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梦欲满,春意湿衫。读爸爸 www.dubaba.cc
料峭枝头缀满雨滴,淋着潇潇春雨,踽踽吐绿,花开千朵。
叶昭榆歪歪斜斜的靠在船蓬上,半含着眼眸,把玩着腰间玉坠,雨水顺着她的长睫滴在木板上,溅起一朵霜花。
风一吹,寒气无孔不入的钻进体内,冻的她微微一抖。
“姑娘,该回去了。”
女子看了一眼天色,随后转头看着她,轻声提醒道。
叶昭榆掀起眼帘看了一眼月色,快三更了,确实该走了。
她直起身来,缓步往船头走,正准备运起轻功离开,步子又顿住了,低声吩咐。
“派一个人去守在永嘉身边,她太单纯了,容易被利用。”
“是。”
女子随后叹息一声,清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那你呢?谁守着你?”
叶昭榆勾唇笑了笑,语调散漫,“除了你们,任何人都可以守着我。
记住了,不论发生什么,我不来找你们,你们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就是风口,太多眼睛在盯着我,你们别来找我。”
“明白。”
叶昭榆微微颔首,随后足尖一点,踏着江面而去,身姿翩然。
一声叹息夹杂着雨声悠悠落在黑衣女子的耳朵里,带着几分无奈。
“好好待在太子身边,他是你们唯一的出路,我不一定能护住你们,但是他定能。
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重新站在人前,回归正统,尽力帮助太子铲除异己,助他坐稳储君之位。”
女子抬手,朝着翩然远去的背影行了一个军礼,“是。”
雨打江面,孤船轻摇,山止川行,风禾尽起。
叶昭榆刚落在江边,一身雨水便顺着裙摆砸进泥潭,略显狼狈。
她一抬头,便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身姿修长,面容沉静。
正撑着伞,清浅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泠泠月光洒了满怀,孤寂料峭。
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她扯了扯嘴角,冻的牙关打颤,带着几分颤音。
“你,你是来,来接我的吗?”
“怎么不撑伞?”
音色低沉,微凉的声线上像是蒙了一层水雾,似是特意将凉意隐匿,怕惊了雨中的人。
闻言,叶昭榆鼻尖一酸,眼眶盈满热意,深吸了一口凉气,才将突如其来的情绪压下。
她抬眸看着远处幽暗深邃的道路,咧嘴笑了笑,小声开口,“因为,我走的这条路太窄了,没人与我同行,为我撑伞,我自己便也不想撑了。”
她的话音刚落,一只大手便揽着她的腰,将她抱进自己怀里。
熟悉的檀香味瞬间将她包裹,带着悠长古朴的余韵。
“既然路太窄,无法并肩同行,那本君便抱着你走,总能走的下去。”
摩那娄诘一只手轻巧的托着她的腿弯,一只手撑伞,抱小孩的姿势,让她趴在自己肩上,随后稳步往回走。
叶昭榆抱着他的脖颈,努力汲取他身上的温度,感受着他胸腔中有力的跳动,心里一切的纷繁仿佛都落了地。
卸了全部的力,将重心压在他的身上,闭着眼睛放松。
良久之后,她像是才找回了一丝力气,微微弯了弯唇,悠悠开口。
“本郡主的行踪这般隐秘,小谢公子还是找到了我,说吧,在我身边藏了多少人?”
摩那娄诘垂眸看她一眼,哼笑一声,清冽的呼吸洒在她的头顶。
“郡主藏的人也不少,本君的人若再靠近江面半分,那藏在霭霭雾气中的人是不是便会冲出来杀光他们?”
叶昭榆闭着眼睛笑了起来,“是会冲出来,但杀不杀的了还得另说。”
她换了一个姿势,将下颌放在他的肩上,抬手拉过他身后的发丝玩了起来,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今晚若是他人在这,本郡主定会送他往生,但若是小谢公子,本郡主便既往不咎,下次可不许再跟着我哦,我怕误伤友军。”www..net
摩那娄诘轻笑一声,琉璃色的眼眸微弯,暗纹玄靴踩在泥泞小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不急不缓的走在雨中。
“那些人不可见光?郡主想要护住他们?”
叶昭榆弯眸笑了笑,不愧是智勇双绝的西域君主,看问题如此一针见血。
她叹了一口气,喃喃开口,“有人将他们交在我手里,我不能让他们有任何闪失,一点风险都不可以有,不然,毁的不仅是他们,还有侯府。”
随后她自嘲的笑笑,咬了咬唇,嘟囔出声,“为此,我连表哥都利用了,将人甩给了他,千方百计想让他坐稳储君之位,就是在为他们谋一条出路,替侯府甩掉这个烫手的山芋。”
摩那娄诘垂眸看着她,音色低沉,“太子之位本就属于萧如晔,你只是想让他坐的更稳,和错之有?
他们帮太子铲除异己,太子反过来再庇佑他们,你侯府也不必再为此心惊胆战,此等三赢之事,为何不能做?”
叶昭榆紧紧抱着他,委屈开口,“我就是,就是觉得我一点都不纯粹,我讨厌利用一切真心,这让我很难受。”
摩那娄诘轻叹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世间不是非黑即白,更没有纯粹的关系,你未伤害到任何人,反而将每个人都照顾到了,这怎么能算利用?”
叶昭榆抿了抿唇,苦笑一声,“我想要追求非黑即白的世界,我不想要什么灰色地带,我想要纯粹,想要真心,不想做陈规的附庸。
可转过头来才发现,我本身便处在一个灰色诡谲的世界,条条框框将人限制,三六九等将人划分,需要步步谋算,事事经营,才能走的下去。
这一切都让我很不爽,可我却还要按照它的规则来,一步步的往下走,我不敢有丝毫异议,怕被当成这世间异类。”
摩那娄诘低头看着她,倒是不知,原来她有如此多的不满。
她本身便是权贵,无需为生计挣扎,却挣扎在这俗世规矩中,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的真心,怕被侵染,怕失了本真。
所以,哪怕有一点真心上的损失,都会让她难过,因为那在说明,她在向这世间规矩妥协,她终将被同化。
叶昭榆扯了扯嘴角,嗫嚅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矫情?我其实已经藏的很好了,除了今夜与你诉说,我并未向他人说过只言片语,我有在努力适应着这一切,但我就是不想被同化。”
摩那娄诘叹息一声,将她往怀里压了压,音色低沉。
“本君从不尊这世间规矩,本君便是规矩,就算被山河所弃,天地不容,本君也不做那陈规的附庸。”
叶昭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抬起脑袋看着他,眼睛亮亮的,“道友,相见恨晚啊!”
摩那娄诘哼笑一声,微微挑眉,相见恨晚?
若是相见太早,不见得他会理会一个奶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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