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看了一眼习然,总觉得他有些奇怪。问他:“习然,你怎么了?”
习然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曼曼,我......”
“好了,进去吧。”林言突然出现打断了习然的话,得。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消耗殆尽。
“你想说什么?”林曼随着林言走了两步,转过头来问他。
“没。没什么,就是担心你。”习然挠挠头,胡乱编了个理由。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不让她做流产手术,他养她,连她的孩子一起养。
“没事的。”林曼朝他露出个安抚性的笑容,然后跟着林言进了医生办公室。
唉~他配不上她的,习然想,他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她,可是他的身份根本没给他告白的资格。如果不是和她一起长大,估计他连曼曼都不能叫,只能称她二小姐。
林曼被推进了手术室,害怕恐惧不安齐齐涌上心头。
一向爱笑的她终于红了眼落了泪,这个孩子是她和那个男人最后的牵绊了。
也好。想着那张冰冷无情的脸,林曼笑了笑。她的孩子他怕是不屑要的。
习然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一双手攥紧,面色苍白,仿佛此刻做手术的人是他。
林言站在一旁也蹙眉,这也怨不了别人。当初的林曼为了爱情追逐到了英国,不顾所有人的劝阻,豪言壮志地说要幸福给他们看。可是林曼追寻的那个男人孤冷清傲,一看就是不能给林曼幸福的薄凉之人。
陷在爱情里的女人都傻得不可救药,却忘了爱情从来不是一意孤行和奋不顾身就会有好下场。不爱你的男人,你把心掏给了他,他还嫌血腥转身就能喂了狗。
在他心里,你可能还不如一条狗。
林言看了一眼习然,喟叹,这傻孩子一直都觉得自己配不上林曼,白白错过了这么多年。
不过他倒是希望,这次林曼能走出来,看到习然。
流产手术关乎着一条命,可是在医学里算不得什么大手术。
不一会儿,林曼便出来了。
她没让医生给她打麻药,而是自己硬生生地扛了下来。这样失去孩子的疼和失去那个人的痛才能减轻那么些许。
拒绝人的搀扶,她扶着墙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地走了出来。看着林言和习然,她勾起嘴角笑笑,真好。她和那个人之间隔了一个死去的孩子,这样她就再也不用害怕自己再次义无反顾地朝着他跑过去了。
习然一看她出来,立马站起了身。看着她嘴角的笑僵硬不已,直接红了眼。这个女人,她怎么能,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林曼却看着林言身后僵直了身子,林言疑惑转身。
一个清冷的身影站在那儿,静静看着扶着墙的林曼。薄唇紧抿,像在极力地控制着情绪。
习然也看到了,他忍不住心里的恨,挥拳冲上去。
“习然,不要!”林曼大喊。尽管她已经决定放弃了,可还是看不得他受伤。
习然听到她的声音,自嘲地笑笑,听话地放下了拳头。
林曼看着那个人,从头到尾,他的目光里只存了她一人,连习然要揍他的事都没能入眼。林曼苦笑,他从来都是这样,总是爱在她放弃的时候给她幻觉,让她觉得她是他深爱的人。
可惜,这次注定是不能成功了。
林曼涩声开口:“哥,你能和习然先离开吗?”
林言看了她一眼,林曼只在两种情况下叫他哥,一种是求他的时候,一种就是认真坚定不许他拒绝的时候。
眼下的情况,显然是后者。
林言拉了不愿意离去的习然离开,不管他妹妹作何选择,他都尊重她的意见。
被林言强制拉到楼梯间的习然觉得自己要气炸了,愤怒地看了一眼自家总裁,大步地迈步下了楼。
林言和他正好相反,上了楼。
“周安然!”刚上了一层楼,林言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些愤怒和无奈叫着周安然的名字。
听到熟悉的名字,林言顿下了步子,心里泛起了难以说明的酸。
这才几日不见她,他觉得像是比那三年还难熬。
偷偷看她一眼吧,林言想,偷偷看她一眼就好了。缓解一下自己心中磅礴的快要爆炸的思念也好。
林言学着谍战片里的那些人,贴着墙慢慢往走廊里挪。
“爸,别那么大声啊。你和沈医生过二人世界就好了,叫我干嘛呀?”周安然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罕见的娇憨。
林言贴着墙停了下来,心脏不停扑通扑通地跳,声音大到他连忙捂着怕被人听到,豆大的汗珠不停从他额头上往下滴。林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间就这么紧张。
“好好好,知道了。”不知道周安然的父亲对她说了说了什么,周安然无奈地答应。
她的声音越来越近,林言索性站直了身子。踱步走进走廊,破罐子破摔了。
周安然看着眼前出现的人,惊讶地张大嘴。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言冲她一笑,极其自然:“好久不见。”好像她不过是久违的老朋友,仅此而已。
他刚刚流的汗还没擦干净,脸上发梢都湿着,却一点也不狼狈。依旧精致好看的像是画里走出来的。
周安然看得有些痴,不知为什么她又想起了在b市时林言那一片被血染红的艳丽的后背,然后她脑海中的画面越来越限制级。
啧,想这些干嘛。
周安然晃晃头,也冲着他笑:“没多久,前几天刚见的。”顿了顿,她脸上的假笑越发明艳,“不过希望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的好。”
周安然以为林言听到她的话会发怒的,可是接下来的情形让她瞪大了眼。
林言挂上了与梦中那个天使一样的他一模一样的笑,严重温柔的光像是要将她溺毙,可他却说着和那个眼睛通红的魔鬼一般的话。他说:“你以为有些事一定是你想的那样吗?”
周安然愣愣地问:“究竟是什么事?”
林言的回答也和梦里一样:“你总会知道的。”
周安然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他转身离开,连追问的勇气都没有。
林曼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的疼一阵漫过一阵儿。
这人也只是看着她不吭声,他长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却配了一张凉情的薄唇。所以他滥情,与无数女人有过情。情长的时候能让人上天堂,情薄的时候也能送人入地狱。
她不过也是这人滥情时留下的孽缘罢了:“苏陌,你来这儿做什么?”
那人听到了她的问话,却依旧只看着她不吭声。
“苏陌,”刚刚做完流产手术,林曼的身子有些撑不住这么站,她扶着腰坐到了椅子上抬头看着苏陌,语气忧伤:“孩子已经没了。”
听到这话,一直沉默的男子终于动了。
他走向林曼,脚下想带着火热的风,灼地她心疼
苏陌本就气势逼人,这会儿因为林曼坐在椅子上,只能抬头仰视着他,越发觉得他高不可攀。
苏陌似是知晓了她的想法,压低了身子朝着她的耳朵吐出几个字:“没关系,还会有的。”
林曼被他的话吓得脸更加苍白,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狠狠推开男人。头一次冲他大吼,撕心裂肺:“苏陌,你给我滚。我再也不要你的孩子了。”
那样的夜,疼的她现在想起来还发颤。怎么会再想来第二次,孩子,呵。早他妈干嘛去了。
苏陌一时不备,被她一推坐在了地上。抬头再次看向她的目光有些瘆人。
林曼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跟我回英国。”苏陌站起身子,拍拍屁股后面并不存在的灰尘,不紧不慢地加了句:“这是命令。”
“你做梦!”林曼捂着胸口大声喘气,刚刚推他那一下耗尽了她的力气,她瞪着他恶狠狠地回复:“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你回去的。”
“那好吧。”苏陌看着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眼里有了几分笑意:“我留a市也可以的。”
林曼刚呼的气像是卡在了嗓子眼,不过她也没说什么,留在哪儿是他的自由。
“林曼。”林曼曾经最喜欢听苏陌叫她林曼,像是山间小河般清冽。可这一刻好像成了她的梦魇,“没有我的允许,你以为你能逃开我吗?”
“呵,那你就等着吧。”梦做一次就够了,隔三差五那就叫犯贱了。
苏陌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林曼从他身边走过。
日子还长,他不急。
习然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一遍又一遍地咒骂自家总裁。
那个臭男人除了长得帅还有哪里能比得过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家总裁也不担心妹妹吗?就放任林曼和那个臭男人待在一起儿也不怕出点什么事儿?
怨念越积越深,习然绞着手指不停在心底画着圈圈诅咒林言吃泡面没有面的时候,林曼在他背后缓缓地移了过来。
肩膀被人一拍,林言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他只是在心里默默诅咒啊。林言应该听不到吧,缓缓地缓缓地僵硬着脖子转身,就看到林曼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习然连忙上前扶了她坐下,又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给她披上,这才坐到她身边。
“谢谢。”林曼感激地笑笑。在英国那么多年,除了苏陌偶尔奢侈般的温柔外,再没人对她这么好过。
“小事。”习然挠头不好意思地笑。
林曼看了他一眼,笑笑。将目光移回原处就不再吭声。
有些事,还是不要说穿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