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花落龙 第二十六节 钱山铎遇难 修习已七年

    青藤跑出数步，正准备施展符箓寻找，突然听得一声惨呼，急忙转身冲向那处，迅疾如电，一人多高石墙，一步跃起，一手搭上，身形犹若飘絮，翻飞而过。转眼间，窜入一胡同内，只瞧十数只猫围着一人，好似戏耍般，乘着那人挥舞手臂之隙，腾跃头部，疯狂抓撕。

    定目一瞧，矮墙上一只白猫舔着沾染点滴血液的爪子，意犹未尽。旋即大喝一声，加了几分速度，直奔而去。众猫尽皆停了下来，一齐龇起锐利的牙齿，狠狠地盯着青藤，低沉的嘶吼着，着实让人骇然。

    还差约十数步，众猫突然一哄而散，或窜上房顶，或翻入墙后，或闪入枝桠，消失不见了。那一瞬间，青藤亦是心中一紧，待到近处，大喊着那人，乘机插步，将那名差役锁拿了双臂，压跪在地上。

    看着满脸的血痕，心中一寒，紧闭的双眼不停有血液流出，青藤扭头不忍再看下去，低哑着嗓子说道：

    “没事了，那些猫被赶跑了。”

    状若疯癫的差役，忽然静了下来，紧接着一声悲痛的嘶喊，余音化作哀泣，青藤不由得鼻子一酸，松开双手，俯身摸出金疮药止血，顺手撕扯着黑袖箭衣，将那人包扎好，只余下鼻孔喘气。

    裹满黑色布条的差役，瘫坐在地上，青藤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缓慢地扶起，那人踉跄的依靠着，跟随去寻另一人。

    此时青藤带着高个差役，小心翼翼的搜寻，摸到一处垒石墙，察觉有异象，旋即将高个差役扶到一旁，自个回到原处，拿出一张符箓施展。

    —观灵四势！魂魄。

    神瞳灵耳所见景色一变，只见墙后七八只狗正在啃咬着一具尸骸，拖拽地四肢乱抖，定目辨识那些恶狗，皱起了眉头，寻思着似乎是妖通？所有恶狗的魂魄质如死灰一般，其中皆有一丝黑线，扭转摆动，只是不知是妖法还是蛊术，不过都已经是行尸走肉，死物傀儡罢了。

    旋即上前一步，掐符结印，嘴中念叨着咒语，冥丹真气源源不断的涌入，神通彰显，化为法力凝聚在指间，忽而一蓬白光包裹全身，薄如纸张，一敛沉入体内。

    —聚力三势！力量。

    未停顿，再次施展法术，此次却没有白光，却是一股能量顺着手指冲入真气之中，冥丹真气好似暴涨一般，鼓噪的不稳定。

    —聚力三势！内力

    沉声闷哼，双掌猛然推向石墙，狂躁的内力顺着拳意涌出，好似一道溪瀑倾泻而下，“嘭—！”垒石墙轰然倒塌，石块滚落院内，一阵叽叽吃痛的喊叫，几只被砸到的恶狗，一边哼唧着，一边逃窜，头也不回。

    青藤一眼瞧见那只黄狗，下巴糊满了血迹，一跨步，飞起一脚，一道黑影抛落一处，哼都没哼，断了气，余下的恶狗，被惊吓的四下乱跑，眨眼不见了。

    院中静了下来，只剩下青藤一人，看着那名死去的差役不知所措，呆立在哪里，挂满一脸的悲伤和无奈。

    “拿上腰牌。”

    一句死气沉沉的言语，青藤回头失神的看了看，那名高个差役扶着墙，站在缺口处，侧着头，虽然一切看不见，不过已经明了情况，说完默然等着。青藤缓身上前，拿起染满鲜血的腰牌，紧紧地握住，转身带着高个差役匆匆离去，直奔钱山铎所在。

    钱山铎自青藤走后，僵板着笑容，盯着杨族长，未敢动。忽然听得一声惨呼，闻声是自个手下，抽刀侧身，蓄起了架势，眼中闪出狠色。那杨族长反倒好像松了口气，背着手，嘿嘿一笑，说道：

    “捕头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小老儿犯了什么罪吗？”

    见没有回应，瞧着脸色已经变得阴沉的钱山铎，悠闲地叹了口气，竖起了耳朵聆听，好似在等着什么动静。一声大喝传来，是青藤的声音，钱山铎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杨族长皱起额头，憋了下嘴角，状若无奈，仰看着山边的晚霞，缓缓说道：

    “还真被大人说准了，是有些闹腾呀。。。嘿嘿！”

    说话间，钱山铎持刀扑来，当头就劈，劲势刚猛凌厉，可杨族长身形一晃，一道寒光劈了个空。钱山铎一变招，拦腰砍去，去势更胜几分，破空之声骤起，却忽然黑影闪动，杨族长没了踪影，留下奸笑余音。

    突然不知所在，心中一惊，猛然挥舞单刀，守护周身，一阵眼花缭乱的寒光，好似要裹成一团，“噗—！”黑影一闪，寒光骤停。

    钱山铎暴退数步，提刀怒瞪，心中嘀咕着，此人身手诡异，甩了甩手，手臂有些吃痛，还好反应得快，及时挡住，这般内力还真是没见过，阴寒刺骨，可要小心防范。

    “捕头大人，这般动刀动枪的，是要小老儿的命吗？”

    “杨族长，瞧你说的，就我这三脚猫功夫怎么能伤得了你呢，说笑了吧。”

    “哈哈！有意思，那就过两招吧。”

    “承让了！”

    说着，钱山铎挥刀冲上前去，一阵撩刺截抹，游斗了起来，时而又缠头裹脑的闪身退下，不时又挂刀窜出虚斩一刀，转而腕起刀花观望。那杨族长好似无所谓，陪着练习一般，不多时，可能没了兴致，生出一连串的黑影，直奔钱山铎。

    钱山铎再次猛舞单刀，急速后退，却没过数息被一脚蹬飞，单刀脱手，斜插泥中。几个翻滚，一弹而起，揉了揉胸口，盯着杨族长说道：

    “你个老不死的，还真厉害！”

    “嘿嘿，剩口气与你兄弟去说吧。”

    黑影一闪，没两三招，钱山铎倒仰着摔落地上，双手撑起，喘息着看着杨族长，脸色布满骇然之色。

    杨族长没有继续下手，反倒是瞧向一处，钱山铎顺着一看，只见青藤扶着那名高个差役缓缓走来，面色沉重。走到身前，青藤低声问道如何，钱山铎笑了笑，摇摇头，随即说道：

    “钱大哥，你们休息一下，我去会一会。”

    转身数步，拔起泥中单刀，一挥，旋即又抽出腰间单刀，手腕一转，双刀破空，呼的一声，豪气顿生，随后双臂举起，刀背落靠肩膀之上，扛着大步走了过去。

    “嘿嘿，小毛头也有些样子，先过两招玩玩吧。”

    “你个老杂毛，看我如何揍烂你的屁股，等着哭吧！”

    “唰—！”一把刀骤然飞出，直奔杨族长，跟着青藤好似灵猫一般，窜跃而出，杨族长不以为然地侧身闪躲，青藤乘机猛得扎出一刀，不待招式用老，旋即横扫，另一只手抄起空中那把飞刀，一旋身形，挥舞起双刀，拳意灌涌而出。

    身形如灵猫点步，拳意似乱云飞渡，招招寒刃隐现，杀气逼人。那杨族长微骇，急忙全力腾跃躲避，虽然串串黑影，却一时间难以逃脱，寻了些个机会欲要与青藤对拼内力。

    青藤压根不会与这小老儿拼内力，只要瞧见了什么就一刀砍下，不管是胳膊手指还腿脚，那寒光一闪，尽是匆忙缩了回去，一晃数十招，渐而杨族长怒气满面，仰天一喝，只听得四周一阵乱嚎，惊得青藤拖刀退下。

    很快，全村寨的猫狗人都出动了，阵阵杂乱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多时，墙头屋顶枝桠上布满了各种猫，或蹲坐，或趴伏，或探身；数十人与七八只狗也蜂拥而至，围了一圈，持械露牙的盯着青藤，没人言语。

    “哈哈—！小毛孩，功夫确实不错，沧浪宗果然并非虚名，不过我也不会凭借人多势众欺凌你，嘿嘿。该瞧瞧我的法术了，能死在这里，也算是你的造化。”

    杨族长嘴中碎碎念起咒语，缓缓地举起形如鸡爪的枯手，渐渐颤抖的厉害，青藤一直在用神瞳灵耳观察，瞧着有些异样了，只见那人背后慢慢生出一缕缕黑色触须，蠕动延伸，周遭气氛顿觉阴郁，立刻悄悄激活符箓。

    —观灵四势！气韵。

    仔细一瞧，分辨出正是此黑须控制了哪些生灵，虽是妖通五行之水系法力，却饱含着死亡气韵，实乃邪异之法。妖通并非尽皆如此，也有良善之辈，多以日精月华修炼，亦有观想之法，不过以生灵魂魄精血之类修习的，不论何种通皆为邪恶之物。

    此时，黑须好像荡起一股黑尘土，定目一瞧，皆是无数细小飞虫，因为太小，无法看清是何种模样，模糊觉得好似能**血，急忙取出符箓，全力施法，周身涌现一层透明薄膜，七窍处虚生出一些细微的符文，好似锁住了一般，旋即盘坐地上。

    —守藏三势！封五感。

    “嗯？什么时候沧浪宗也教起法术来了，你这个小毛头，有来头呀！不过瞧你这三两下手段，今天是要被我吸了个干净，哈哈！”

    狂笑间，杨族长须发张扬，面目狰狞，眼中充满了贪婪，黑尘如尘暴一样，忽涌向青藤。钱山铎一看，眨眼功夫，青藤被黑尘围了起来，只能瞧见一团黑影，其余什么也看不到，心中一急，直奔上前。

    还未靠近，只见分出一团黑尘迎面扑来，循着七窍蜂拥而入，钱山铎脸上一阵扭曲，瘫倒地上，没了动静。

    青藤不停运转着冥丹真气，激活神通补充着薄膜与符文，那些微小的飞虫布满全身，疯狂的啃咬着，薄膜忽明忽暗，而七窍符文一会缺少些，一会又自行补齐，就这样坚持了不知多久，只觉得真气一丝也没有了，旋即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一会，青藤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一瞧，一个熟悉的身影站立身旁，急忙跳起，欣喜的喊道：

    “师父！”

    “嗯，还好来的及时，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就是有点无力。”

    扭头一看，那个杨族长被火红的锁链绑了起来，锁链上无数符文闪烁着光芒，汇聚成白炽的火焰，那些锁链不停地运转收紧，一些已经穿透身体，而杨族长已完全没有之前的模样，只余下痛苦万状的面孔，眼中空洞黯淡。

    一旁，那名高个差役守候在钱山铎身边，一动不动。青藤马上走了过去，俯下身体查看，刚伸出去的手，突然缩了回去，盯着没有一丝气息的钱山铎，呆愣了。

    “青藤，为师来晚一步。”

    不由得眼中泪水骤然涌出，根本没想到刚刚熟识的钱大哥已经离去，虽然有些官气，却对自己不错，再加上此番所遇挫折，不仅使残余的狂傲自大之气尽皆消藏，还有那听闻妇人与孩童交谈所激生出的慈悲之心，深深印入心底，一阵暗自伤心混杂着懊恼，也对身边的人隐隐心生亲切谦和。

    再一看四周一些被藤蔓绑缚的人，那个凶手正在其中，淡淡瞟了一眼，没有举动，扫视一地的猫狗尸身后，转身躬身说道：

    “师父，我与钱大哥来此追捕凶手，没想到却是这般结果，我想现在就将钱大哥送回去。”

    “嗯，去吧。”

    青藤取来铁镣锁了那名嫌犯，翻身上马，牵着锁链与那匹驮着钱山铎的缰绳，领着高个差役凄然回城。

    冯道长收拾残局，转身至村寨外，施法化为一片火海，飘然离去。熊熊大火翻滚起浓烟，腾入空中，许久，只剩下残砖碎瓦，焦黑一地。而远处却有一道黑影飞快赶来，进去其中，探察了半响，气呼呼的转身离去，没了踪影。

    一过月余，沧浪宗内，几位师兄没事就经常去陪青藤，不是闲聊就是出去一起散心，青藤心中知晓是安慰自己，虽说早已没了伤心，却会暗恼自己本事不够，修习时练功也渐如疯魔一样，相处时又显得异常亲密，一开始弄得师兄们都有些担心，而这些时日下来，各自也都明白了，渐渐安心如常。

    随后时日，待之前所学的技艺纯熟时，冯道长又教授布阵之法。布阵为战阵与法阵，战阵格斗配合，骑步不同，骑战以突杀、冲阵、扰敌为主，最少以三骑为组，三组为阵；而步战乃掩杀、守困、缠敌之法，少者五人为组，十组为阵。

    法阵为器符布置，掐符念咒，降妖伏魔或请神通灵。青藤与三位师兄，练习击技组阵，入冯道长施法所成虚幻二境中，或列阵对战木偶，或布阵施法降妖伏魔。

    幻境为操控兵偶习练战阵，分为五人组、百人组、千人组，各有骑步，附念驱使兵偶对战，磨练技艺。虚境是一黑室，可幻化鬼怪妖魔，各有不同，掐符念咒布阵施法，或驱伏、或封印、或斩杀、或湮灭。

    跟随冯道长七年，习得一身武艺，练得身娇体健，熟练各种符咒，修得神瞳灵耳。道长所传冥虚经，练冥丹真气，内力已至气感圆满阶段，待突破后，即入行经，那时不待施展招式，只需内力即可蓄生拳意。

    修化虚经，习正一心法，终于修至化行琉璃身，通透明亮，荧光自生，法力大增。不似先前，只能施展些辅助法术，现下也可施展出五行法术，而青藤所属五行与师父相同，乃木行，能够独自施展木印与火印所有法术，通过不同符器激活木势与火势，施展出其余个别印法。

    先前所学的虚境观云决也是练得不凡，土石与流水大类拳意初成，风雷依旧如此，只是风之拳意小成，火焰类修出炎之拳意，草木类亦是如此，松之拳意小成，走兽、飞禽、鱼虫未有进展，仍然是猫、雀、蛇，不过大多只需磨砺一番，即能有所突破。

    当然也修出土石与流水类境势，已是气感武士境，几乎整个西霞山难寻得敌手。青藤如今战阵可一敌十，掐符念咒随手而发，布阵施法纯熟无比，功夫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