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宁叹了一口气:“我现如今,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若是不抓紧着些,重新把这蚕养起来,只怕要赔上好大一笔钱。”
“往后更是没得办法再继续同人做这生意了。”
“如果继续留在姜家村,且先不说这地方该选在哪里,重新修缮赵家,得需要多大的精力?”
“又需要多少的时间?”
“单就是这赵家重新被修缮好了,又或者是我在村里其他的什么地方,重新选了个地儿养蚕,会不会又发生,之前那样的悲剧?”
“这万一又是重蹈覆辙”
姜安宁叹气:“我可真就是要承担不起了。”
“所以我就想着,干脆搬离姜家村,换到这里来。”
“远离了风险,还离县城朝凰绣坊近了,是多么一举两得的事情。”
姜安宁笑着道:“别往后啊,咱们这个新村,还会住进来一位在衙门当差的大人。”
“啊?”
“还有大人?”
隋然跟方婶子,都明显慌了起来。
想到往后自己的街坊邻居,会有在衙门里头当差的,这心就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姜安宁“嗯”了一声,心里已经打算好了。
既然是要圈地,改建新村子,那便顺道,也送宋玉宝一套房子好了。
她找人打听过了。
宋玉宝家,离县城还远着呢。
平常多是住在班房里头。
隔三五天才会回家一次。
宋玉宝的家里人,想要给人说媳妇儿,但他家里头,即便是有他跟他姐姐帮衬着贴补,也只是勉强才够一家人的温饱。
连多一间房,都盖不出来。
至今,宋玉宝家的几个孩子,都还是挤在一张炕上呢!
现在倒是还没什么。
可总不能新娘子都要嫁过来了,却还是让人跟着挤在一张炕上吧!
那也忒不像话!
所以啊,姜安宁觉得,送一套在这里的房子给宋玉宝,应该算是不错的诱惑。
以后,也能够给方婶子他们,增加一份保障。
这事儿,就这么的定下了。
姜安宁根本没有给方婶子她们多说话的机会。
又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将人砸问的晕头转向。
直到
“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去酒楼看看吧。”
“提前预定下的位置,不管是看灯还是看烟火,效果都是很好的。”
方婶子跟隋然还迷迷糊糊的,直到跟人到了饕餮楼,这才想起来房子的事情。
只是开口婉拒的话,还没找到机会说出口,姜安宁就又拿着菜单,开始问起来,等见王家大姑娘那天,都预备些什么菜好。
她们哪里懂得这个?
她们连字都不认识几个。
方婶子也算是看明白了,姜安宁这分明就是不想她们拒绝呢。
等姜安宁去找掌柜商量着,定下菜单的时候。
方婶子便跟隋然说起了这事儿。
“我瞧着也是。”
隋然有些愁苦:“可难道,咱们就这样把房子给收下了?”
那可个房子,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还是在县城旁边,这样好的位置,就是她们在辛苦努力八辈子,也不见得能够买得起。
方婶子与隋然久久无言。
“就收下吧!”
过了很久,方婶子捏紧拳,咬咬牙,做了决定。
“收下?”
隋然还是有些心里打鼓。
也觉得亏欠良多。
她得了太多安宁的照顾了。
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方婶子“嗯”了一声:“收下!”
说完,她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咱们欠安宁的,早就已经还不清,算不清了。”
“与其在心里纠结,倒不如,把安宁交给咱们的事儿,做好!做到最好!”
“让她这一去京城,没有后顾之忧。”
隋然不解:“咱们能帮安宁做什么?”
要真是能做什么的话,ta肯定是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
“刚刚在那房子的时候,你没听安宁说吗?她打算在附近,再建一些房子,到时候用来养蚕。”
“还又问了咱们,愿不愿意多些面生的新邻居。”
方婶子跟人仔细的分析了起来:“你想啊,那原本帮着安宁丫头养蚕、看家护院的,咱们哪个是不认识的?”
“就算是要挪到新的地方,也不至于说,是新的面孔,不熟的邻居吧?”
“我看十有八九,这些人不是之前在姜家村的那些人了。”
“之前我就听蔡镖头说过,他们是安宁丫头好心,听说他们揭不开锅,要就地解散镖局了,才聘请他们过来护院的。”
“如今他们也都攒下了些钱,够安稳生活好些年了。”
“前段时间,蔡镖头还跟我说,若是安宁不计较他们的失误,他们之后愿意免费的,给人当打手!”
“也就算是卖身为奴了。”
“不过安宁没同意。”
“但我觉得,安宁如果还用蔡镖头他们的话,大概率是要留人继续在姜家村的。”
“总不好,咱们都走了,姜家村那边,就全都不管不顾了吧?”
“那村里那些个老红眼病,还不得把安宁家给占为己有?”
方婶子说起姜家村的那些人,心里头就止不住的厌烦。
“你说说,那些人的脑袋,到底都是怎么想的呢?”
“根本也不是他们的东西,一个个倒是好有脸的惦记起来了!”
“从前,这些人明明也不是这样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跟是让人下了蛊一样,完全没有脑子。”
“我看啊,说不定脑子早就被啃食干净了,如今脑壳子里头装的,全都是粪便!”
方婶子愤恨不平的将村里那些人,从上到下的给骂了一通。
隋然也是想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是咋想的。
“说的可不就是呢?”
她心里头老大的怨气说道:“便是不说旁的人了,就我们家贵诚,多正直个人?那也不是什么歹竹出好笋,是我婆家,原本也挺公正,没有那些小算计的!”
“可眼瞧着这半年时间以来,那是越来越尖酸刻薄了,瞅我们这一家子,那是越来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就好像姆们没有个做对的时候一样!”
“连我家贵诚,最近都已经不愿意回家去,面对家里头那几张,怎么看他怎么嫌弃的脸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贵诚不是他们亲生的呢!整天拉拉着脸,活像是我们欠了他们天大的恩情一般。”
隋然气恼,更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都给说了:“可婶子你说说,那还要我们咋样呢?”
“我家大嫂说,成林要说媳妇,让我们给拿钱。”
姜成林是姜贵诚大哥家的孩子。
“那成林才十岁,能知道啥是说媳妇不成?”
“可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既然都开口了,我们就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这钱,我们给拿了。”
“不念声好,那也就罢了。”
“到头来,反而嫌弃我们给的少了,挥霍了,又舔着脸来跟我们要。”
“那我们能有多大的家底啊?”
隋然越说越觉得委屈:“婶子,我跟你说实在话,我真不是那小气的人,要把着钱,不让自家男人回去接济家里。”
“实在是家里头这几口人,就像是个无底洞。”
“只知道伸手管我们要钱,啥也不干,就想着吃现成了。”
“你说我跟贵诚俩人,累死累活的,自己的日子还没过明白呢,肚子里头,这还来了个小的,哪能是那样无休无止的,扶持那一家子老小的挥霍消费呢?”
“结果我们不给,你猜他们怎么说?”
“怎么说?”
“他们竟然舔着脸,让我们找安宁要钱!”
隋然至今回想起婆家人的嘴脸,还是很气:“你说说,这是正常人能干的事儿吗?”
“得是多大的脸,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冷哼了声:“不过兴许,他们自个儿心里头也是知道害臊的。”
“这样不要脸的话,也只敢私底下偷偷的跟我说。”
“我是不管那个的,我直接就跟姜贵诚说了。”
“让他去处理!”
“当时我其实也想好了,要是他姜贵诚也这样拎不清,我就跟他和离,我不跟他过了!”
隋然说起此事儿,不免松了口气:“好在姜贵诚不是那猪油蒙了心的糊涂蛋,这事儿做的,没让我寒心。”
“可到底,这一家子是很难再回去从前那般和谐的日子了。”
她叹了一口气:“说实在话,婶子,哪怕是如今,我们两口子,已经在村里重新建了新房子,可我还是更想要搬出来的。”
“能离他们远一些,就远一些吧!”
“家里头有老大老二,也不愁两个老人没照顾的。”
“我跟姜贵诚,按时给交养老银子也就是了。”
隋然叹气:“我是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咋就能那么心安理得的,找安宁要钱呢?”
“但凡是从前帮助过安宁的,如今挟恩图报,也是个由头。”
“我最多说几句这人的不是,可也不是不能够理解的。”
“一样米养百样人,这世上本来就是啥人都有,每个人的道德标准都是不同的,有人高、有人低、有人忽高忽低!”
“可到底是旁人的事儿,由不得我来插嘴置喙。”
“甚至,哪怕是说,家里头真的有困难了,揭不开锅了,自己想要闯荡一番,赚个温饱,想让安宁帮扶一把,我觉得,以安宁的好性子、菩萨心,都不会是说不帮忙的!”
她当初不就是这样,被人拉拔了一把,方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吗?
可村里那些人的想法,她是真的看不懂了。
“你说说就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尤其是一开始,安宁明明也说过,愿意带着大家赚钱做生意吧?”
“甚至最开始,安宁还没跟赵家那狗杂种沾上关系之前,就很乐意指点村里的婆娘们做绣活。”
“可结果呢?”
“一个个的不知好歹!也是家里头的爷们不是个东西,死活硬拉着,不让她们用心跟着学,倒是好有脸的,想要白蹭安宁的好处,好像生怕家里的女人有了能赚钱的本事儿一样。”
“后来说到养蚕”
隋然皱了皱眉:“虽说这活儿,一开始,大家也都打听到了,不是多赚钱的营生。”
“可也总比窝在这块鸟不拉屎的地方种地强吧!”
“那种地一年到头能有多少收成?”
“咱们在这个地方,都种了多少年的地了?”
“心里头难道还没有一点数吗?”
“赚钱不赚钱的?去了税收之后还能剩下多少?”
“村里哪一个人不是心知肚明?”
“而这养蚕,且先不说赚多赚少吧,首先是不耽误种地,所得来的收成,那都是种地之外的剩余!”
“不说让家里日子过得多好,起码能吃上顿饱饭吧。”
“更不要说,安宁就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你瞧瞧这原本不是多赚钱的养蚕生意,现如今被他给做的多好?”
“可你再看看村里那些人是如何做的?”
“刚一开始的时候,那一个个都是说的好好的,要跟着安宁做事儿,大事小情的,什么都听安宁的。”
“可结果呢?”
“一个个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事到临头了却又反悔了。”
“不仅没有说到做到,反而是想要讹诈起安宁来了!”
“张口就是找人要三百两、二百两得!”
“我是真不知道他们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且先不说这事情,仁义不仁义,做的有没有道理,杀鸡取卵的道理,他们难道不懂吗?”
“就算真是让他们把这三百两,二百两银子给讨要到手了,那也准保是族长占大头,能分给他们几个钱?”
“可若是他们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跟着安宁养蚕,不说能够赚多少吧?起码这钱,是能源源不断,年年有余吧!”
“明明有更好的法子,他们却偏要选择最蠢!”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安宁是欠了他们似的。”
“安宁好性子,不跟他们计较,一个个倒是越发不要脸的得寸进尺起来!”
方婶子也不免叹气。
隋然到底是后嫁进来的,没多长时间。
她知道的内情,比隋然还要更多一些。
村里这些人,之所以会一次又一次、毫无底线的想要压榨姜安宁,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缘故。
只不过最开始,那些人还没这般得寸进尺。
还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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