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赵乾这话,脸色不免益发难看起来,他们肯出面立约,是不敢推辞柳七的要求避免彼此交恶,又哪里顾及到叶尚云师徒的脸面。如今听到赵乾问起要如何处置柳七,让他们如何作答?
所谓生死约斗,败者死,胜者生。赵乾这一逼问,是逼着他们自打耳光,他们总不能建议风风光光将人礼送出门,无论最后如何处置柳七,这些人都俨然成了同谋,肯定要结怨一场。
许久之后,才有一人硬着头皮上前道:“少年郎年轻气盛,有几句口舌意气之争都是寻常,今次切磋赵贤侄你技高一筹,可见叶师傅教徒有方。既然已经分出了胜负,不如就此揭过……”
赵乾闻言后冷笑一声,伸手抓住柳七发髻将他头颅转向那人,而后笑道:“柳少爷你分外热心,赶在我拜师前替我师傅考校一下我的本领。我也投桃报李,让你看看你选出这些决斗见证人是个什么角色。那约书上白纸黑字写着生死约斗,拿性命做赌注。如今这人却要我不再追究,屁一样把你放了。原来你这一条命只在自己眼里矜贵得很,在旁人眼里那也跟个屁分量没有差别!”
“你、休得胡说!我哪里是那个意思……”那人没想到自己息事宁人一番话竟赵乾这般曲意解读,想要出口辩驳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说。
“废话少说!老子既然输了,这一条命摆在这里,够胆量你就拿去!小爷就算死了,自有我柳家人来报仇,将你全家来抵命!”那柳七受制于人,开口倒也硬气,只是结尾一句威胁却暴露出色厉内荏,神情闪烁。
啪!
赵乾反手一个耳光,等那柳七怒视过来,再抬脚踹上他的嘴巴,然后才冷笑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柳七满嘴血水,嘴角都被踹裂,眼看到赵乾眼中闪烁的凶光,再不敢口出狂言,只是眸中的阴狠益发浓烈起来。
“你再这样看我,我抠掉你眼珠子信不信?老子下得场来,今天就没想到善了。你若想保住狗命,最好别再我面前耍横!大家都是年轻气盛,你若再惹恼我,老子才不管以后如何,先要让你生不如死!”
赵乾眉梢一挑,旋即又喝问道:“你刚才到底说的什么?再给我讲一遍!”
“士可杀……”
柳七刚硬气半句,看到赵乾拳头再挥起来,却没胆量真的视死如归,脸色霎时间垮下来,趴在地上哀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饶命……”
赵乾这才满意的笑笑,俯身拍拍柳七的脸颊,只是这一动不免牵扯到身上伤势,脸色却又沉下来,说道:“你若想活命,那也简单。只是咱们立的生死约,这买命的价码可不低,你打算出价多少?不只要让我满意,还有这约书上诸位也都出人出力,都得分润一份。”
“我们不需要!”
“小子,你莫太过分了!”
众人何尝看不出赵乾打算拉他们一起下水,要一起承担柳家日后的怒火并报复。
“我只想到慷他人之慨,却没想到诸位皆是高风亮节。我一个人纵使要了钱也未必有命花,既如此,留下这小子也没什么用了,左右都是一个死。”
赵乾笑一声,抬起腿来,一脚踩断柳七一根手指。那柳七痛得体如筛糠,鼻涕泪水横流,连连道:“饶命,饶命……我一定不会追究,保证不会报复……”
“别求我,要求诸位约斗见证人!”赵乾又笑道。
众人眼看到赵乾出手狠辣,又恐他继续残害柳七以致无法收场,当下便又转望向叶尚云:“叶师傅,你也是这般意思?”
“别攀扯我师傅,你们先前要做见证时怎么不问他的意见!诸位,既然你们自己拿不定主意,我就替你们做主一下,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我出手干掉这柳七,大家一拍两散,往后谁能在柳家报复中活下来那就自求多福。要么咱们一起瓜分了柳七这条命,让他给约书上署名的每位一人一百金元。要怎么办,你们现在选吧!”
“一……一百金元!”
众人听到这话,呼吸都禁不住为之一滞,他们也算有些身份,名下不乏产业,可是一百金元在他们看来仍是一笔平常无法接触到的巨款!须知就算是斗武道馆一等武斗学徒,每月在道馆中也仅仅只能领取一块金元而已!若真能拿到这一笔钱,得罪了柳家又如何,天下之大,哪里都可去得!
柳七听到赵乾这话也顿时傻了眼,他虽然是柳家子弟,但也仅仅是一个不甚受重视的纨绔而已,每月能有几块银元花销已经极为阔绰。而那约书上足足八个人名,八百金元还不算赵乾这正主的要求,便把他给卖了也拿不出!
他刚要开口争辩,后脖颈上已经被抽了一记。
“没让你开口!”
赵乾呵斥柳七一声,转而又问那几人:“怎样?诸位考虑的如何?”
财帛最动人心,众人被赵乾说出的这数字震慑,片刻后才有一人迟疑道:“赵、赵小弟,那柳七不过一个纨绔子弟,如何拿得出这样大一笔钱?”
“这样看来,大家是同意收下柳七这一笔买命钱了?”
赵乾笑一声,旋即视线转向柳七,说道:“该你了,要死还是要活?”
“要、要活……可是、可是我实在拿不出这样一笔钱……赵、赵公子,能不能宽限少许?”柳七一脸为难道。
“老子强忍住不杀你,已经很为难了,你还敢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
赵乾先对柳七施以一顿老拳,而后才说道:“这些钱却不是我自己要,而是给约书见证那几位。当然我自己那一份也不能少,那就两百金元凑齐一个整数。不过,这些钱既然你一时间也拿不出,那就写下血书借据来,反正你这满身血白流了也浪费。”
“这、这不是胡闹么!”
众人原本还以为赵乾正能从柳七身上敲诈出金元,因此才会意动,却听他让柳七写下借据,一时间大失所望。就算白纸黑字的证据,那柳家如何肯认,乖乖还钱?到最后他们这些手持借据的,还不是羊肉吃不着反倒惹了一身臊!
“我说诸位,得饶人处且饶人。柳少爷他虽然出身名门,家大业大,可是一时间也实在拿不出这样大一笔钱,你们难道还真要把人逼死不成?见好就收吧,我自己两百金元足足比你们多了一倍,还不是一样要收下借据,要对柳少爷的人品有信心!”
赵乾义正言辞,苦口婆心说道。且不说他根本没打算敲诈多少钱财,就算真的有,他也不会白白给这些人。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腻歪的不行,烦恼皆因强出头,他们也不明白怎么这一会儿就成了自己要把柳七往死里逼?
“我写、我写……”柳七这时候已经被赵乾折磨得胆气全丧,为了保命什么都愿做,写几张借据而已,又不是真金白银的掏钱。不过他心里确实已经将场中这些人全都恨上了,暗暗发狠待脱困以后,一个一个全都不放过!
叶黎看到柳七这恶徒被赵乾摆布的如此凄惨,已是笑逐颜开,半点同情都无,不只飞快找来纸张,又怕柳七血流得不够多,用匕首又给他放放血。跟赵乾两个人凑在一起,热心帮柳七合计这借据要如何措辞才会显得诚恳。
九张借据写完后,赵乾将自己那张收起来,又让叶黎将其他几个人的送过去。他视线一转,将柳七手上那大得夸张的宝石戒指撸下来,笑道:“这戒指就留在我这里做个凭据,毕竟这世上太多欠钱不还的人面畜生。柳少爷你自然不会这么卑劣,等你还了钱来我再把戒指还给你,咱们财货两讫,童叟无欺。”
柳七欲哭无泪,他这一枚符文戒指最起码价值二十金元,浑身上下属这一件东西最珍贵。眼看着赵乾笑吟吟将之收入囊中,这可是真金白银的损失,柳七心疼不已,然而赵乾那理由太过正当,他却无言以对,只能将苦水吞下去。
“滚吧!”
赵乾收起戒指,抬脚将柳七踹飞出去。他确实真想干掉这混账,但不能不考虑后果。如今虽然双方仇怨更深,但他有约书为证,有柳七亲手写下的借据,柳家就算想报复,也要投鼠忌器不能大张旗鼓的动作,实在是太丢人了!
等到那柳七狼狈离开,众人不再投鼠忌器,顿时一拥而上将赵乾围起来。他们这次无辜受累,只收获一张分文不值的借据还是赵乾强塞给他们,却因此与柳家结怨,现在真是生吞活剥了这小子的心都有。
“诸位稍安勿躁,你们真以为我让柳七写下这字据纯粹胡闹,一点意义都没有?”赵乾见众人围上来,也并不担心,仍是一副侃侃而谈模样。
“难道你还真以为那柳家会乖乖把钱还回来?小子,你自己想要寻死就罢了,却把我们一干人都拉下水,用心险恶,委实可恶!”众人群情激愤,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们且听我说,那柳家虽然势大,但在瓦城也不是一手遮天。若是寻常时节,咱们手中这份借据自然无甚用处,只能招惹麻烦。可是现在大家不妨仔细想想,城外发现全新矿脉,咱们瓦城诸多势力都想分一杯羹,正是波诡云谲的局面。”
眼见众人被自己的话吸引住,赵乾继续说道:“旁的不说,单单那朱家便向来与柳家分庭抗礼,明里暗里已经斗得不亦乐乎。咱们手握借据,便是拿住了柳家的痛脚,就算自己人微言轻不敢上门去追讨,大可以将借据转手卖给旁人。这瓦城总有人敢上门去追柳家的债吧?一百金元的借据,就算打个折出手,大家也总能得几十金元得好处。至于如何将这借据变现,诸位前辈久居城中,能够想到的肯定比我要透彻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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