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地底岩洞,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里到处都是炽热到通红的岩浆,形成了一个焦热的湖面,充斥了整个岩洞下方。
湖面之上,不时有热浪气泡冒起,然后破裂,更有汹涌处,竟如潮汐一般,炽热的岩浆非弹而起,直至半空。
而岩浆发出的红色热焰,更是把这个巨大的岩洞照成了红色的世界。
至于无名自己,正处在岩浆湖上方一个平台上,背后是一条向上的甬道,他就是从此处滚下来的。
而在他的正前方,平台的尽头,靠近炽热岩浆热到几乎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方,是一个椭圆形状的石窝,上面静静地趴着一只让无名感觉很奇怪的生物。
似龙非龙。
似豹非豹。
长着一颗龙头。
却无上古传说中的龙身。
身似豺豹。
一条虎尾。
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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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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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惊讶无比。
不是说他们在神魔大战中全部陨落了吗?可为什么还能在这里见到他?难道他活了下来?其实无名猜得没错。
他现在看到的就是传说中的龙生九子,子子不同的其中一个龙子。
睚眦!一头金色的的,神兽睚眦!睚眦者,龙生九子之一,虽为龙种,然身似豺豹。
其父嗔,欲弃之,幸而母亲哀求,得以苟全性命。
十年成人,拜别家门,投天涯而去。
于天地而立,但见海阔天空,不可丈量;风起云涌,纵深无限。
不禁感慨万千:“吾虽身形非龙,然志气是龙。
虽无龙族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之能,却也傲气冲天,志在四方。
父以貌取人,吾实不敢言,夫有志者,能屈能伸,今自立门户,誓成大事,以正龙子睚眦之名!”言毕,浪迹天涯,以寻成事之机。
睚眦。
龙身豺首,性格刚烈,好勇擅斗,嗜杀好斗,总是嘴衔宝剑,怒目而视,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报则不免腥杀,睚眦不但是龙族中的战神,更是克煞一切邪恶的化身。
可如今无名看到的睚眦。
它的眼睛闭着,仿佛在安然入睡,身子蜷缩,很是安静。
没有了战神的气息。
也没有了傲气冲天,志在四方的霸气!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无名缓缓站起身子,屏住呼吸,向它慢慢地走了过去。
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热浪越发炽热,烧的无名满脸通红,但他竟都恍如不觉。
他一双瞪大的眼睛里,只望着那只安静。
祥和的神兽睚眦,还有它的身后处。
那里,漂亮的皮毛处,安静地卷着它的尾巴。
炽热的地下洞穴中,热浪滚滚,平台下方的赤红岩浆不停翻涌着,不时发出爆裂的炸响。
无名只觉得呼吸也彷彿渐渐有些困难,似乎吸进的空气一直到了肺里,也是滚烫的。
在这个感觉上随便走一步都会踏出火星的地方,前方那只金色的神兽睚眦,却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看去倒似乎很享受一般。
无名站在原地,望着前方,心中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向前走去,同时,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魔刀。
这个平台长而窄,一直向前延伸到岩浆湖面的深处。
随着无名越走越近,周围的温度也越发的炽热,几乎到了让人无法忍耐的地步。
不知是这炙人的温度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无名的喉咙乾的厉害,但他丝毫也不敢分心,一双眼,紧紧地盯着那只神兽睚眦。
他走到了离他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距离近了,看的也更真切了些,他心中忽然惊觉,这的确是一只漂亮的神兽,金黄的皮毛从上到下,特别是在这个如火焰地狱的地方,竟闪闪发光,不要说有一根杂毛,便是连一点烤焦的痕迹也没有。
头上的一对龙角也晶莹透亮。
只是,他的眼却是闭着的,两眼之间轻轻皱着,彷彿有一丝痛苦,挂在他的眉间。
无名看着牠,心中却闪电般转过无数念头,从平安镇到现在,他听到的都是这里有一只“妖孽”盘踞为害。
但看着面前这只神兽睚眦,无名却如何都说不出妖孽这两个字来。
难道他也气数已尽?看着眼前这只神兽睚眦,无名的心里咯登了一下。
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感觉升了起来。
是怜惜?是可怜?是同情?是惋惜?还是感同身受?无名也不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的那只神兽睚眦,彷彿突然从深深的睡眠中醒来一般,尾巴微微晃动,长着龙角的头颅轻摆。
随后,他张开了眼睛。
黑色而深邃的瞳孔里,倒映着身前处,那个微带紧张的少年的身影。
无名心中一惊,退后一步,把魔刀横在胸口,凝神戒备。
不料那只神兽睚眦只是看着他,身子却依然趴在那个石窝中,没有一丝动手的样子。
一人一神兽,就这么彼此对峙着。
周围没有什么声音,有的只是彷彿已存在万年的岩浆湖面,依然翻涌发出的声响,却显得那么遥远。
空气依然炙热,飘荡在人与神兽之间。
“少年郎.”
低沉,彷彿还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从那只神兽睚眦的口里发出,打破了这里的沉默:“你到这里做什么?”无名从这只神兽睚眦的声音里,又一次肯定了这只神兽睚眦身上有伤病,所以说话才这么有气无力,但饶是如此,他却依然不敢大意,沉声道:“听说平安镇有妖孽出没。
为害世人,我是正道门下,当然要为民除害。
所以就一路追踪到了这里了.”
神兽睚眦看着他,目光闪烁,没有发怒,也没有讥笑,只是就这么淡淡地看着他,半晌,他才移开了眼光,平静地道:“少年郎,好志气啊!有一点当年我的风范.”
无名怔了一下,“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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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你是来杀诗灵的吧?”神兽睚眦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平和地问道。
无名知道他说的诗灵肯定就是那只八尾天狐。
无名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反而窒了一下,但立刻醒悟过来,道:“八尾天狐为祸世间,害人不浅,我杀她乃是替天行道!”神兽睚眦横过头来,眼中彷彿有几分讥笑,又有几分苍凉,道:“少年郎,我看你年纪只怕还不过二十吧?”道:“是的,我虽年幼。
可我正义之心不小。
我身为正道弟子就要降妖伏魔.”
神兽睚眦微微低头,彷彿突然有几分感慨,低声道:“是啊!你们人类在修道之上,真的是得天独厚。
我们龙族虽然在修炼一途上也是得天独厚。
可比起你们人类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千余年艰辛修练,你们中资质好的,却只要个几百年便胜过我们了,就像当初那个老傢伙一样。
逼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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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灵她们这些狐族妖修之道就更差了。
上千年的修为,竟被你们这几个小娃娃逼到了这里。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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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看向无名,缓缓道:“少年郎,你年纪这么小,又怎么会知道狐族为祸世间、害人不浅了?”无名冷笑一声,道:“那个八尾天狐,日夜骚扰平安镇居民,吸取男子精元不说,还杀伤人命,这难道不是为祸世间、害人不浅吗?”神兽睚眦沉默了一下,道:“不错,这事我听她说过了。
的确如你所说,三日之前她去平安镇时,那父子二人竟敢出来阻挡,正好那日我病势又重,她心情不好,便将那不知死活的两个蠢人杀了.”
无名怒道:“那你还有何话说?”神兽睚眦却是淡淡道:“你搞错了,我又不是对你分辨什么,就算那日换了是我前去,也是一般杀了.”
无名大怒,指怒道:“我敬你是上古神。
所以对你多有恭谨。
可兽你身为神兽居然也说出那样的话来,还与八尾天狐那样的妖孽为伍。
你居然还敢说什么不是为祸世间、害人不浅。
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为祸世间、害人不浅!”怒喝声处,无名手中的魔刀因为无名的愤怒玄青之光腾起,眼看就要破空而去。
神兽睚眦却没有动弹的意思,依然趴着不动,只是淡淡的向无名问道:“少年郎。
你说的世间二字,你知道该何解释吗?”无名又是一怔,心里念头转过,忽然间不知怎么,看着眼前这只神兽睚眦,听着他低沉的话语,竟然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了那个神秘的龙傲天来。
隐隐约约的,彷彿在深心的某处,有个莫名的声音在叫唤着。
魔刀散发的光芒,渐渐隐去了。
可是神兽睚眦的声音,却依然还在继续:“在你的眼中,所谓的世间,便是由你们人族当家作主的吧?天生万物,便是为了你们人族任意索取,只要有任何反抗,便是为祸世间、害人不浅,便是万恶不赦、罪该万死了,尤其是你们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
对吧?”无名看着神兽睚眦,沉默而不言语。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八尾天狐和这神兽睚眦似乎都喜欢对他说话。
但他更不明白的是,神兽睚眦既然是神兽。
那就应该站在正道的立场来说话啊?可为什么神兽睚眦却在对无名说这些离经叛道的话语。
但不知为什么,这些听起来离经叛道的话语,却对无名的心志,有了很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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