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良:“正是。”
苏尉韦砸拳:“哎,错了错了。哎”
张仲良纳闷:”何错之有?”
苏尉韦:”你等路上未遇太子妃必是你们两拨人马走岔道了。昨夜太子妃仪仗在敝店歇息,夜半太子妃尚在院中徘徊,只是眼望明月,不知作何遐想,在下亦不敢多问。今晨早起,太子妃便循官道进京而去了。”
韦士虎:”你如何知道那便是太子妃?”
苏尉韦:”看那架势,自然晓得。”
张仲良:”昨天乃是十五,半夜尚在院中观望明月者,定是玛丽不假。”
单单:”如何示下?”
张仲良:”她等今晨动身北上,我等南下,背离半日行程,路途已在一日以上,必须快马加鞭方可追上。更换马匹,追。”
众人复又上马,驰骋而去。
玛丽仪仗大张旗鼓,徐徐前行。
张仲良一行人马越过岔道,快马加鞭。
玛丽在车驾内轻抚幼狮,舔犊之情溢于言表。
黄昏时分,张仲良一行驻足。
郝天雷在道上发现马粪,下马察视:”殿下,马粪未干,他们必在前边不远处。”
张仲良点头。
郝天雷上马,一行人继续追赶。
日暮,玛丽一行依旧行进在旷野上。
两头狮子跃上了山冈,玛丽的仪仗已完全暴露在狮子的视野之下。
张仲良一行马不停蹄。
夜幕降临,旷野一小山包背风处,玛丽一行开始搭建帐篷,生火做饭。
韦珏在巡视营地。
玛丽搂抱小幼狮,喂它喝水。
不远处,雄狮和母狮在正前方迂回行来,渐渐靠近玛丽。
玛丽浑然不觉。
雄狮和母狮已然逼近。
玛丽开始逗小幼狮,她将幼狮轻轻往上扔,继而接住。再扔——
雄狮和母狮怒吼一声,震动山冈,双双发力跃起,开始向玛丽发动攻击。
韦珏回过头来,见势不妙,冲出,挡在狮子和玛丽中间。
未等韦珏拔刀,雄狮已将他扑倒,两只狮子继续发力扑向玛丽。
玛丽惊叫一声,抱着幼狮仰面倒地。
两只狮子停下,低吼,咆哮。一步一步逼近玛丽。
玛丽惊恐地坐地,一步步后退,手中依然紧抱幼狮。
韦珏受伤倒地,随行护卫只有个别离得远远呐喊,其余四散逃命。
母狮大吼一声,发毛直立,再次发动攻击。
玛丽已然闭上眼睛。
豁地,一声唿哨,响彻旷野,两头狮子惊疑了一下。在这当口,平地之中窜出一人,穿着粪扫衣,如幽灵一般,瞬间闪到玛丽身边,从玛丽手中夺过幼狮,高高抛向雄狮与母狮之间。
母狮见状,跃前一步,就地打了个滚,顺势接住幼狮。
雄狮摇了摇头颅,似松了一口气。
两头狮子俨然耸立,像两面大墙,把幼狮夹在中间,紧紧围护。
众护卫渐渐凝聚过来。韦珏手执利刃与众人形成一道人墙,挡在玛丽面前。
狮子警觉地低吼,在人墙前徘徊,晃悠,半晌之后,母狮夹起幼狮,雄狮断后,撤退离开旷野,渐渐消失。
众人松了口气,散去,搭帐篷,生火做饭。
玛丽坐在地上,呆呆望着狮子消失之处,惊恐犹在。
韦珏在包扎伤口。
穿着粪扫衣的人看见众人已安然无事,打了个颌首,欲离开。此时已能看清,此人是个苦头陀。
韦珏:”大师且留步。请问大师尊号?”
头陀作礼:”头陀韦加清便是。”
各处道口高处,点点灯笼高挂,远远可见。
帐篷搭起。护卫进进出出。
避风处,熊熊篝火升起。
玛丽、韦珏、韦加清头陀围坐篝火旁边。
韦加清娓娓道来:”头陀就是修习苦行的意思,凡是修苦行的人第一要选择空闲的地方,第二要过托钵乞食的生活,第三要常居一处,第四要一日一餐,第五要乞食不择贫富,第六要守三衣钵具,第七要常坐树下思惟,第八要常在露地静坐,第九要穿着粪扫衣,第十要住于坟墓之处。修学头陀苦行的人就是要过这样简单的生活,也是清净的生活。”
玛丽不寒而栗:”大师,如此说来,修行只为自找苦吃。人生如此短暂,为何好端端要放弃安乐,诸如普贤之类的王公贵族放弃尊贵,难道只为了体验非人生活,却有何益?”
韦加清:”太子妃有所不知,凡人只为自得其乐,而至善之人却以他人之乐而乐。”
玛丽:”我更是不解,你做头陀,如何能使他人得乐?你若不苦修,世间岂不少一人受苦?”
韦加清:”头陀辩不过,但想人之一生谓之一世,过此一世要等下世投胎的,欲要下世欢乐,今世必要苦修。”
玛丽摇了摇头,表示困惑不解。
数盏灯笼高挂,灯笼上的宫绣在风中摇摆。
马蹄声,张仲良一行在旷野尽头出现。
郝天雷:”太子你看,灯笼。”
张仲良略停顿了一下,打马风驰电掣般向灯笼处奔去。
众人紧紧跟随。
到了灯笼前,郝天雷下马,取下灯笼:”太子,灯笼上有宫中标记,他们必在附近无疑。”
玛丽、韦珏、韦加清头陀依旧围坐篝火旁边。
玛丽叹了口气:”欲要下世欢乐,今世必要苦修?今世欢乐与苦痛若有个准数,就算今生将欢乐享尽,往世受苦又有何妨?先乐后乐,先苦后苦大同小异而已。我之不解,帝王之人尊贵已极,总不能放弃既得尊贵而去苦修,就算能有所成,下世尊贵又岂能胜过今世帝王?”
韦加清:”头陀口拙,辩不过太子妃。”
玛丽:”我并非只想辩过谁来,只是这修行之事,我实不解。”扔下火钩,欲立身回帐。
宫女忙上前搀扶。
玛丽:”考虑这些久远之事,着实头痛。睡觉吧。”
韦珏与韦加清熄灭火种。
玛丽腆着大肚,在宫女搀扶下走向帐篷。
张仲良一路寻来,从小山包后走出,看见了玛丽,站住,他怔怔望着玛丽的背影,泪水模糊双眼。待玛丽走到帐篷门口,他已控制不住,轻轻唤了一声:”爱妃——”
玛丽瞬间怔住,望望四周,缓缓转过身来,喃喃自语般:”张仲良,是你吗?”
张仲良呼唤道:”玛丽——是,是我。”快步迎上前去。
玛丽泪水浸湿了眼眶,往前走了一步,似要晕倒。
张仲良搂住玛丽,玛丽紧紧抱着张仲良,两人相拥,久久不愿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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