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天宫[盗墓>
大年初一。
窗外响起连绵不断的炮竹声,喜气洋洋的,窗帘掀开不挨床的那侧,阴沉沉的下了几天的雪,初一才放晴。明媚的日光透过窗子照进来,落了一半在凌乱的被单上,床上隆起一团,微卷的深黑长发零零落落的铺散,又过一阵,那团凸起微微动几下,撩开被子。
慕颜夕睡得迷迷糊糊,却给激烈的鞭炮声吵醒,心里暗骂谁那么缺德没天良,这么早放炮,她坐起身,左手撑在腰上,缓解一下绵绵密密的酸痛感,揉揉眼,摸到床头柜的手机按亮解锁看时间。
十点.
慕颜夕停顿片刻,将手机扔在旁边,不用看她也知道那边没人,道长固定八点早课,除非她昏迷,不然根本不会变化,慕颜夕想想都觉得自己心酸,不仅没有温香软玉在怀,也没有腻人的小情话,还被孤零零的扔在这里昏昏沉沉的睡到现在,真是越想越可怜。
她晃晃悠悠先去洗漱,再去衣柜找出套衣服换上,深色牛仔裤,浅色的柔软里衣,领口宽松,露着她精致纤柔的蝴蝶谷,长发微卷,顺滑的散在背上,身材姣好,腰细腿长。
打开卧室门。
高昭然,沈凝,叶纯白都望过来。
三道目光聚在一处,慕颜夕停顿一下,仔细想想没什么异常,这才缓步踏出去,高昭然一脸的不怀好意,挤眉弄眼的,“老妖精,起的真晚嗯?哎呀,这里的房子隔音不太好,你说大冬天怎么还有猫□>
慕颜夕妖娆轻浮,若无其事道:“有吗?那可能是谁家猫基因变异了吧,听说这样变异的玩意很厉害,如果修炼有成,我妖族又壮大不少,好事。”
她左右环顾,没见着萧墨染,“道长人呢?降头师闭嘴,别说不知道,她不给你们开门,你难道爬窗户进来?”
沈凝道:“我们大概九点一刻来敲门,正好遇见萧小姐要出去,她让我们等一阵,最晚中午回来,还说你睡的踏实,让我们不要吵你。”
慕颜夕追问:“她没有告诉你们去办什么事?”
沈凝摇摇头,道:“萧小姐离开的有些匆忙,并没有其他交代。”
这不应该,如果是重要的事,萧墨染不会不通知她,就算不想扰她清梦,也会留张字条,若是不重要,那又何必是萧墨染亲自去处理,更何况佛道交流大会都散了,清心阁也回到峨眉山,她们熟识的人现在都在客厅里闲得无聊,哪儿还会有什么事。
慕颜夕想不出所以然,索性不想了,等萧墨染回来问她就是,她走过去让高昭然挪个地方,倒杯水慢悠悠的抿着,等喝完了将空杯子往桌上一放。
&先生,小凝子,降头师,你们准备一下远行的简单物品,三天以后我们去云南reads;。”
高昭然霎时间花容失色,险些要惊叫出来,“去云南?!”
慕颜夕冷冰冰的瞥过来,“对,云南,你老家,怎么,你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不是又隐瞒什么事罢。”
高昭然讪讪的笑一笑,“没……没什么,我是思乡情切,思乡情切,不过,老妖精你看,三天以后才初四,数字不吉利,不利于出行,年初运气怎么样会决定一年的运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觉得,你还是谨慎一点,不如,我们过了十五再走?”
&十五。”慕颜夕笑容清浅,微微眯眼,“趁着过年,没人跟你抢飞机,你知道我为什么着急去云南?一是初七以前机票不紧张,时间宽松,二是赫连凌悦出现的地方也会过年,所有在外的人都会回家,我们就很可能有机会查到线索。而且,你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年好活,拖拖拉拉的,是想等死?”
高昭然不说话了。
叶纯白望着她半晌,面无表情的,转而看向慕颜夕,“三十万,先给钱,现金转账,我不收支票。”说完,她报给慕颜夕一个账户。
慕颜夕捏着手机发短信给炽影,让她给叶纯白转账,五分钟以后,收到炽影已经办妥的短信回复,同时叶纯白也收到银行的提示短信。
叶纯白捏着手机,神色正经肃敛,“慕老板,在商言商,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办的事,危险程度我无法做估计,三十万只是我出行的价钱,如果出手,另外谈价。”
慕颜夕很痛快的答应,“可以,反正记降头师账上,不过是我先垫付,她有命回来要还给我。”
高昭然不乐意,“叶先生,你狮子大开口要价太狠了,你怎么不去抢?!”
叶纯白冷笑,“我跟慕老板谈价钱,她没有异议,至于她会跟谁要账那是她的事,你不想我去,大可以让她不要请我。”
高昭然十分委屈,看到慕颜夕朝她笑的意味深长,那些拒绝的话就被她又咽回肚子里,可若是劝自己破财免灾,但价钱高的让她心里滴血。
沈凝低头,额前发丝遮着瞧不见表情,乌沉沉不透光的眸子滑一下,“慕老板,朱翊呢?她已经没用,需不需要我把她清理掉。”
慕颜夕唇线微扬,声音低沉魅惑,“不必,一个是赫连凌悦有关系,还有一个李墨凡,是跟降头师的家族有交旧,这两个人都得带上,我会让幽魅定好机票,给你们送过去,小凝子,你看好她们两个,别让人死,也别让人跑了。”
沈凝应下,容貌清秀乖巧,声音软糯清甜,像是刚出门的大学生,单纯如稚子,让人不忍防备,“是,三天后,我会带着朱翊准时前往,不会有其他人跟随。”
慕颜夕轻佻的在她软白下巴上摸一把,赞道:“很好。”
高昭然犹豫几秒,“你去带李墨凡?这才几天,就公然去找另外一个女人,好像不太合适,万一道长不对劲怎么办。”
慕颜夕翻个白眼,“她不过是凡夫俗子,我怎么可能跟她纠缠不清。”
高昭然一脸鄙夷的嘟囔,“说的好像道长已经成仙了似的。你把蝴蝶拿走!天寒地冻冷到了多可怜,快拿走!”
慕颜夕屈指一弹,七彩羽翼轻飘飘的扑闪几下,盈盈绕几圈,落在高昭然肩膀上,纤长的触角还往她脖子里钻,高昭然吓的脸都绿了,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reads;。
慕颜夕缓慢道:“降头师,我会给李墨凡打电话,你负责三天以后接上她去机场,记着,她身边不许有其他人,如果有,挑个方便的时候送他们一程。李墨凡这人,不大听话,必要的时候,随你怎么做,活着带过来就行,不过你认识我,她大概也清楚,对你会有防备,你做事的时候困难一点。”
高昭然摆摆手,“她能困难到哪儿去,没问题。”
客厅里一时间变得安静,似乎是天上飘来一大朵白云,遮住日光,突然就暗了,阴沉沉的,无端透着几分压抑沉闷,没有过多久,天色又慢慢的亮起来,可刚才突如其来的憋闷感就这么沉甸甸的压在心头。
许多事情摸不着前路,也寻不到来由,或许可以解决,却奈何结果不能着落在你身上,看不清路,就无法揣测会遇到的危险,茫然无知是最险恶的境地。
你永远无法提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更永远无法更改,过去的一秒已经发生的事情。
而这一秒钟,短短不过一瞬,却可以导致许许多多希望的不希望的接连发生。
流淌的不知尽头的时光长河里,那些微小的一秒钟,堆叠成一个个既定的因果事实,就在身边,仿佛可以清楚的接触到,感受到。
还可以体会到时间匆匆流过的痕迹,可又无法改变分毫。
不想要发生的总是会来,差别只是早晚而已。
慕颜夕忽然觉得,纵然得到长生,却并非是一件好事,起码短短一生已知尽头,就能稳妥把握,在有限的时光里实现自己最真实的愿望。
而长生,不过是将已知的尽头推的越来越远,远到几乎看不见了,然后在独自长生的命途中,眼睁睁的瞧着重要的友人,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没有谁能陪伴着那么悠久的岁月,面对着无数次的死亡,无法熟悉,也不能陌生。
不入轮回,却比轮回更痛苦。
只能怀着那样漫长寂寞的回忆存活着,等待那个虚无缥缈的尽头来临。
电话铃声流转。
安静的客厅显得突兀的电话声尤为尖锐刺耳,慕颜夕拿过电话接听,显示是萧墨染,“墨染,是我。”
那边停顿片刻,恍惚悠悠的过了一个呼吸,“青玄观留下的八名弟子,受师尊令帮衬你,在一楼。”
慕颜夕神色渐渐冷了,“你在哪儿,跟他们一起?”
&
&染,你先等等,我马上就下楼。”
慕颜夕脸色阴冷,捏着手机挂断,眸子里冰凉冰凉,恍若未融化干净的极北寒霜,寂静的,缭绕了一层。
&刚忘记,我还得找几个人,赵庆,姜怀,岳征,人多好办事,你们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