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岫脱去二十五片黑铁片后,已经能跟得上方佑的节奏,秋风剑的卸力式自然更快,更精妙,自然地不如先前狼狈。
底下的众人看到脱去了那些铁片后的陈远岫似乎换了一个人似的,不由得惊讶声此起彼伏,更有甚者居然也摸出了些真相:“我听闻西方有一些修炼之法便是背负重物在身修行,往往几百上千斤也是普遍,更有甚者能负万斤也能日行万里。”
不过依旧不乏其他言论的人,有人嗤之以鼻:“荒唐,这世间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在台上的两人自然不关注底下的言语。陈远岫是全神贯注地在寻找方佑每一次出剑时候的漏洞,虽然现在因为脱去黑铁片的缘故,身法上已经跟得上方佑的出剑速度,自然大多时候都是有惊无险的避过,但因为力量的缘故,却不能直接对方佑造成什么伤害,只能伺机而动。初开三脉的陈远岫的力量锤炼程度比不上用了炼体术后的方佑,自然如尘剑法不是最好的选择,陈远岫依旧使的是秋风剑的第一式卸力式和第二式扫风式。
而反观方佑,却是越打越急躁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彻底在下风的陈远岫,如今能和他斗得有来有往,要不是自身的力量远胜对方,怕是已经落败了。陈远岫的速度,他竟有些越来越跟不上。
其实这还是陈远岫第一次脱去那些黑铁片,自从练武修行到现在,他一刻都没脱去那些家伙,就连吃饭、睡觉、洗澡都是紧紧地绑在身上。今日脱去了部分的黑铁片,这速度的突然提升让他有些难以适应,但还好,度过了初期的不适后,对如今速度越加熟练,方佑自然便越加沾不到陈远岫的边。这样耗下去,等到自己炼体术时效过去,就是自己输的时候。
底牌尽出的方佑不甘心输!
就在这时,变故横生!!
陈远岫抓住了方佑心神恍惚的那一刻,一剑刺去。方佑也是反应及时,稍稍一移,陈远岫的铁剑就从方佑腋下穿过,撕破了他的衣衫。
容不得陈远岫叹可惜。那方佑一剑便以上往下之势劈在了陈远岫铁剑上。
“叮铃”一声,铁剑一分为二,除了被急掠后退的陈远岫握在手里的一半外,另外两尺的剑身却是掉落在点将台上。
“唉,这剑果然有问题。”陈远岫内心暗叹。
陈远岫本想,这剑就算有些水分,应该也能用个一段时日,待到自己真的有钱了,再铸一把变形了,哪知今天在台上一场战斗下来就被折断了。陈远岫不由得羡慕起了方佑手里的剑,剑身只有少许剑痕而已,自己的和他一比,便是云泥之别了。
“这兵器都断了,看来是输了。”
“我就说那小子是赢不了的了,权当买个教训吧,以后就会长记性了。”
就连一直看好陈远岫的皇甫傲也是尴尬地以手遮脸。却不想身旁的李公公突然出声:“殿下,快看!”
在台上的陈远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李四曾经告诉过他这么个道理,狮子搏兔尤需全力,但在江湖上懂得藏拙也是一种本事。
可落下如此地步的陈远岫自然是藏不了。只见陈远岫手一抖,脚又抖,加上刚才的那些,身上全部的铁片都抖擞落地。
“故弄玄虚!”对面的方佑看着陈远岫又在耍着这般把戏,大怒道,整个人如人形炮弹直冲过去,吱呀一声,那原先站立的那块木板都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叫声。
“慢了。”这不是陈远岫有心嘲讽,而是发自内心的脱口而出。在其看来,方佑的这一剑好似慢了很多,这感觉就像上一轮一样,慢到他有时间思考该向左还是向右去避开这一剑。
陈远岫动了,一步向右,这一剑险险避过。
这次没有卸力式,秋风剑扫风式以一个优美的弧度顶在了方佑的脖子处,方佑纹丝不敢动,只要他动一下,就要被锋利的剑刃划破了喉咙。
“承让了!”陈远岫收回断剑,退后五丈,说道。
底下一片哗然,他们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见方佑一冲,下一刻陈远岫便在其身侧,那剑已经结结实实地架在了方佑脖子上,这场尤为精彩的对决,竟给人一种虎头蛇尾的感觉,诡异之极。
“好快!”皇甫傲沉声道。他在试想如果是自己,能躲掉这一剑吗?竟是有几分犹豫。要知道作为整个大献最拔尖的那一拨权势家族,北洄王府自然有数不尽的高深功法,身法可以学习,就连完整的炼体术都有十几本,还有一本能修炼到天人的绝密功法。
功法不缺,而老师更不缺,不说其他的,皇甫傲用刀,他的刀法老师是一通神境的王府供奉。
虽然皇甫傲懒散性子,可他如今十六岁,也是开了三脉,而且是底子浑厚的三脉一流,等闲方佑也不是其对手,他自认为就算如今的陈远岫也不可能胜过他。但,太快了!这一剑他反复推算了十余次,都是不能百分百地避开。
“殿下真是好眼光啊。”李公公真心实意道。
皇甫傲笑道:“嘿,好了,胜负已分,都散了散了。”
一众侍卫把人群驱走,只留下陈远岫和炼体术时效已过,落魄跪地的方佑。
“殿下,那方佑也是一不错的良才,我看也可留在府内稍作培养。”李公公也是一惜才之人,生怕喜怒无常的皇甫傲直接驱走了,便多声了一句。
皇甫傲挥了挥手,不耐道:“行了,李公公,这事你看着办,你们都退去吧。”
少顷,点将台只剩下陈远岫和皇甫傲两少年。
皇甫傲从椅子上跳下来,围着陈远岫瞧个不停,双眼放光,看的陈远岫直皱眉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远岫手里拿着刚才一一脱掉的黑铁片,犹豫片刻正要出声,那皇甫傲便说道:“我叫皇甫傲,高傲的傲,皇甫是我家的姓。”
整个大献,谁不知道是皇甫家的天下?陈远岫猜测了一下,眼前的人大概便是北洄王的儿子,至于是哪一个却是不知道了。
陈远岫礼尚往来,抱拳道:“在下陈远岫,‘阴霞生远岫,阳景逐回流’的远岫。”
皇甫傲一手搭在陈远岫肩上,陈远岫皱了下眉,似乎不习惯如此亲近:“知道,我都知道,你这名字我早就知道啦。从现在起,你就是老子的人了,我跟你说,在这府里,以后报我的名字,横着走!”
陈远岫也不知如何接话,只好口头称是。
一个滔滔不绝地说,一个安安静静地听。
就这么,皇甫傲搭着陈远岫的肩出了练武场,路上巧逢遇上了一个被美貌侍女拥簇前行的年轻男子,样貌约莫和皇甫傲有两三分相像,额头处有一丝淡淡的伤痕。
似乎两人都是不怎么互受待见,皇甫傲一改先前嬉笑的神态,目光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华服男子。
“哎哟,这不是咋们的八公子嘛?出狱啦?”那华服男子戏虐道,那狱字咬的极重。
“皇甫桐,秋狩时候小心点,别一个不留神给人拔去了脑袋。”皇甫傲也是不甘示弱。
被称为皇甫桐的男子也是城府极深之人,看不出内心所想,依旧是那番风轻云淡之意,只是陈远岫看其眼眸,还是闪过一丝的杀机。
皇甫桐摇了摇手里的羽扇,笑道:“那希望八弟你也好好看住你的脑袋哦,别让掉地上了,可就捡不起来了。”
双拨人是不欢而散,皇甫傲一路沉默,陈远岫也乐见其不说话,就这么默默跟着。走远后,皇甫傲才又变回嬉皮笑脸的模样,对陈远岫道:“来,我带你去库房,选一把好点的剑,你那破剑也是怪丢脸的了。以后你丢脸就是丢老子的脸,老子可丢不起这脸啊。”
陈远岫摇了摇头,拒绝道:“无功不受禄,剑我会有办法,谢过殿下好意了。”
皇甫傲佯怒道:“好你个榆木疙瘩,你不配把好剑,要是老子在秋狩丢了脑袋,你说我是从阴曹地府回来打死你还是在天上一脚踹死你好。”
陈远岫说不过这满口道理的公子殿下,只好点头。既然有人非得送剑,陈远岫也不是那种磨磨唧唧的人,便答应了下来,权当遇上了一个好主顾吧。
路上,陈远岫问了一些关于秋狩的东西,毕竟具体情况也不清楚,老板便在身旁那便可早清楚早作准备。
“唉,这东西我也不太懂,你要是遇上了李公公,就是那位先前在我身边的。总之,反正去秋狩,你要是遇上了刚才那家伙,把他宰了就对了。”
陈远岫可不敢接这话,杀王族之人,怕是不想活了吧?
不一会儿,收藏兵器的库房近在眼前。而守在库房前的是一个打着瞌睡的布衣老人,满面须发凌乱,在这府上,就连一个丫鬟也是穿的整整齐齐,这老人有些另类。
皇甫傲收起了先前的顽劣脾气,竟是恭恭敬敬地道:“齐先生?”
被唤作齐先生的布衣老人悠悠转醒,从怀里拿出一块金色的矿石就望嘴里送去,咯嘣的声音传出,惊得陈远岫张大了嘴,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
“你这小子又来干嘛,皇甫霖亲自和俺说了,不能让你进去了。”皇甫霖便是现任的北洄王,敢直呼北洄王名姓的人,再加上就连桀骜的皇甫傲也要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先生,此人不简单。
皇甫傲对于这齐先生的这一手已经见怪不怪了“齐先生,不是小子要进去,你只要让他进去选一把剑就可以了。”
齐先生摆了摆手,张开那掉剩两颗牙的嘴说道:“不行,只要你小子带来的,俺都不信了。”
皇甫傲翻了白眼,也不知他爹说了啥,竟然连库房都不让进了,不就是买了几把东西换了点钱周转嘛,还不是你给的零花不够多啊。
就在这时,齐先生的似乎嗅到了什么,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就来到了陈远岫身旁,像只小狗一样贴着陈远岫的身子嗅。
陈远岫大惊,却是动弹不得,只好向边上的皇甫傲抛去“怎么回事”的眼神。
皇甫傲像陈远岫比了个嘘声的表情,轻手轻脚地就想偷偷溜进库房。
一只干枯的手一把抓住皇甫傲的衣领,皇甫傲叫苦不堪:他娘的,这都知道。
齐先生停下了那奇怪的动作,也松开了抓住皇甫傲衣领的手,又一屁股坐回那门口上的椅子:“是你要选剑吗?”
陈远岫看向皇甫傲,皇甫傲朝其打了个眼色。
陈远岫点了点头,他有点怕着奇奇怪怪的老头,生怕他下一刻又要做出什么奇怪的勾当。
齐先生说道:“你要进去可以,你把你身上那东西给我,我便让你进去。”
“什么东西?”陈远岫疑惑。
“就你那手手脚脚绑着的那些。”陈远岫挽起袖子,指向了那一小串绑着的黑铁片问道:“这些玩意?”
齐先生点了点头:“就这些,都给我了,你就可以进去。”
陈远岫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道:“好。”
虽说他不知道这些黑铁片有什么特别,但现在眼前就有一个不知根底的高人开口要拿,形势比人强,自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再加上边上那个皇甫傲也未必会站出来帮他,陈远岫很快就下了决定。
边上的皇甫傲眼珠子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插口道:“那齐先生,能否上三楼?”
齐先生哼了一口气:“就你小子会讨价还价,最多二楼。”
皇甫傲满脸喜色:“那我就先谢过齐先生了。”
“我说他可以上二楼,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在这待着。”皇甫傲一下子就萎了下去,二楼的可是好东西啊,本想着进去偷偷搞几件小的帮补一下生计也是好事啊。
“你记住,你待会别看一楼的,二楼的都比一楼好,越靠近三楼楼梯的地方那东西就可能越好。”皇甫傲泄露天机。
齐先生可不管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直接就咬着陈远岫给来的五十片黑铁片在那吃的滋滋有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