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二心满意足的看着女儿,忽然想起娘说过的话。
要将她许配给老家七叔妻舅家的傻儿子,眼神黯淡下来。
虽是自己并没有答应,女儿也已做了燕府的丫鬟。可是以娘的性格脾气及做事方式,绝不会只是说说而已,一定会付诸行动,几十两银子足以让娘拼了老命。
只是这一天不知道是哪一天。
“爹娘,纸鸢都画好了,我把它们拿去放在那个屋里了,免得被露水湿了。”林株画完了白纸糊的纸鸢,将它们一个个小心翼翼的的提进了隔壁的闲屋。这才放好笔墨纸砚,走进来坐在炕沿说:“爹娘吗,女儿今儿去都城撞大运了!遇见了贵人,挣了二两银子,给了大姐二姐每人四十个铜板,还剩一两九钱。”
说完将银子拿了出来。
菜二夫妻有点不敢相信,傻傻的看着女儿递过来的银子,好半天才一起抬头看着她,带着怀疑,
他们有点怀疑这银子的来路,林株便将今儿去都城的事儿说了一遍。
她只是说了银子的来历,金小光请她们吃饭的事儿,却没说差点没了性命。,
菜二这才将双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将银子接过来,从衣袋里拽出一条手帕,很细心的包了起来压在了炕席下。
菜二娘子忙将它取出来放进炕洞说:“当家的,不能放那儿,娘每次来都会看。现在天热了,炕不用烧,还是先放炕洞。”
菜二有点尴尬,忙说:“这些都是株儿赚的,就凭你做主吧。”
他心里还是有点小私心的,想要给娘一点。可是不好说。也怕娘更加盯得紧。
夫妻两高兴,菜二娘子将林株拉上炕,一家三口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就说起了要给大梁大栋的衣服。
这两身前些天九儿姑娘送来的说是金臻少爷没怎么穿过的旧衣服,倒是真的为林大梁林打栋量身制作办的。
可是菜二娘子实在有点舍不得。
林株便说:“两件衣服而已。给了就给了。不过也不能让她们白拿,得让她们干点活儿。娘,你不是很久没去过我舅舅家么,明儿就去看看。省下的那点银子,给我老舅外公买点好吃的.”
心里实在是感激九儿姑娘,那天她只是随口说大婶三婶欺负娘,不给东西还要衣服鞋袜。九儿下午便将金臻少爷的衣服鞋袜拿了几样来。
菜二娘子一听可以回家娘家,还可以买东西。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可是只高兴了一瞬间,随即又苦了下来,小声说:“这几天这么忙,眼看着要下种了,地没翻完,还要晒菜籽,给田里浇水,哪有时间。”
这个时候是菜园最忙的时候,八亩大的菜园只有两个劳力。怎能离开,
林株笑着说:“娘,你就安心的去。地里的活儿自有我大婶三婶干。两个人一定干得了娘的活儿,”
这两个人会来菜园干活儿?菜二娘子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她瞪大眼睛说:“株儿,你疯了。你那大婶三婶,算的比猴都精,懒得都快烧着吃了,能给我们干活儿?不是在说梦话么。”
林株自信的笑了笑说:“算的比猴精,猴也得有个打盹的时候。娘。你就信女儿一次。明儿只管去回娘安心的陪我姥爷,别的事儿就不用管了。”
衣服可以给,活儿一定的她们干,难不成白白的给她们衣服?衣服是要用劳力来换取的。这叫按劳取酬。
菜二娘子满脸疑惑,想了想女儿这些天的表现,也没多问。
她想去娘家的心已经火苗般的被点燃。好几年没回娘家看望自己的爹和兄弟,她的心是内疚的,娘去世的早,是爹将他们姐弟拉扯大。娘家离得并不远。在天门镇的那一边,走路也就不到一天时间,却是因为囊中羞涩,菜园又离不开人,婆婆也从来不恩准,已经几年没去过。
而她的老爹兄弟每年都会来看看她,只是他们一家住在菜园,兄弟老爹怕影响她,也不过夜,看一眼饭都不吃又匆匆回去。
这些年欠老爹的实在是太多了。作为姐姐,将老爹交给兄弟一人照顾一点心也不尽也不像话,
她忙将偷偷给爹兄弟侄子侄女们做的鞋子一一拿了出来,又准备了一只大麻袋,还有一只大竹篮。
菜二看着有些心酸,这个柔弱的女子自从嫁给自己,就没享过一天的福。干起活儿来比男人还强悍,却是过着穷苦的日子,还要受娘的辱骂,妯娌的白眼。还替自己背着黑锅。
他默默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说:“株儿娘,家里的这包茶叶也给爹带着吧,还有株儿带回来的点心。那三钱准备给大梁大栋做新衣服的银子,就全都给爹和冠中他们买些东西吧。”
自家男人第一次这么贴心大方,菜二娘子感动的眼泪汪汪。想着就要见到爹了,还可以住两天,心劲更大。跑出跑进忙前忙后的搜寻着所有能带走的东西,
‘ 林株在旁看着,本想帮帮她,却发现什么忙也帮不上。便去自己的小屋洗洗睡了。
她白天走累了,躺在炕上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一夜好觉。连梦也没做一个。
睡得正香,被外面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她睁眼看了看,天黑没亮。
谁这么早?难不成林云林朵比昨天来的还早?不过好像没听见狗叫,似乎也没听见鸡叫。
她爬起老,眼睛凑向窗户,朦胧的光线下,菜二娘子瘦弱的有点弯曲的身影走来走去,还在忙活。
难道她一夜没睡!只是回娘家也不用激动成这样吧。
这也说不准,她发现昨天的那只麻袋已经鼓鼓的,篮子里也装的满满的。
林株趴在窗台前,看着菜二娘子整理好东西,直起腰身似乎仔细的盘算了一会儿。伸手顺了顺拂下来的头发,拿起一把刀把上缠着布条的薄片刀去了那畦韭菜地。
这么远的路韭菜也要带。
林株轻轻笑着摇了摇头,前世的时候她曾听男同事抱怨过,说妻子什么都往娘家带,天天往娘家跑,为了娘家可以不顾一切。她当时觉得没那么玄,现在看来什么年代都一样。
娘就恨不得把家搬回去,不过看起来她带的东西只有体积重量,没有什么质量。那只大大的麻袋里装的应该就是些土豆萝卜白菜鞋袜什么的之类的。
就听到轻轻的叩门声,菜二娘子在外面说很小的说了声:“株儿,娘走了。早饭在锅里。”
说完将一只大麻袋扛上了肩,又弯腰提起篮子。
也许是怕菜二看见阻拦,也许是怕被燕府的人看见,她没又跟菜二打招呼,背着那么重一只麻袋,提着漫漫一只大篮子,急匆匆的出了门。
林株若有所思的目送她出了门,忽然想起什么,快速下了炕,吸着鞋子就追了出去。
那些东西山一样的压着她,那么远的路,怎么到?得让她找个车子什么的,她看见过天门镇出租马车独轮车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