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我们不敢说,这次就放过我和妹妹吧?下次再也不敢了,好吗?”
“这个,小红妹妹!是谁欺负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给哥哥听一听,不管是如何,我都会给你们出气的!”
一说完,四周又安静了下来,残月不时浮出薄云,洒落一片清辉,把这风鸣山中的岭内村镀了层银光,万籁俱寂。盘陀的条石好似碎裂的镜面,倾述着凄凉无助,而那白煞煞的形影犹若染上寒霜,筋骨瑟缩的意指凛栗将至,无可奈何。
青藤来回看了看小红和花儿,浮在那里,没有一点动静,畏惧的低着头,好似失了念头般,只是一件披挂着黝黑长发的褪色白衫,无风自摆。惹得青藤皱起眉头,想着该怎么办,忽然闪出一念,脸色顿时堆上笑容,兴奋地说道:
“小红,花儿!看看哥哥的本事,不是吹牛,还没找到像样的对手。嘿嘿!”
这么一喊,两个白煞煞的身影,抬起了头望了过来。青藤立马趾高气扬的开始吹起牛皮,一脱口就是找不到对手,可脑中猛地蹦出那个人精,紧接着一连串自个被逼的满地爬的惨状,一一浮现,哎,丢人!脸上瞬间通红,烧的耳朵都发烫,旋即暗道,“叶果儿,你个猴精丫头,赶明我打得你,哭着喊我哥哥!我还不理会,哼!”
自顾自的嘀咕着,羞红着脸一下子不言语了,先前那股气势顿时一塌,搞得小红与花儿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了,相互眼神交流一下,却听得青藤傻笑了一声,又来了精神,尽皆好奇的张望。
尴尬的青藤,寻思了下,那个杀害钱山铎大哥的杨族长顶多算个妖人,不是什么怪物,可惜自个当时学业未成,若是此时定会摘了歹人的脑袋,比鼠妖还要惨!迅即霸气显现,一边吹嘘着,一边拔出三尺寒光,撩剑上挂,斜指苍穹。
“嗯,什么妖魔鬼怪的,瞧我这钢锋含怒如猛虎,雷火行空似游龙,那个不是被我打的稀里哗啦的,这双拳头就没见过打不烂的脑壳,呃!差不多,了不得吧!”
傲视着,口沫横飞,手舞施法,一连串的法术顺着挥动冲入夜空,道道电闪蜿蜒直上,炸开蓬蓬银花,颗颗火球盘旋飞舞,爆出朵朵红莲,映的岭内村时如白日当空,时如晚霞横飞,煞是好看。
只见小红与花儿握起拳头,眼馋不已,好生羡慕。却忽然停了下来,瞧得青藤又是面色腼腆,两人一愣,当然不知道他说了大话,心中突地想到那个小和尚石心,还真是硬的和石头一样,差点败下阵来,暗自言道,“说得有一点点过了。”青藤一转念,收起钢锋剑,左右打量了一番。
“呵呵!你们俩怎么不说话啦?”
“哇撒—,哥哥,你好厉害呀,花儿能跟你学吗?”
问的青藤心中一沉,知道她们都已是阴魂,无法学习自己的法术,只能修习阴煞法力,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要么结胎夺舍之类的,而她们现在还没这个能力,或者重塑灵体,可也不会呀,不管怎么样又不能直说,无言以对。
“花儿,别为难哥哥了。”
“哦,算了吧。哥哥你真的能救我们吗?还有全村的人。”
“花儿!”
“小红,花儿。你们喊我青藤就好了。虽然现在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论遇到什么事,我是不会丢下不管的,就算是把风鸣山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放弃。”
“姐姐,你不说的话,我就讲了,我相信青藤哥哥!”
而小红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青藤一看差不多了,大步走上前去,掐印念咒,收了法阵,那些电芒锁链迅速缩了回去,没留下一点痕迹。接着又查探了一下,觉得没有造成什么伤害,遂安慰了几句,坐在石阶上仔细地听二人讲诉原由。
岭内村和普通的村子一样,大人们都为过好日子忙碌着,而那些小孩子就是村里村外的到处玩耍,也就是乱跑瞎折腾。小红与花儿也是,两人又是最要好的朋友,一直形影不离,也许是和父母有关系。
小红的妈妈小时候就与花儿的爸爸整天呆在一起玩耍,很多人都说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可是并没有走到一起过日子,而是各自过活。小红的妈妈嫁给了本村的村民,花儿的爸爸娶了岭前村老村头的小女儿,不过两人关系依旧很好,倒是像亲兄妹一般,因而这两家相处的很融洽,平日里也常在一块。
自打花儿一出生,几乎每天都与小红在一起,哭闹,玩耍,长大。数月前,小红与花儿一吃完午饭就溜到后山蹦跶,虽然大人不让小孩出村子,可村子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玩的,根本不如那山林内的幽静神秘与坡谷中的芳香艳丽,捉捉彩蝶,摘摘花叶,耍耍溪水,累了睡在茸茸青翠之间,舒服极了。
那处山谷也来过几次,每回都玩得很尽兴,只是有些远。这次想多待一会,玩个痛快,所以一丢下饭碗就跑了过去。待到踏入谷中,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屁股就坐在草丛中,当即两人一对眼神,仰躺在绿毯内,咯咯地笑了起来。
休息了会,两人牵着手在布满丰草的谷中闲逛,不久走过林边时,小红忽然看到一个身影走了出来,好像是个和自己差不大的小孩,却觉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顿时停了下来。
顺带着花儿也止住了步伐,扭头一看,扑进小红的怀里,死死地抱着,目光却无法离开那个影子,急促地吸着气息,越抱越紧,勒得小红越来越觉得心里发慌,脑中一片空白,小脸也是惨白地没了血色,动换不了。
小孩影子终于走出了林子,也停住了脚步,望向两人。而小红与花儿却被吓得更厉害了,心里脑中尽皆是自个发出的刺耳尖叫,可喊不出一点声音,仅仅是猛地倒抽了一口气的声响,并且身体也不自主地抖动了起来。
白亮亮的日光照的那个小孩煞白煞白的,披肩的长发好像也泛起素白,一张小孩的脸,看过就忘,不知道长什么样,只是感觉白的恐惧。而周围没了一点动静,草叶空气都定住了,就连光线也冰结了,所有的一切全部凝固了,好似被封入了一幅苍白的画中,唯一还能感觉到的就是气息的抽咽与躯体的颤动,仓皇的不停。
小孩仿佛认识她们一样,打量了一会,突然歪扭了头盯着。两人终于一起释放出了尖叫,紧紧的闭着眼睛,只有这口气悉数吐尽,兴许会停顿一下。可是当小红喊完后,脑中依旧浮现着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小孩脸,还有挥之不去的那种煞白,立刻又尖叫了起来,根本不敢睁开眼睛。
花儿也随着一起喊叫,还将脑袋缩进小红的怀里,不停地晃着身体,惹得两人相互抱得更紧,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些声响传入耳中,慢慢惊醒了两人,嘎然止住了喊叫,却没有胆量去看,只是抽咽颤抖地听着。
“嘘—嘘—嘘—!”
“我认识你们,还记得我吗?”
“我感觉已经过去很久了,有多久呢?我怎么记不清了,你们知道吗?好像你们一点都没有变,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会不会是爸爸和妈妈让你们来陪我的啊!真的很想他们。”
就这样站在那里,没有人出声,只有白花花的光线照着。而小红与花儿胆怯的依偎在一起,觉得那个小孩没了声响已经过了很长很长时间,也不知还在不在。念头一起,立马呼吸也顺畅了,心跳也平缓了,可依然没有胆量去瞧。忽然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吓得两人一下子瘫坐地上,拥抱的更紧,抖动的也更剧烈,再次紧闭双眼。
“啊—!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死了我的爸爸,我的妈妈,我要你们都去死!一个也不留!你们欺负我,我要天天折磨你们,天天!”
“呜呜,爸爸!妈妈!呜呜,我怎么找不到你们了呀,去哪里了啊?女儿每天都在想你们,快点回家吧,求求你们了,爸爸妈妈!不会不要我了吧?”
哭泣,悲风愁雨似的哀伤,一丝丝敲开恐惧的心房,深深刺入。酸楚,乱箭霜刃般的伤痛,一闪闪窜入气短的胸膛,缓缓撕裂。小红与花儿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此时已跪在地上的那个小孩,用她白色的双手捧着脸庞哽咽。
两人没了畏惧,绷紧着幼嫩的面容,愣愣地看着,飘动长发随着幼小的身体微微地晃悠,都觉得好伤心,渐而眼中涌出的泪水,止不住的滚落下来,一蹙眉头,尽皆呜咽了起来,哭了好一会。
“你们对我真好,能陪我一起玩吗?”
听到小孩的询问,也就不哭了,挂着泪珠一起扭头看了过去。可仍然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小红与花儿相互看了看,却不觉得怎么害怕了,倒是有点可怜她,两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转眼间,三人露出了笑容,而小孩的笑容不清楚,只是觉得应该笑了。
“走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好玩的,还有好吃的。”
“好呀,我叫花儿,她是我姐姐,小红。你叫什么名字呀?”
话音刚落,那个小孩一下子定住了,没有任何气息,好像人已消失在空气中,却还留下了身形还在那儿。小红与花儿一惊,又开始紧张了起来,习惯性地拉起了手,待在原地不动,更不敢言语,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半响,那个小孩淡淡的说道:
“嗯,就叫我仇儿吧。”
“哦,仇儿妹妹!呵呵”
“小红姐姐,花儿姐姐!”
“呀,我也当姐姐了,哈哈!仇儿妹妹!”
“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可好玩了,我一直在那里玩,不管多久,都没玩够,就在这个林子里。嘿嘿!”
进入密林里没多久,来到一处悬崖下,数十丈内没有一棵树,满地都是泛黄的荒草,还有许多各种各样的怪石灌木土堆,一些怪石好像座椅板凳,摆着一些玩具,一些灌木好似牲畜家禽,长了许多野果,还有些土堆犹如城墙宫殿,布置上了旌旗与泥偶,看得小红与花儿一脸的惊讶,欣喜若狂。
这下玩得没了个点,一边吃着野果,一边嬉闹着,三人尽皆很开心。小红与花儿渐渐将仇儿当做了好朋友,瞧着天色晚了,依依不舍的道别,而仇儿也邀请她们多带些朋友来一起来玩,二人爽快的答应了。
如此连续去了数次,村落里的小孩也都知道了这个地方,没事就跑过去找仇儿玩耍,毕竟又有好玩的,又有好吃的,谁不想去呢。一日,仇儿对小红言语着明日是她的生日,能不能请村子里所有的小朋友一起过来,小红与花儿拍着胸脯包揽了下来。
那天小红和花儿还准备些礼物,与村子里的小伙伴们热热闹闹的赶了过去。而仇儿也精心整理了一番,多了许多新奇的玩具与美味的果子,众人玩得都很尽兴,一起分享着食物,一起做游戏。正高兴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呼喊声,听声音好像是村子里的同伴。
所有人都跑了过去,就瞧见悬崖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大洞,村子的小孩掉了进去,一帮小孩子围着团团转,可没办法。轰隆一声,洞口附近又塌了一圈,很多人掉了进去,就连花儿也掉了下去,顿时混乱了,哭喊声翻了天。
“花儿!花儿!怎么样啦?”“花儿!伤着了吗?”“花儿!你快说话呀!”
小红焦躁的围着洞口附近叫唤,可是只能听见哭闹声,又不敢上前去查看,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没了主意。不经意的四下一瞥,只有自己和仇儿没有掉下去,顿时慌了神,呆呆的望着仇儿,张着嘴。
“小红姐姐,你别担心。听他们声音应该没什么,你不如赶紧回村子里把大人们都喊来,把朋友们拉上来,不就没事了吗?”
一下子缓过神来的小红,不住的点头,也没来得及言语,转身就飞快的跑回村子。刚进村子就大声喊道救命呀,惊得村民们纷纷出来观望。只瞧见小红疯狂的到处跑,发丝沾裹在脸庞上,嘶声力竭的呼喊着,忽然被人一把拉住,问道:
“小红,你个鬼丫头怎么了?发什么疯呀?”
惶恐的盯着花儿的爸爸,不停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言语着,却连自个都听不清楚,不由得越发着急,一把抓住手臂,使劲拽着,可怎么也拉不动。花儿的爸爸一下掐着小红的双臂,按住说道:
“别急!先缓口气,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哇—!呜呜,花儿掉下去了,呜呜,我们村的小孩都掉下去了。”
“什么?小红,到底怎么了,说明白了。快讲呀—!”
哗的一下子,眼泪流了下来,涕泣着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围着的村民一听所有的孩子都掉洞里去了,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汹汹吵嚷着,都在询问在哪里。花儿的爸爸猛晃着小红,让她赶紧带路,转眼间一边摸着眼泪,一边领着一大群人,匆匆离开村子,赶去那个悬崖下去救人。
快要出了林子时,已经是日落西山,昏暗不清。小红刚至怪石堆前,指着一处,言语着在哪里,就有人大声喊着娃儿的名字,洞里的那些小孩远远的一听到呼喊,尽皆撒泼痛哭,穿过怪石堆扎入众人的耳朵里,顿时心痛如绞,呼喝着冲了过去。
村民们绕着那些怪石灌木土堆,迅速分散了开来,虽然都是奔向发出娃儿哭喊的方向,奇怪的是在这数十丈的怪石堆里,却好像变了方向,好似每个人听到的各不相同,渐而相互离得越来越远。
这时没来由的浮现出浓稠的迷雾,犹如凭空出现,竟然所有人张皇的均没有发现异象,可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救出自个的娃娃,仅有小红一人惊骇地呆住了,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