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逆 第三十章破庙诡影

    那青衣人转入崖角，竟自不见。李英琼正惊异时，一条人影纵了上来。那雕见有人来，早已横翼凌空，在她头上飞翔保护。

    来人一身青衣，青布包头，背上斜插长剑，冲李英琼便道：“我奉家师之命，来采这凌霄崖的宋梅，不想姐姐隐居之所就在此间，可称得上是幸遇了。”说时，将头上青布取下，现出螓首蛾眉，秀丽中又有一股英姿，正是峨嵋前山解脱庵广慧师大门下带发修行的女弟子余英男。

    李英琼欢喜之极，陪她去采了几枝梅花，邀她到洞中坐定，认她作了姐姐。不觉天色已晚，余英男要回庵，李英琼便让她骑上神雕回去，并约定明日再来。

    次日，李英琼早洒扫洞府，陈设宫灯，准备好野味、冬笋等。近午，余英男果从崖下上来。石室中瓶梅初绽，盆火熊熊，酒香花香融成一片，两个绝世娉婷的少女坐在石桌旁笑谈。

    原来广慧大师昨晚听闻余英男之遇，笑道：“你既已遇到这个女魔王，你的机缘就快到了，明日起你离到我这里，和她一起吧。”余英男难分难舍，只道两地都来往才离去。

    这日余英男回庵了，李英琼忽见天空中又出现一只大雕，也是金眼钢喙，只是通体洁白。白雕和黑雕交颈互作长鸣，神态亲密，如老友重逢。李英琼便端来腊野味给它们吃。吃完白雕冲宵而起，黑雕冲李英琼长鸣三声，也随着飞上云霄。

    李英琼急得叫了起来，黑雕便重又飞翔下来。她一把将黑雕长颈抱着问道：“金眼师兄，你要走了么？”

    黑雕摇了摇头，李英琼喜道：“你是要去白眉祖师那儿听经，你去几天，就叫几声，以免我悬念如何？”黑雕果然叫了十九声，才望空而去。一黑一白两只雕比翼横空，双双望解脱坡那方飞去。

    李英琼乍别黑雕，一个人空山吊影，无限凄惶，闷了一阵，就到洞外空地上练剑。忽听身后一阵冷风，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相貌猥琐的游方道士，脸带嘲笑。

    她心中不悦，想到这儿壁立千仞，与外界隔绝，此人能来，定非等闲之辈，因此不敢大意，收了剑，问道：“道长适才发笑，莫非见我练得不佳么？”

    那道人狂笑一声道：“岂但不佳，简直还未入门呢！”李英琼见他如此狂傲，心中不忿，没有说话，只是脸上显出不满。

    那道人见状道：“小姑娘，你是不服么，我如今与你一个便宜，我站着不动，你若是用剑能沾到我一点皮肉，我就磕头赔罪；我只要朝你吹一口气，便将你吹出三丈开外，你就得认罪服输，随我去给你寻一位女剑仙作师父，如何？”

    李英琼暗想莫非这就是白眉祖师说的仙缘，她想不管如何也得一试，便答道：“道长既然如此吩咐，恕弟子无礼了。”说毕，使个大鹏展翅的虚招，当胸刺了过去，岂料道人稳风不动。她便将剑尖一偏，朝那道人左肩上划去，剑离寸许，好似被什么东西挡住，再也刺不过去。

    李英琼暗暗称奇，脚一点，来个燕子穿云势，旋身下来，又往道人右肩上刺去，与上次一样，剑到人身上便撞了回来。似这样这样二三十剑，俱都没有伤着道人分毫。

    她想起父亲说过剑侠高手有一种气功可以隔空挡剑，便决定绕开道人的气功。她假意直刺道人胸前，还没刺到，便将脚一垫，纵起二丈高，来个鱼鹰入水势，看似要落下，却在空中身子一偏一移，使个风吹落花势，头下脚上，反手织女投梭，刺向道人后心。

    这一个俄起变顷，拿定道人难以防备，岂料白光一晃，锵的一声，剑好似撞在什么兵刃上，她心中一惊，手脚同时沾地一翻，纵出去三丈高远。

    那道人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会有这般急智，知道我用混元气功御你的剑，设法暗算于我，若非我用剑气护体，就几乎中招了。现在服输吗？”

    李英琼终究觉得这道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邪气，便道：“弟子自是服输，只是家父下山访友，尚未回来，我请道长宽我一个月的期，等家父回来禀明再去。”

    那道人道：“我道号赤城子，昆仑九友之一，这次受我师姐阴素棠之托，前来度你到她门下，此乃千载一时的良机。你父亲在白眉和尚处，同你重逢至少还得二三十年。”

    李英琼又道：“我有一个姐姐，就在此山腰解脱庵，我须先到她那儿嘱咐几句。”赤城子脸色微沉道：“我与解脱庵那老尼广慧不对，你留信说明一下即可，就道已去了云南修月岭枣花崖阴素棠处学剑。”

    李英琼见他说的在理，便与父亲、余英男各写一封信留在洞中，取了衣物出来。赤城子叫她闭紧双目，便将她夹在胁下，喊一声：“起！”驾剑光腾空飞去。她听得耳边风响，偷偷睁眼往下界看，只见白云绕足，一座峨嵋山纵横数百里，一览无遗。

    不知越过多少山川城郭，渐渐天色黄昏。突然对面云头上，飞过来数十道各种不同颜色的光彩。赤城子叫声不好，按下剑光，到一个山头降下。

    只见此处山环水抱，绿草蒙茸，翠鸟争喧，遍山是合抱的梅花树。赤城子带着李英琼走了几步，发现前边隐隐现出一座庙宇。上前一看外有废弃钟楼，破旧的大殿内停着几具棺木。赤城子正要举足进庙，突然发现庙中有一面红漆大鼓，忙缩脚回来，飞身穿进钟楼里面。

    赤城子低声道：“适才在云路上遇见我的两个对头，我要去和他们了断。这里有两枝何首乌，你吃了可以三五日不饥。如果第三****还不回来，你就自行前往我师姐处。切记不可进庙里去。”说完，放下两枝巨如儿臂的何首乌，一道白光凌空而去。

    李英琼只好坐着等，钟楼四壁尘封，当中供着一座残破佛龛。天色渐暗，她取了何首乌吃，满嘴清香甜美。明月升起，清光四射，山中梅花树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她顿觉心旷神怡，百虑皆忘。

    她白天坐了良久，此时再也按捺不住，纵身跳出楼窗，外边明月梅花，胜景无边。逛了一会，觉得有些夜凉，便想回钟楼，刚来到庙门外，蓦地想到白天看到的棺材，心头害怕，快步往楼里走。

    啾啾两声，一个黑东西飞将过来。李英琼闪身进了钟楼，回头一看原来飞出来的是一只大蝙蝠。心神甫定，随即一阵奇腥随风吹到，耳旁微闻啾啾的呼吸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