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吃饭的地方还是邵然选的,他选了一家大排档,惊得陆浅忍不住多瞧了他两眼。
这人看上去挺讲究的,光是他袖子上那对爱马仕的袖口,就足以抵上陆浅好几个月的工资。陆浅还以为像他这种消费观的男人,最差也要选个三星级饭店,哪知道对方如此善解人意。
陆浅看邵然的眼神温柔了几分,对这人印象还算不错。
她不想和乔深上一辆车,就靳长风先发制人地说:“邵先生,要不这样,我和长风在前面引路,您开车跟上?”
她说完就把靳长风塞进车里,自然而然的爬上了他的车。
看老乔像个留守儿童一样站在原地,邵然幸灾乐祸的帮他拉开车门:“上回我出差路过一个旅游景点,山上有块石头,据说叫望妻石。你还别说,和你长挺像的。”
乔深系上安全带,等邵然把车子启动了,他才慢慢悠悠地说:“上回mini半夜起来捉耗子,吠得太大声,把周姨吵醒了,周姨说,揍一顿就老实了。”
“……”邵总仔细分析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合着你这是在嫌弃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还是想警告我,再说废话就揍我?”
老乔这人心眼子可黑了,甭管骂人还是威胁人,保准一个脏字都不带。对方要是智商不够高,还未必听得出来。
乔深懒得理他,要不是这货突然出现,指不定他现在就把陆浅忽悠到餐厅去了,他连哪家餐厅都想好了。就在他把陆浅从萧泊舟身边带走的那一刻,他就冲动的想过,去餐厅开一瓶红酒,兴许喝一两口,然后借着酒劲儿告诉她——陆浅,我可能喜欢你。
但现在被这靳长风和邵然这么一搅和,节奏彻底乱了。
邵然是个有眼力见的,见老乔都不做声了,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反正今天这热闹他是凑定了,刚到大排档,就在微信群里嘚瑟上了。
邵然:【我和老乔未来女朋友一起吃饭,要看现场直播的举手!!】
周慕一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第一个积极响应:【地址在哪儿?捎我一个。】
邵然:【不合适,头一次见面,家属太多姑娘容易紧张。】
周慕一:【就阿深那性子,能让你跟着?】
陆浅正在和老板沟通座位,邵然偷拍了一张她的背影照,发到群里:【朋友们,有图有真相!】
乔深把他的行为归类为作死的同时,又偷偷保存了那张背影照。
邵然看到了,啧啧两声,实在是——骚不过,骚不过!
邵溪在群里哀嚎:【这月子我不坐了,我也要和三嫂撸串。】
官易:【@邵溪,老婆,月子还是要坐的,等改天,咱请三哥带三嫂来家里吃饭。】
邵然:【什么三嫂?瞎几把喊。你三哥指不定连人家的小手都没牵过。人家姑娘躲他跟躲瘟疫似的。】
邵然还想得瑟两句,就接到了一个微信提醒:你已被群主移出群聊。
“南教主到了,我去接她。”
靳长风一阵风似的刮走后,桌边就只剩三人了。陆浅把菜单递给邵然,被乔深半路拦截:“点你喜欢的就行,邵然不挑食。”
邵然再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重色轻友,他也只能笑着点头:“对,我不挑食,你随便点。”
陆浅点了几道菜,多数是南曲和靳长风爱吃的。
“你爱吃什么?”陆浅随口问乔深,没得到答案,她回头去看他,却发现他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澄澈的瞳孔里有她的倒影,还有喧嚣繁华的夜市,各式各样的灯光撒在他的瞳孔里,组成了一个微缩的小世界,很好看。
在她愣神时,乔深握住她拿笔的那只手,在菜单上勾了两道菜。
他掌心的温度烫着她了,像四十五度的水,远远超过了她的温度。
陆浅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整个过程,邵然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主要是老乔这撩妹手段,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偏偏还有奇效,这不,陆浅耳根子都泛起了可疑的粉红色。
“邵先生喝点什么?”为了避开乔深,陆浅刻意的在邵然身上找话题。
乔深帮邵然回了:“他一会儿要开车,喝白开水就行了。”
邵然:……
“你怎么不问我喝什么?”乔深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十指交握,侧头看着陆浅。
陆浅扯了一下唇角:“那乔先生你要喝点什么?”
邵然:“老乔喜欢喝醋,特别是老陈醋。”
“别听他瞎说。”乔深递了一杯白开水堵住邵然的嘴,又用那种‘全世界我只能看到你一个人’的眼神,对陆浅说,“你点什么,我就喝什么。”
陆浅真想拍着桌子吼一句‘老板,来两斤老陈醋’,但还是忍住了。
陆浅点了凉茶,邵然一顿夸:“凉茶好,夏天喝凉茶,降火。浅妹子一看就是懂生活的人!”
邵然这人自来熟,刚认识没多久,语气就很熟稔了。陆浅叫他一声‘邵先生’,他还觉得太生分,后来直接跟陆浅说:“我岁数应该比你大,你要是不介意,就喊我一声哥哥吧!”
邵然本身就是个八面玲珑之人,陆浅和他交流起来也很轻松。完全没有在乔深面前那种局促不安的心里。她本来就是个爽快人,一听邵然这么说,张嘴就要叫一声‘邵哥’。
可是那个邵字才刚发出一个音节,乔深就不甚明显的皱皱眉头:“不许喊!”
他声音虽然淡,但霸道是有的。他知道陆浅叫‘哥哥’时是如何的风情万种,那轻轻的尾音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气氛突然尬起来,还好服务员及时把烤鱼送了上来,化解了这无言的时刻。
“浅妹子,你和我们老乔是怎么认识的啊?”邵然趁机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乔深夹了两块鱼肉在碗里摆弄,倒是没插嘴了。
陆浅没详细解释,就说了一句:“我和乔同志应该是萍水相逢。”
反正都是孽缘,不提也罢!
陆浅转移话题,问起了邵然的职业。
邵然说得轻松:“开了家小科技公司,挣点生活费。”
“是么?”陆浅说,“跟我闺蜜工作性质还有点像。”
这二人越聊越投机,显然忘了旁边还有一尊大佛。大佛还算淡定,他就坐在那儿优雅的剔鱼刺。
这家大排档最出名的就是锡箔纸香葱烤鱼,陆浅吃了十来年了都没吃腻。张牙舞爪的半条烤鱼,在乔深的有条不紊的整顿下,鱼刺全被剔了出来,根根分明的摆在一旁。像是手工艺术品。
陆浅看入了神。
“浅妹子?”
“啊?”陆浅回神,咽了咽口水,眨巴眨巴的眼睛此时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邵然笑着重复:“你呢?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乔深剔刺的手微微一顿,他把干干净净的鱼肉放进陆浅碗里,又夹了一片生姜塞进邵然的嘴。
深知那生姜味道辛辣,陆浅同情的看了邵然一眼。
乔深云淡风轻的跟陆浅解释:“邵总不喜欢吃鱼,但偏爱配料,特别是生姜和辣椒,每回就着饭最少能吃半碗。”
说着又夹了两个红辣椒丢进邵然碗里。
邵然:……
门口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陆浅探头一看,是靳长风领着南教主来了。
南教主,原名南曲。这个曲字,据她父母说,是出自《宋玉?答楚王问》里的曲高和寡之意。旧指知音难得,现喻言论或作品不通俗。
而南曲这姑娘不负父母所望,确实生得不俗!若非要用四个字来形容她的长相,那只能是‘天生尤物’!
她应该是刚从公司赶过来,身上还穿着一套白色西服。收腰的小西装把那一尺七的小蛮腰勒出了漏斗的形状,七分的紧身西裤下还踩了一双七厘米的高跟鞋。一头黑长直的秀发别在耳朵后面,特别符合她高贵冷艳的气质。
最勾人的还是要属那股谁也瞧不上的高冷劲儿,一来就吸引了多数人的目光。
邵然拿了张纸巾掩在嘴边,刚想把嘴里的生姜吐出来,一抬眼就不小心和南曲打了个照面。‘嘶’的一声,邵然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他当年和南曲就读的是同一所财经大学,不过他比南曲大两届。虽然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但实际上两人在一起说的话,总的加起来都没超过十句。
南曲刚进校那会儿,轰动不小,顶着全院第一名的成绩招进来的,长得还漂亮。听说进校第一天就把蝉联了三年的校花抵下去了,邵然去食堂吃个饭都能听到隔壁桌讨论南曲的八卦。
听说她长得漂亮、成绩好是事实,但是有个干爹包养也是事实。
邵然虽然对南曲的生活方式不抱有任何偏见,但也不算赞同,只知道这姑娘太能招蜂引蝶了。
同样的,南曲对邵然的印象也不算好。二世祖,花心大萝卜,就是邵然给她留下的最初印象。她不喜欢邵然这种中央空调,只觉得这人也太会拈花惹草了。
但经过几年社会洗礼后,两人都学会了量体裁衣这一套。
南曲先开口:“好久不见,邵然学长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帅啊!”
“学妹倒是越变越漂亮了。”本着商业互吹的运营模式,邵然回夸了一句。
整个饭局有邵然和南曲回忆往事,吃得还算愉快。
乔深全程话不多,倒是帮陆浅剔鱼刺剔得特别用心,他每次把完整的鱼肉放进陆浅碗里的时候,靳长风都要扭头看一眼。反复五六次以后,他终于忍不住,在陆浅耳边偷偷说:“这男人细心,可以加分。”
“闭嘴吧你!”陆浅顺手拿起旁边的凉茶灌了两口。
靳长风冒着被灭口的风险,提醒陆浅:“陆爷,你喝到乔深的凉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