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独守空房,方思然不但不生气,反倒着实松了一口气。
看着左手无名指的鸽子蛋婚戒,她依然没有已经嫁为人妻的真实感。
自己只是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家来祭祖,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结婚了呢?
按照原定的计划,她今天上午十点十分就应该搭乘美国航空AA186航班返程了。可实际上她在那个时间正对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说“我愿意”。
相识不过三天,相处不到三分钟,前后只说了三句话,加起来还不足十个字,那个男人就擅自决定了她的命运,堂而皇之的成了她的户主。
三天前,鸿昇集团为庆祝成立一百周年,在本市皇家会展主心举行盛大的慈善酒会,宴请中外政界、商界及演艺界名流。
一般这种酒会方思然是没有资格出席的,毕竟她在舅舅家只是个寄宿者,但这一次宗政烨却破例让她同行了。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作用无非就是彰显舅舅的仁义。所以,每当一脸恩人表情的舅妈向别人介绍自己时,方思然都会乖乖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对舅舅收留过世妹妹遗孤的爱心和善举感恩戴德。
笑多了脸会抽,戏演过了容易累,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后,她躲去角落用各式甜点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真是太美味了!这些甜点不但精致,而且好吃到Cry……方思然这边吃得眉飞色舞,完全没发现一道戏谑的目光将自己牢牢的锁定了。
贺弘逸活了二十六年,从来都没试过像今天这么有耐性,居然可以听老妈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讲了半个小时。在场所有未婚女性的家世背景她都如数家珍,真是不能不佩服她的记忆力啊。
他揉了揉太阳穴,心里颇为无奈,没想到自己还没到三十岁就沦落到被逼婚的地步了。
环顾四周,光鲜亮丽的女人比比皆是,可在贺弘逸眼里,这些女人尽是些庸脂俗粉,只会在男人面前装腔作势。
与其对着她们,他更愿意去夜总会找女公关,至少是明码标价。不像这些女人,一个一个在这里装清高,暗地里却机关算尽,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若不小心被她们咬上一口,恐怕半个身家都没了。
就在贺弘逸考虑如何脱身的时候,一个女孩子突然闯进他的视线。
注意到她,不是因为她长得有多漂亮,而是在一群为了保持体型连酒水都是能少喝就少喝的女人们中间,一个端着满满一盘甜点还不停往嘴里塞的女人实在是太显眼了。
吃货!贺弘逸眼里尽是鄙视,可他的目光却不自觉的追随着她,看着她那副幸福得要死的吃相,微微扬了扬嘴角。
贺纪玉琴惊喜的瞪大了眼睛,足足半个小时了,自己这里说得口干舌燥,但自家儿子的脸上由始至终一点表情都没有。这突如其来的笑意,是不是意味着她就要有儿媳妇茶喝了?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她看到一个清新脱俗的女孩子。
我儿子的眼光不错嘛!一挑就挑了我最中意的!贺纪玉琴满意的点了点头,向儿子凑过去一点,把方思然的情况又介绍了一遍,这回说得非常详细。
无父无母吗?贺弘逸眯起了眼睛,或许,她倒真是个不错的结婚人选。
“是不是又看出神了?你这么喜欢她吗?”贺纪玉琴捂着嘴偷笑,调侃着自己的儿子,“这爱情啊,说来就来,没想到我儿子的爱情竟然是最浪漫的一见钟情……”
喜欢?爱情?一见钟情?贺弘逸看向身边已经一脸自我陶醉表情的妈,冷冷的问道:“贺纪玉琴女士,你最近爱情小说看多了吧?我请教一下,你是从哪里看出我喜欢她了?”
“儿子,当你爱上一个人时,你的表情就会出卖你。不论是谁,当他看到自己心爱的人,都会不自觉的露出笑容。”贺纪玉琴斜睨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也知道你的脸有多缺乏表情了,我不只一次怀疑你的面瘫不是酷,而是一种病……咦?说着说着又歪楼了。总之呢,如果你不是喜欢她,你怎么会冲着她笑?这就是不容置疑的证据啊!”
我那是嘲笑、是讥笑、是冷笑好吧!贺弘逸哭笑不得的看了母亲一眼,正想否认,却又改变了主意。
这样的女人用来应付老妈的逼婚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娶家来容易,离婚的时候也不会太难,毕竟舅舅不是亲生父母,不会真心为她的幸福着想。只要动动脑子,用点手段,这个婚不论是结还是离,都由他一个人掌控。
想到这儿,他低下头,贴在母亲耳边,低声问道:“妈,如果让她做你儿媳……”
“我举双手赞成!”贺纪玉琴顿时眉开眼笑,只要她儿子肯娶,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贺弘逸点了点头,迈开大步,径自向方思然走过去。
“嫁给我。”他走到方思然面前,抓住她的胳膊,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跟在自己身后的母亲听得清清楚楚。
“啥?嫁……给谁?”方思然被噎到了,她瞪向来人,猜想着这个男人是认错人了?还是精神不正常?
几次想要摆脱对方的手,但这个脑残的男人力气好大啊!她尴尬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把盘子扣到他脸上,可又不想糟蹋食物,那是要遭雷劈的。
挣扎之间,方思然分明感觉到数十道或嫉妒、或怨恨的目光向自己恶狠狠的扫射过来。如果那些人可以意念杀人,她恐怕早死了几百、几千回了。
她不想引人注意,更讨厌这个男人的态度。正要一记飞腿踹过去,却突然想起以前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精神病人是不能用强的,否则更加容易刺激到对方,反而会对自己不利。
“我们……”方思然改变了策略,尽量放缓语气,再一次尝试与对方沟通。
可她才刚刚开口,对方突然放开了她,还从胸前的衣袋拿出手帕擦了擦手。
丢掉手帕,贺弘逸没有再看方思然,对贺纪玉琴扔下一句“三天后就结婚”,随即就离开了。反正他已经表明态度,其他的事就交给母亲办好了。
不管你是谁,居然敢这么耍我,我要杀了你!方思然气得憋红了脸,握紧的拳头不停的颤抖,一副要将那个混蛋杀之后快的表情。
如果不是她被贺纪玉琴和一群言不由衷来道喜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那今天的婚礼估计就变成脑残男的追悼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