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座古建筑探索大半之后,其实厉千愁已经对所谓的“传承”失去信心了。
哪怕心里再不愿意,厉千愁也不得不承认,这里应该就是一位休闲山庄一类的东西……这种地方,有可能作为自己毕生衣钵的传承之地吗。
厉千愁也懒得想,为何那位前辈会这般无聊,在一座明明是开放性的休闲山庄之前,摆放那么一座大阵,害得他们以为这里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拼了命地想钻进來。
现在好了,进是进來了,说好的传承,在哪里。
厉千愁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已经无奈到打算要放弃的时候,林部的人却通过身份玉牌,给自己传递过來了一份消息:书阁。
书物,从古至今以來,都是承载知识的载具。
因为自己先前得出此地乃是“遗迹”的错误推论,原本已经完全失望透顶的厉千愁,此时心中又跳动起了一丝火花。
遗迹已是不可能,但若是那位曾经居住在这里的前辈,随手留了一份传承在此处,等待有缘之人呢。并不是不可能的嘛。
比起虚无飘渺的遗迹來说,这类的先人传承,可相较而言要常见得多了。
而若说哪里有可能存放着这份传承的话,必是书阁无疑了。
此间书阁,值得一观。
重新燃起希望的厉千愁,翻掌收起玉片,也顾不得再继续收集情报了,急步便向安钧等人所在的地方跑去。
“师兄,有情况。”
“哦。”看着万年面瘫的厉千愁,略显激动的脸,安钧诧异了一下,道:“怎么了。又出什么状况了。”
从进入这里到现在,一直是霉运不断的安钧,下意识地以为又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是好事。”可能意识到自己略微的有些激动了,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厉千愁这才继续道:“门下的弟子们发现了一处书阁。”
“书阁。。”
呼啦地一下子,方才倚着墙角在闲谈天的一众统领,全都围了过來。
“老厉,你沒看错。真是书阁。”
“是啊,老厉,俺看这地方就是他娘的一处游玩之地,根本不像是有传承留下來的样子,你可别是看错了。”
“真有书阁。”
“真有。”厉千愁很是肯定地点头道,“就是不知道那位前辈有沒有留下來什么,或者说……”
“先我们一步來的那个人,有沒有带走点什么。”安钧接着厉千愁的话道。
此言一出,四周的气氛再次冷了下來。显然,这件事就像是一只苍蝇一样,惹得众人心烦不已。
“集合,书阁。”安钧淡声道。
哪怕只有一丝的侥幸,这书阁都是要去的。空手而归,可不是赤阳门人的风格。
古楼的占地面积很大,这就决定了这里边的建筑,都小不了。特别是这书阁,粗粗一打量,居然有前世里的一个小足球场那么大。
门的造型也是十足独特,跟至今的风格相差太大。门框之上有两个认不得的古字,雕刻在其上,估且便当作是“书阁”或者是“书房”二字吧。
至于内部的布置……历经了沧桑岁月,也看不清原貌了,况且安钧等人过來,可不是为了來瞻仰一下先人古迹的。
“找。”安钧一声令下,众人便有条不紊地继续翻找了起來。
因为这只是需要动动手的活,不存在危险一说,所以李凌峰也被允许一起。
灰尘,蛛网,腐朽的气味,还有那稍碰即倒的书架,都让李凌峰大蹙其眉。
此间的主人,很明显是一位阵法大师,要说此地沒有一个清尘法阵,或者说是无垢法阵的话,李凌峰是绝对不相信的。然而此地还能破败成这样,足以说明岁月的力量,是多么的无情。
不知道安钧等人在顾忌着什么,这里的所有人,轻手轻脚,不敢肆意翻动不说,连用最基本的除尘术清理一下这糟糕的环境都不让。这让李凌峰不禁腹诽这些人是不是小心过头了。
硬木所制的书架都能碰一下就撞,那上面的书物就更不用说了。大部分不是已经彻底跟尘土一样,乌黑一片,就是残破不堪,偶有几页还能用的,却也只剩寥寥数字,根本拼凑不出全文,更沒人看得懂。
就是这样,安钧等人也不敢有丝毫浪费,将还看得清楚字迹的页片收集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入储物道具之中,那模样,好似生怕手劲大一点,把那仅剩的几个字也揉碎了一般。对待倾世美人,亦不过如此吧……
“嗯。这痕迹。”看到一处书物之上,几道清晰的指痕拖过的灰迹,安钧的脸上,瞬间阴沉了下來。
“那个该死的小贼,果然來过这里。”
能在众人來之前,就在此地留下痕迹的,只能是那个先他们之前,就进來这座古楼的人。
想到这里,安钧的一颗心又沉了下來。
仿佛在印证他的担心一般,马上就有人过來禀报,侧房之中,有被动过的痕迹。几件摆放在书桌之上的东西,被取走了。
“果然……”明知不该心存侥幸,然而真正被告知这个坏消息的时候,安钧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抽,“你最好是别让我查到你是谁。”
左手边的那间小侧房,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里面的东西最为重要,可能是此间原主人的书房一类。
安钧之所以将之放在最后才去搜寻,就是寄希望于里面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然而东西可能原本有,只是如今……
可恨的小贼。
好在不知是因为众人口中的“小贼”良心未泯,还是人手不足的原因,除此那间书房之中的一些东西被取走了以外,书阁之中的大量书籍,这人都沒有动。
一番搜寻下來,在这些早应埋葬在岁月之中的腐朽书堆里,安钧等人找到了十來页还可辨识的书页。而剩下未仔细搜寻的,便只有最为重要的那间书房了。
“找。”沉吟了半晌,还是觉得不甘心的安钧,咬牙吩咐道。
这下的搜寻,就不似先前那次的小心翼翼了。有用的倒是妥善地保管了起來,然而一些残朽木架,半腐书桌,便在心里憋着一股火气的众人的摧残下,彻底地被分崩支解。
“仔细点。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不要放过,只要能找到有价值的东西,推了这几堵墙也给我找。”
李凌峰闻言,心下无言道:“好家伙,你们这是改拆千办了啊……”
书房之中,文房四宝之物自是不能缺的。只是这些数万,数十万年前可能还是好宝贝的端砚灵笔,乌墨碧纸,全都失去了灵性,变成了腐物,根本毫无价值。
李凌峰此时正蹲在一些半扇的山水画之前,因为纸已经变得灰黑,是以画中画的是什么样的美景,李凌峰也不得而知。只是在前世之中,就喜爱国画的他,有点好奇这异客他乡的墨画,又是怎样的绝妙。
“咦。周围的纸质都变成了灰色,怎地这个印子却依旧鲜红如厮。”看着墙头之上悬挂的这幅断画,李凌峰好奇地盯着卷首那处鲜红的落款印章。
李凌峰发誓,这绝对是好奇心使然,不是什么有意破坏先贤之物,手欠的他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居然在一点一点地抠起了那个红色款章。
不抠还好,一抠,这整片纸皮便被他掀了下來。顿时傻眼了的李凌峰,看到了更令人震惊的东西,,一片金箔。
“呃……好像抠出來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李凌峰也被自己无语到了。
本來是熊孩子心理作祟,谁成想会是歪打正着。周围的人都在对着屋中的木制物件拆砸,企图发现这些当中有什么夹层之内的东西,里面最好再夹着一部绝世神功之类的东西,对这墙壁上挂的烂画,谁也沒心情理睬。
然而,却让李凌峰像刮福彩一样,刮出了一件不得了的东西出來了……
两根手指轻轻地将其夹出,抖了抖,确认画中再无其它东西之后,李凌峰才将视线聚集到这片金箔之上。
不大,一人的手掌之宽,倒是韧性十足,是金子的颜色,然而这极强的韧性,又让李凌峰觉得这不大可能是金子做成的。
虽然金是一种惰性金属,但是李凌峰却沒信心,一块金子能经历一个时代,还能像现在这样,熠熠生辉的。
金箔很快就交到了安钧的手上。周围几百双眼睛看着呢,你想私藏,这不是找死行为么。
双手颤抖地接过这页金箔,一直给李凌峰如山般感觉的安钧,此时整个人都在摇摆。
沒办法,实在是太激动了。本以为此次付出了这么多,能回收到的至多也就是十來页古文残页,却沒成想,这个“关系户”一样的拖油瓶,居然能给自己带來如此大的惊喜。
“小……小师弟,你这金箔是哪里找到的。”安钧急声问道。
“喏,看到墙上的那幅画沒。就是从那上面抠出來的。”李凌峰如实答道。
“抠,抠出來的。”安钧愣了一下,旋即大声喊道:“所有人,抠画去。”
“是。”火热的众人连声应道,回头就对墙上那悬挂着的寥寥数张残画,施展了惨绝人寰的分尸之刑。
“金箔。”稳下心神來的安钧,再度凝神端瞧自己手中的这片金页。半晌,好像是勾起了什么记忆一般,方才平稳下來的眼神,瞬间又变得炽热了起來。
“不。这不是什么金箔,这是岁金。一页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