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隐体内的衍力恢复不足一半,眼下也不晓所处方位,他只是随着钰婆婆于小路上绕着,偶尔绕到一个小村,便歇息片刻,饮口茶水、吃些馒头,钰婆婆的话不多,路上两人时有时无的说上几句,陈隐想要加紧脚步,奈何钰婆婆却慢性得很,说如此急躁反不利于他衍力的恢复,于是乎两人一路于小道中缓步前行。
山间薄雾缭绕,翠绿的一片林间矗立一间白棚,里面歇脚、饮水之人尽已坐满,其中一人正在讲话,其余之人皆马首是瞻。
“你先继续赶路,我办些事情,就来找你。”钰婆婆让陈隐先行,陈隐也不好多问,继续顺着山路往前走,当他回头看时,钰婆婆晃动身形,消失在山路之上,他也不多理,赶紧回头朝前走,此刻他仅想着如何能快些到归枢城,找到瑛璃和婵玉。
雾中的山路格外湿滑,尤其是在下山时,所以陈隐走得格外小心,不时还回头看看钰婆婆是否赶了上来,走有一会儿前方出现了石梯,意味着已快要走出这座大山,他回头一看,一团黑影期身而至。
“走!”钰婆婆未跟陈隐讲她去干了什么,陈隐也未问。
“离归枢城还有多远?”陈隐问。
钰婆婆指了指前面的一座大山,说道:“过了那处,再越一山后便是。”
“晚辈见你身法了得,为何不用身法带我们过去?”陈隐问。
“这身法可不能随便乱用,会耗干体内的衍力,久而久之更会让体内的衍力枯竭,”钰婆婆看了看他,说,“不过,该拿的东西我已拿到,现在倒是可以速去归枢城。”
说完不等陈隐准备,便抓起他的后领提步上树,于树顶上飞速前行,眼边树绿花红似流光般一闪而过,陈隐暗忖:这老婆婆先前不急,现却忽而急起来,不过不管怎样,我的衍力还未恢复,钰婆婆的衍力了得,若是到时需救瑛璃和婵玉,她也能帮上手,但天韦青前辈所托付的玉佩之事,我该如何开口,万一她也是想要另外一半,让她知道我身上便有的话,此刻抢去我也素手无策…
陈隐一路思量,未觉已到了官道之上,钰婆婆将他放下:“马上便要进城,我们还是不要铺张声势的好。”
官道上车水马龙,都在朝城内涌,几乎都是一人带了几人,着装各自统一,多的是一人带二三十人,少的也有七八人,有的佩剑、有的拿刀、有的空手,皆是练家子。
“怎么这么多人?”陈隐小声问道,心头慌张,怕这些人的出现,与瑛璃和他有关系。
“这些皆是江湖各地的小门小派,”钰婆婆说,“都是来参加龙吟庄的誓盟大会。”
“誓盟大会是什么?”
钰婆婆露在面纱外的双眉一皱:“你怎那么多问题?若想知道,待进城后自己去打听。”
陈隐不敢再说,心里一想:血刀、毒门、大石,也是小门小派,不知会不会来,若是见到他或是让他们先看到瑛璃,要与他们寻仇,那可就难办了。
钰婆婆一看刚才说得有些过了,毕竟现在还需要这个男人配合,不好让两人气氛太过尴尬,于是缓缓道:“既然有人说是看到杨夕平带走你的那两姑娘,我们正好趁着这个誓盟会混进去一探究竟。”
陈隐点点头,却又冒出个问题,正想问,却欲言又止。
钰婆婆看到他几次张嘴又几次闭上,缓缓说道:“有话就问。”
“誓盟大会是谁都可以参与的?”
“当然不是,”钰婆婆从衣袖里掏出一纸信封,“这是誓盟帖。”
陈隐见信上写着「麟术派」三字:“这麟术派莫不是我们起先在山里遇见的那群人?”
“正是他们,我们得等人最多的时候进去,那时混乱,他们也不会记得是谁交的这张帖。”
陈隐点头。
两人随着人流进到归枢城,这里较西元城要大些,人头攒动似京城,或许仅是因为龙吟庄要举办誓盟大会,各路英雄豪杰聚于此地,才出现了此等堪比京华的热闹,许多客栈都将「客满」的匾牌挂了出来,这边几个带剑的人正与一家客栈的掌柜争论,说自己是什么什么派的,掌门是谁,让掌柜必须腾出几间客房;那边几个提刀之人挺着肚子,打着饱嗝,迈步出了酒楼…街上百景繁碌,都指向着正将开始的誓盟大会,虽然陈隐还不知道这个大会究竟是要搞什么名堂,但光看这声势和气氛,就觉得确实不会是个小会。
这时天空突然落起雨。
“先找个落脚处,”钰婆婆躲到一处街边店铺的屋檐下,“还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
“过**,下不了多久,”店铺的老板笑呵呵的说道,“两位是来参加誓盟大会的?”
“是。”陈隐作揖答道。
“不知两位来自何门何派?”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钰婆婆转脸过来,不悦地说。
“没…没什么…主要我活了这么大,一直生活在归枢城中,从未见过城里有过这么大阵仗。”老板赶忙解释道,钰婆婆听完哼了一声,又将头转向街道。
“老板,你可知这誓盟大会究竟是干什么的?”陈隐见雨还会下有一会儿,于是及有礼貌地问道。
老板面露困惑:“你们不知?”
“不知,家师让我们来的,没告知是什么名堂。”
“我也仅是听说,真假我也不知…”老板面露难色,“前些天茶楼说书匠讲,这次誓盟大会是要集合中原各小派的力量,趁着此时势乱,要与朝廷的四方十派竖帜相抗,不是说你们经常受到四方十派的压迫吗,现在正是团结起来得时候。”
这一问正好把陈隐问得语结,只得连忙点点头。
“点什么头?”钰婆婆一直侧目看着,此刻言语中有些愠怒,“强盈弱缺,本是世间之理,纵然不是所谓四方十派,单就它们各自实力,自然占有更多优益,何来压迫之说?”
老板一听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腔,连陈隐也傻了眼:钰婆婆如此说,不是自己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吗。
钰婆婆似未注意到,依旧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雨小了!我们赶紧找家客栈,明日便是誓盟大会,得休息饱了再去。”
“好好…”陈隐正不知该如何跟老板继续往下聊,一听婆婆催促,求之不得。
老板也一皱眉,怎么也想不出自己说错了什么。
“婆婆,你刚为何如此火大?”陈隐紧跟在后面问道。
“别问,”钰婆婆依旧还沉浸在刚才的愠怒中,“定华有何不好,为何要去转投马丝国的天罗庄?”
“啊?”陈隐没想到婆婆会突然关心起这个,“我没…”刚想解释,却想起了天韦青前辈交代自己的事,于是顿了顿,说,“在下也是被逼无奈。”
钰婆婆不再说话,陈隐只得安安静静跟在她身后,一一去寻还有房间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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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黑衣人点水一跳,跃到天罗庄后院池塘中心的平台上,报到:“庄主,中原朝廷已有所动作,派出了天云舒的人。”
庄主天御青正在上面喂着池里的锦鲤,听罢无奈地说:“我着实琢磨不透韦青,凡是遇上衍力不错的人,他都会关着并尝试制成魂玉,这次居然会主动放了蒯驹送去的人,亏我还忧心,让蒯驹守在那,哎,头痛。”
天御青一把洒下手里所有的饲籽,拍拍手,朗声说道:“再让蒯驹速去中原将人给我寻到,务必活着带回来。”
“是!”
见黑衣人点水离开,天御青又抓起一把鱼食,吹了声口哨,又一黑衣人点水入内,立于一旁,天御青幽幽问道:“沈士可有回来?”
“已在路上。”
天御青一笑,逗了逗聚在一起的锦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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