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享年八十,喜丧。我和二哥大哥分别从不同的城市回家奔丧,哭得一塌糊涂。第二天出殡的时候,坟地在野地里,入土为安之后,我刚站起来,就听到身后二哥喊我:“林暖,林暖?”
我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是二姑当场就不干了:“你咋在这里喊小三的名字?你不知道在坟地里不能叫人名字?”
二哥挠了挠头:“哎呀我忘了,没事吧?”
二姑一把把我拉到一边,一脸严肃的跟我说:“小三,回去以后,别管谁叫你名字,你都别答应,要不,就麻烦了。”
我点点头,觉得二姑有点小题大做,我看过的鬼怪小说多了,都是糊弄人的吧,如果叫个名字就能撞邪,那每天有多少人撞邪?
一切就绪后,大队人马返程,我走在人群中间,刚一出地头,就听见二哥又喊我:“林暖,林暖。”
我扭头看了一眼,心说你这是没改啊,二姑刚说了你,你还喊我名,这不是故意的吗。
可是我回头之后,没有发现二哥在我后面,我找了半天,在前面找到了二哥。
“二哥,你刚才喊我?”
“我?没有啊?靠,你刚才听到我喊你了?就在刚刚?”
“是啊,怎么了?”
“你回头了?”
“回了啊,我以为是你叫我,我能不回头吗。”
“靠!”
二哥没有说什么,只是拽着我赶紧往家里跑,我们两人风风火火的跑了回去,没有管身后出殡的这些人。
二哥拽着我来到我们家后院,后院住着我爷爷。
奶奶出殡,爷爷是不能跟着去的,他正在家抹眼泪,二哥拽着我一进后院就喊:“爷爷,老三撞邪了!你快看看!”
爷爷眼里还含着泪水,他跟我奶奶十八岁结婚,同岁,一辈子没吵过架没有红过脸,感情好得没话说。如今奶奶走了,剩下他一个,不难过才怪。二哥一五一十的把刚才的事儿说完之后,爷爷眨巴眨巴眼睛,说道:“老三,你刚才后面听到的那声名字,你仔细想想,那是男的声音,还是女的声音?”
我摸摸头,仔细回忆着:“听起来像是我二哥的声音,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有点像女的声音,我二哥声音就有点尖。”
爷爷一跺脚:“哎呀,坏啦!怎么把她给招惹了!”
这个时候大爷,姑姑和我爸都回来了,一家人听说我撞邪了,都围在爷爷屋里,一人一嘴的说着,说什么的都有,有说让我喝尿的,有说让我别当回事的,也有说让我找个道士辟邪的。我爷爷脸色一直沉着,他没理会这些人的话,站起来拉着我走出院子,来到隔壁院子狗爷爷家。
狗爷爷特别喜欢养狗,老辈人都喊他老狗,我们就喊他狗爷爷。
“老狗,老三可能碰到那个家伙了。”
爷爷把狗爷爷拽到他们家小屋里,小声说着。
“哪个家伙?”
狗爷爷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家伙!五十年前,你爷爷和我爷爷一块弄进去的那家伙!”
爷爷急了,我从来没有见他这么急过。
“操!怎么把那家伙惹出来了!”
狗爷爷也急了,满屋子转:“五十年前,咱俩还小,那个家伙差点把整村人都折腾死,她今天出来,不知道又得折腾多少人!”
爷爷拎起烟袋锅子抽了一口:“不管她多厉害,我不能叫他祸害俺家老三,老狗,咱俩今晚去一趟?”
狗爷爷叹了一口气,冲着我看了一眼说:“唉,去一趟就去一趟,反正我也老了,活不了多大岁数了。”
从狗爷爷家里出来,我爷爷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乐呵呵的跟我说:“没事,你该上班上班,没事了。”
我知道这件事不这么简单,不过不管我怎么问,我爷爷什么都不肯说了,中午家里招待亲戚,我多喝了点酒,就忘了这回事了。
出殡的第二天我回的城里,我是个企业中层,每天扛着业绩任务,回来之后更顾不上想这件事,直到三天后,我在单位加班到半夜十二点,一个人从单位开车回家的时候,遇到了一件事。
深夜十二点整,我关掉单位电脑,拖着疲惫的身体往楼下停车场走,一天的过度劳累让我觉得自己这副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当我走到停车场门口的时候,我听到外面的空地里有人喊:“林暖,林暖?”
我扭头过去看了看,没有人,此时我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估计是我听错了吧,我继续走,打开车门,出单位大门的时候,我又听到了有人喊:“林暖,林暖?”
这个时候我被汽车里面的冷风一吹,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听出来了,这个声音,竟然和我在坟地里听到的那个叫我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吓得浑身一哆嗦,开车门,悄悄的往外瞧了一眼,外面除了几个昏暗的灯光之外什么都没有,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拍拍自己脑门子,估计是加班加得脑子混乱了吧,这里离老家五六百公里,就算是我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那东西也找不到这边来啊。
开车回家,放车,上楼,没有任何动静。我放心了,洗澡睡的时候撸了一管,放松了下身体和精神,躺下来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后头疼欲裂,本来不想起床,可是单位还有一堆工作要处理,如果不去,随时都有被员工顶替位置的风险,我好不容易混到这个位置,可不想被踢下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觉得非常不对劲。
一双小巧的女士拖鞋放在门口,我认识这双鞋,这是我前女友的,分手半年了,难道,她又回来了?
不应该啊,她当时说去法国了,这双鞋一直在我鞋橱最深处,我懒得收拾,大半夜的,是谁进了我的家?
正在这个时候,我接到同村妹子方橙子的电话:“喂,暖哥,我爷爷没了,昨天晚上的事儿!你能借我点钱吗?家里现在需要钱。”
我一听,彻底懵了,不是因为方橙子给我借钱,而是因为,方橙子的爷爷,正是狗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