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果真?”左阳明听到一半,就忍不住沉声打断了少年的话。
“千真万确!圣山门的仙风前辈前辈已经率众奋战了好几个时辰了,但是恶鬼越出越多,实力也越来越强,情况危急哪!”
“好!你速速随我去见诸位大妖主,跟他说明此事,相信他们诸位老人家自有定夺!”
“不,没有时间了!”尹子夜摇头道,“既然前辈已然知悉此事,那么晚辈的通报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宗门有难,我必须即刻返回了!”
“等等!”
“怎么?前辈还有何事?”
“小伙子,你且听我两句肺腑之言。此番十大门派围攻,你们宗门怕是凶多吉少,就算你现在即刻返回,以你不到武士境的修为,又能改变什么?”左明阳微微眯着眼睛,神情恳切地劝道,“不如加入我们万妖域,以你的修为和资质,兴许不出百年就能晋升武士境,成为人人敬畏的真人,岂不是好?”
“多谢前辈好意!”尹子夜不假思索地婉拒了左明阳的提议,摇头道,“畏首畏尾,背义负信之人,又如何有资格问鼎大道?修行之路,有如逆水行舟,雷火风三劫是考验,此番宗门的劫难又何尝不是?管他天崩地裂,雷霆霹雳,但求我道心无悔!”
“好一个‘但求道心无悔’!”左明阳微微一怔,似有所悟,心旌摇动,忽而激奋,忽而感怀,回首这些年来在宗门内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争来争去,才发觉自己的心境居然还不如眼前这个面容俊秀的小白脸来得宽广豁达!
“哈哈哈,天鹏大妖主啊天鹏大妖主!难怪你明明心里面什么都清楚,却从来都懒得过问!”左明阳心情激荡,仰天长笑,半眯的细眼里闪动着明悟的光彩,摇头感叹道,“与你的达观知命相比,老夫的满腹算计反倒是落了下乘…去吧,只要有老夫在一天,万妖域的大门永远都会为你敞开的!”
他说完又从怀里摸出一块漆黑的令牌,塞进了尹子夜的手中:“恶鬼门一事,老夫这就去向诸位大妖主禀明,你就不用担心了。拿着这块万妖令,缥缈峰上再也不会有人拦着你了!”
“多谢前辈,那晚辈就告辞了!”将岸也不客套,收起万妖令扭头就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示激ng法阵发动后,数之不尽的万妖域门人急急忙忙地从各自修炼的地方涌现出来,结群布阵,试图阻截住前来闯山的别派少年,却又不约而同地被他手中的万妖令所震慑,只能眼睁睁地目送着他大步流星地出了内门,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任务终于完成了。”尹子夜深深地吸了口气,直接离开了万妖域。
“任务完成了?什么意思,难不成大妖主们又改口答应救援了?”山门前,手捂伤处,脚步趔趄的宫阳不能置信地自语道。
“不可能!大妖主们拿定的主意又岂会随意动摇更改?不合情理!” 梳着冲天小辫的少女立刻摇头否决道。
“聂师兄呢,你怎么看?” 伤势稍稍平复的俞俊沉默了片刻,忽然挣扎着扭头问聂鸿晖道。
“唔,我也拿不准…”聂鸿晖神sè犹疑地摇了摇头。皱眉道,“小萱的判断虽说是武断了些,但也不无道理…以诸位大妖主的身份,又怎会轻易做出朝令夕改的决定?”
“咻咻咻”
就在这时,十几只传讯纸鸢先后飞到了山门前的诸位万妖域弟子手上。
“最高级别的集结令!但凡是宗内弟子。无论身在何处,都必须即刻赶回宗门听命!”宫阳用颤抖的左手拆开纸鸢,一字一顿地大声念出了纸条上的留言。
“是出于惜才的考虑,诸位大妖主才答应的吗?”一名貌相邪异的万妖域弟子酸溜溜地感叹道。
“也不一定!坦白说,刚刚那个俊逸自然的小子,横看竖看都比此前来的那只嚣张火鸟儿要顺眼多了!”一名万妖域弟子马上反驳道,“兴许只是他的诚恳打动了大妖主…归根结底。大家都是一脉么!”
“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居然有人能让大妖主们改变主意!”名叫“小萱”的少女撇撇嘴。
俞俊眼皮子跳了几下,数度玉言,却终究没有开口。
“好了。不要浪费时间胡乱猜测了!”聂鸿晖沉声打断了众人的揣度,“我们即刻上山,真相如何,届时自然会揭晓!”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其时已临黄昏,天sè暗淡。暮气沉沉,如血般的残阳斜倚在西边的天际,散发着黑夜降临前的最后一丝光和热。阳明山下,群山围绕的一块平地上,黑压压地聚集着无数人众,放眼望去,少说也有千余人。千余人又分成两路,泾渭分明。西首的人数众多,车辇,行辕,战舰,瑞气千条,霞光万道,更有奇兽异禽,祥花瑞草点缀其间,将原yin森怖人的山林修饰的美轮美奂,有如仙境一般。而反观东首,稀稀落落的大概只有不到百人,无论是气势还是排场都远逊西首,正是青山宗一脉的门人。
“爽快点把秘笈交出来吧!我们早就调查过了,你们从四个月前传法碑就毁灭了!”一人身着藏青sè道袍,鬓发高挽,束以七彩琉璃盘龙珠,手持拂尘,神sè不善地朗声喝道。此人须发皆白,面容古拙清癯,双目炯炯,神威凛凛,正是无极宗的副宗主严仞,气海境初期的强者。
“不错!各个宗门·在人间道共存了数万年,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你们现在连天道秘笈也敢染指…哼哼,未免也太肆意妄为了吧?”严仞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身材魁伟的道装男子紧接着出言发难道。此人长眉胜雪,垂下眼角,鼻子钩曲,有若鹰嘴,正是五雷宗的太上长老司寇松,天丹境后期的修为。
“庞圣杰,你们青山宗也算是传承了千百载的宗派,你身为一派宗主,难道还想要眼睁睁地看着宗门消亡在自己手上不成?”又有一个身穿靛蓝sè长袍,头戴逍遥巾,做儒生打扮的英伟男子也出言相劝道。他叫顾敬轩,来自白鹿书院,也是天丹境后期的修为。
“你们突然结众前来,开口就跟我们要什么天道秘笈,真是莫名其妙!”龙虬山首座有琴摇头反驳道,“我们掌教真人ri理万机,又岂会清楚地记住哪一本灵诀是从哪得到的?”
“还有,你们一上来就指控我们收藏天道秘笈,却不知你们有何证据?”执法堂长老孔景福也紧接着反问对方道,“若只是依靠一点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就聚众大举来犯,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青山宗行事低调谨慎,就算什么灵诀也都不敢伸张,从来不透露半点有关宗的消息,所以他们都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些宗派会如此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地找上门来。前往各宗派求援的弟子们都已经在半天前一一离开了宗门,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援军会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内依次赶到。归根结底,各大派虽然在这些年来摩擦不断,却从未发生过门派级别的大战,相信这一次,应该也不会当真走到最糟的那一步。
“证据?若是我们拿出了证据,你们就肯交人了吗?”一人黑须垂胸,面容清奇,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他来自清风派,名叫须安,气海境后期的修为。
“请道友指教!”掌教庞圣杰此时方才搭话,直指关要,言简意赅。
“好!把我们收集到的那个画像拿上来!我们就是无意之中从他口中知道这则消息的。”须安冷冷一笑,拍拍手掌,就有一个清风派的弟子呈上一卷白绢。
“你们看好了,此人是否是你们青山宗的人!”须安不紧不慢地展开白绢,一个高颧骨,窄长眉的男子跃然纸上,可不就是那九箓山首座湛伯阳!
“咦?”湛伯阳见状顿时脸sè大变,“这,这怎么可能!”
“没法子抵赖了吧!庞圣杰,这个证据可算确凿?你们青山宗可还有什么话说?”不等有人出来辩解,须安又紧接着逼问道。
“老湛!你行事怎会如此不小心!”庚元龙满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全身颤抖地指着湛伯阳怒斥道,“宗千百载的根基,差点就毁于你这个罪人之手!”
“住口!胡说什么!”孔景福嗔目大喝,杀气腾腾,止住了庚元龙的话头。
可惜为时已晚,十大宗派领头们面面相觑,群相耸动,想要再以言辞糊弄是肯定行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