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幺少爷 第二回幺少爷义救小兄妹

    幺少爷带着小兄妹一路狂奔,穿过同门口、南门、过永定桥、草字街,来到城南母猪口山脚下的小河边。

    小河岸边不远处有一所东倒西歪的河神庙,庙前的一处空地上,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告化儿正围着一堆火在烧什么东西,其中一个抬头看见幺少爷,大喜:“幺哥儿,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以往老是吃你的‘相宜’,今天,也请你尝尝我们的玩艺儿!”呼啦一下过来两个,拉着幺少爷就往火堆跟前跑。

    幺少爷着急了:“别拉、别拉!我有事、有事!”

    “扯哦,你有啥事嘛,和尚赶道士(事)!”

    “真的有事,我要找刘‘武把子’!”

    两个小家伙半信半疑的松开手,仿佛刚刚看见旁边站着的兄妹俩。“嗯,是好像有事。幺哥儿,刘“武把子”在庙里供桌上睡觉,你自己去找,我们要喂喂肚儿去了!”说罢,转身摇摇摆摆朝火堆奔去,稍慢一点,怕是“玩艺儿”就没得了!

    幺少爷领着小兄妹朝庙里走去。

    刘“武把子”是本地的告化儿头头,姓刘名贵,人称贵大爷。他家原也算得上是一个殷实大户,街上的买卖有二、三家,良田也有四、五十亩,走到街上,人们还尊他一声:刘老爷。

    可惜,传到他老子这一代,因家中无人会做学问,几次在生意上受人作弄,更兼他父子为人豪爽义气,看不得穷人冻饿哀哭,凡有落难告帮、饥寒交迫之人求上门来无不解囊相助,从不问来者出处,于是乎,受骗上当、施舍赈济几下子把一份家业抖落得干干净净,以至到了无家可归的地步!

    地方士绅佩服他父子为人正直,特由裴善人出面,出资募下这河神庙,作为他父子安身立命之所。这下好,附近方圆百里之内告化儿闻风而来,直把一座河神庙当作了告化儿大本营,众望所归,他父子也就理所当然成了告化头儿。还别说,自此以后,烈州城周围一带的人家不再为菜园子里的瓜果菜蔬发愁、鸡笼犬舍稳扎不安。不过嘛,要是他父子手捧破碗讨上门来,不拘残羹剩饭你都舍不得给上一口,那么,你家的鸡鸭猫狗、竹林菜园可就得仔细一点了。

    他父子还有一个好处,知恩图报。

    凡是帮过他们的人,若是大户人家,那房前屋后、逢年过节,必有告化儿为你熬更守夜,扫道清尘;若是穷家小户,遇到个急难之处需要人员帮手,不用声张,一帮告化儿会不请自来,各尽所能,为你把该做的事料理得妥妥贴贴,临走,有剩饭吃上一口,没吃的也不抱怨。

    前不久,老爷子驾鹤归西,贵大爷率众告化儿求得薄棺一口,掩埋好老父之后,在坟头大叫几声:老头、老头,你我父子一场,不后悔!来世咱还做父子!

    本地人称练过武、会“打”的人为“武把子”,但刘武把子的得名却不是因为其练过武,会打,而是因为其会“挨打”!

    为何?这话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离烈洲城北十二里路,有一名曰“下坝观”的道观,是年,下坝观的恶道们,买通衙门里老爷,强霸孤老刘奶奶的一块风水宝地。刘奶奶告到衙门,反被衙役一顿棍棒逐出,伤心欲绝,在烈洲城愤而赴河,被贵大爷等告化儿救起,听完老奶奶哭诉,贵大爷不由得大怒,遂招集手下众徒子徒孙们要“替天行道”!

    烈洲城这下子热闹了,满城的告化儿到处乱钻,县府衙门前、把总署门口更是他们成堆的地方。那些“路讨”的告化儿一手拿个破碗,一手向前摊伸,口里哀号着“老爷、太太,锅巴剩饭,救救被强霸田产的刘奶奶,救救走投无路的老人家!”;“艺讨”的告化儿“莲花闹”在街上打得震天响:哒的的哒,哒的的哒,哒的的哒的的哒的的哒“走一步,又一步,不觉来到银匠铺,银匠铺里有好人,给点零钱救救人”。主人回答:“没得零钱,多走一家!”。告化儿应对:“没得零钱有元宝,你有元宝我能找!”。主人回答:“没元宝!”。告化儿呵呵一笑:“没元宝,给碗菜,讨口之人不会怪!”。菜也没得呢?“没得菜,汤也行,落难的奶奶求善人,田地被占人赶走,求你先生搭把手!”;还有那些“告地状”的、“唱道情”的、“苦讨”的、“耍猴”的······莫不以刘奶奶的事为由在大街之上、四里八乡奔走哀号,一时间闹得个不大的烈洲城里沸沸扬扬!

    衙门里的老爷有些慌了。

    这些告化儿们杀不能杀,关起来还得管他饭!但若就让他们如此过州走府、东游西荡的闹下去,本来就民怨沸腾的烈洲保不齐哪天就被点起一场大火!

    更有甚者,假如被一个稍有点良知、或是假公济私的上官听见,怪罪下来,那脑袋上的前程可就完了!

    当下,县大老爷找到几个师爷如此这般、如此这般的商量谋划一阵,密招张道士进府,令他三天摆平此事。那张道士倒也干脆,直接约见贵大爷与下坝观的道士,提出三个解决办法:

    一、将地还给刘奶奶;

    二、刘奶奶将地让给道观;

    三、比武,地归能自个儿走下擂台者。

    第一个办法下坝观的道士不愿意,第二个办法贵大爷不干,那么,唯一可行的只有第三个办法了!于是,双方约好,请张道士及裴善人等几位士绅公证,第二天午时开擂,一局定输赢,擂台就设在万寿宫戏台上,并立下字状:不准发暗器,不准使用器械,单打独斗,任凭使用拳头、功夫、婆娘捶,直打到一方服输为止,生死由命,地归能自个儿下得擂台者!

    张道士也不愿找事,他心想,下坝观的道士好勇斗狠,成天舞枪弄棒的,在烈洲城里也算得上是一把好手,而贵大爷一伙均是老弱病残,哪里是道士的对手?因此,托中间人向贵大爷转圆。那知道贵大爷听也不要听,一句话把来人呛了个哑口无言:

    “该死卵朝天,不死又过年,打!”

    第二天午时,贵大爷准时站在了万寿宫戏台上,下坝观来的是一名膀大腰园的“武把子”。台下围满了告化儿们和闻风赶来的百姓,闹闹嚷嚷的,十个倒有九个在骂道士之类者丧尽天良!

    刘奶奶泪流满面坐在万寿宫外的一个石坎上,不敢进去看。她昨晚哀求贵大爷不要来比武,可贵大爷根本不听她的。

    一声锣响,比武开始。

    不出人们所料,不知武为何物的贵大爷根本不是道士的对手,才一照面,便被道士一脚踢了个跟头!接下来,道士一招一式结结实实的朝贵大爷身上招乎着,贵大爷被打得满台乱滚、口鼻流血,可就是不吭一声!台下的人们愤怒了,骂声四起,臭鸡蛋、西瓜皮呼啦啦朝台上扔去。

    张道士做好做歹暂停比试,一面却拿出字状要贵大爷签字认输,贵大爷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老子今天死也不认输!

    锣声再响。

    贵大爷晃晃悠悠站在台上,那道士卖弄精神,“啪”的一个旋风腿击打在他的头上,贵大爷又扑通倒了下去。道士直似将他当做了练习的沙袋,左一拳右一脚的狠命击打着,贵大爷抱着头,蜷着腰缩在台上······

    台下的人们渐渐没了声音,胆小的已然转过了头不敢再看。

    道士打得烦了,停下来,围着贵大爷转了一圈,问道:“服不服?”,哪知道贵大爷眼皮一翻:“爷爷不服!”

    道士大怒,一纵身高高跃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双脚并拢朝贵大爷腰上狠狠踩去,台下的人们一片惊叫,都道贵大爷这下小命休矣!

    眼看道士双脚已要触到贵大爷身上,那贵大爷狠命一滚,堪堪躲开了这要命的一踩!道士落脚处正是贵大爷滚开的地方,一块西瓜皮恰好等在那儿,那道士急切间收脚不住,一下踩了上去,“啪”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此等良机那容错过!贵大爷翻身一扑,将道士压在身下,左手抱住道士的腰,头抵在道士的胸腹间,双脚夹住道士的双腿,右手使出告化儿们平时掐鸡脖子、抠膳鱼练就的本领,将道士的命根子狠劲一拧,那道士“哇呀”一声,眼睛翻白昏死了过去!

    张道士急忙赶了过来:“松手,快松手!”。


    贵大爷却不管他,依旧死抠着那玩艺儿不放!

    张道士大叫:“要出人命了!”。

    贵大爷嘴里发狠:“签字,签字认输,不然生死由命!老子是瞎子打婆娘,逮到了就不松手!”

    张道士无法,只好叫同来的下坝观道士签字认输,贵大爷这才松开双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一步一挨的走下擂台。

    贵大爷脚刚落台下,有人大喊一声:“武把子,刘武把子!”,满场众人齐声唱和:“武把子,刘武把子!”。有好事的人偷偷扯下道观的红布扎成彩带披在他身上,蜂拥而上,将他抬出万寿宫。

    贵大爷强撑贵体,左顾右盼、一身正气、脸放毫光,把几个告化儿婆婆看走了神!

    从此,贵大爷变成了刘武把子。

    当下,幺少爷领小兄妹闯进河神庙大殿,大殿破败昏暗,仔细看看,只见刘武把子正在供桌高卧,满屋酒气扑人、鼾声震耳。

    幺少爷大叫:贵大爷!贵大爷!

    鼾声停了一刹,然后照响不误。

    幺少爷也不多话,矮身就往供桌下钻去。只听得“哗”的一声,供桌上一个肉团闪电般滚了下来,一把抢过桌下一个黑乎乎的口袋死死抱在怀里,一脸的惊惶失措!

    幺少爷摇了摇头:“啬家子,啬家子,不就是一只破鸡嘛,至于么。”

    肉团哼了一声:“破鸡?奶奶的,这是我的宵夜,你吃了我咋办?”

    小兄妹忍住笑,恭恭敬敬站在一边,这才看清了这位刘武把子。

    刘武把子比供桌高不了多少,胖胖的,披一件不知从哪个菩萨身上扒下来的破袍子,一颗大圆头上寸草不生,眼、鼻、咀几乎全挤在了一堆,腰间麻绳上吊着一个葫芦。大约是从桌上下来得急了些,此刻葫芦塞儿有些松了,一股细流正缓缓从葫芦里流了出来。

    幺少爷好心的告诉他:“贵大爷,葫芦塞儿松了。”

    刘武把子“呀”的大叫一声,慌忙腾出一只手来按紧了葫芦塞儿:“奶奶的,小先人,有哪次见到你不遭殃,老子就算是阿弥陀佛了!”

    幺少爷好不委屈:“唉,唉,这世上好人难当啊!”

    “呀呸!你还好人?可惜了我的一葫芦老窖哇!”

    “呀,我还有一个石榴呢?”

    幺少爷在口袋里掏摸半天,临了,两手空空的拿出来,无可奈何的对刘武把子说:“贵大爷,我本来有两个石榴,砸了人家一个,还有一个打算孝敬您的,可不知掉哪儿去了。”

    刘武把子满脸警惕:德性!这小子歪点子多,大意不得!上次帮东门口卖烧鸡的魏疤子烧了一下午火,蒙他给了一只烧鸡,刚出门就碰见了这小子,这小子装模作样看了看,大惊小怪的说,哎呀,不得了,这是只瘟鸡,快给我拿去换,接着便将鸡拿了过去。也怪自己当时气蒙了心,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到过了好久还不见人影,才晓得自个儿又上了天大一个洋蛋(当)!

    幺少爷指指小兄妹,“这两个朋友,路过万寿宫时被任小毛一伙欺负,是我路见不平,砸了任小毛一石榴,特带他们投奔您老来了,望您能帮忙照应照应。”

    话刚落音,那兄妹俩齐齐上前一步,对着刘武把子便拜了下去。

    刘武把子慌得扔掉口袋也急忙趴在地上“要不得!要不得!从来都是我告化子大爷给人家磕头,哪有人家给我磕头的道理!”

    小妹妹看了看哥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双手捧着送到刘武把子跟前,刘武把子满怀狐疑接过打开一看,不由大叫一声:“好朋友,怎不早说!慢待了,慢待了!吃鸡,吃鸡!呀,我的口袋呢?”

    幺少爷和口袋都不见了!

    万寿宫前,又羞又气的莲儿直到人群散尽也没能找到幺少爷。

    这坏小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学了这么一手,每当莲儿在后面薅住他的小辫子时,总是表现得老老实实、不犟不闹的,要多乖有多乖,然而,却也总能被他找到一个机会往后一靠,那两只要命的小爪子还顺势朝上捞来!大惊失色的莲儿除了松手躲开别无它法。

    呵呵,只要她一松手,幺少爷可就如虎潜深山、龙游大海,摇头摆尾再也不见影子啦!

    莲儿是奶娘的女儿,奶娘与汪妈妈一样,都是裴夫人闺中密友,只不过一个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一个是穷家小户的小家碧玉。奶娘刚生下莲儿不足一年,丈夫便因疾病撒手西去,裴夫人干脆将她和莲儿接来与自己同住,对外说是幺少爷的奶娘,实则比亲姐妹还亲,因此,莲儿比幺少爷大一岁多,自小与少爷一块长大。

    幺少爷刚落地那段时间,不知何故常常昼夜啼哭不止,有时弄得号称神医的孙老先生都束手无策。一天半夜,正当奶娘、夫人围着哭闹不休的幺少爷焦头烂额时,被吵醒的莲儿光着小脚丫走过去,用粉嘟嘟的嘴唇在幺少爷脸上亲了一下,细声细气的说:“乖,再哭,莲儿就不和你玩啦!”

    呀,可也真怪,幺少爷的哭叫顿时应声而止!奶娘、夫人惊喜交加,开初以为这不过偶然巧合,谁知当每每出现这种情况时,只要莲儿一到,幺少爷十回倒有九回破啼为笑!以至于后来只要幺少爷一闹,人们的第一个反应是:莲儿在哪里?

    最终,裴夫人干脆让莲儿与幺少爷吃住同在一起,而裴府的人都知道,老爷、夫人待莲儿如同亲生,有时疼莲儿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幺少爷。只要幺少爷与莲儿有了纷争,最后挨板子的总归是幺少爷!

    然而,人大了,心也大了,这小子开始慢慢不听话了。以前成天到晚摇摇摆摆跟在莲儿后头,赶都赶他不走,如今,却好象有意无意要和莲儿生分起来,弄得莲儿常常心里头暗暗伤心。

    坏小子,你这会跑哪儿去了呢?

    呵呵,万寿宫前,一班小孩子在做游戏:

    高梁子,开红花,

    不知红花在哪家,

    猫儿咪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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