柔的一剑。

    马如斯默默的收起长剑，缓步走到徐宜身边，他弓下腰去，轻轻地拾起油纸伞喃喃道：“这雨就已经够凉了，好在我没让你仇人的血，凉透你的心。”

    马如斯重新打起油纸伞，缓缓走向来时的路。

    这条长街上，又只能看到这打着油纸伞的马如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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