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约之刃 第三十六章 深入腹地

    “您来的可真是时候。我正愁此事没着落呢。”艾伦脸上带笑举杯道，和她对桌的是一个满面沧桑的老者，此人正是四年之前和探索小组合作过的反抗势力小头目卡契，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当初的落魄老头已经变成了头领级人物。

    “这是应该的，毕竟那个时候你们也帮助了我。”卡契朝史罗格点了点头，然后举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酒，看起来优渥的生活让他恢复了贵族应有的礼节和雍容。

    “那么您的建议是......”艾伦压低了声音，手中的刀叉也放在餐盘两侧，老头从衣服的夹层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那是几张城防图和兵力配置，另外附带有更加准确的维琴军用地图，有眼光的军事家一瞧便知道这其中的价值，而艾伦则是军事家中的翘楚，她粗略的扫了一眼，心中就有了大致的计划。

    “感谢你的慷慨协助，为我们伟大的合作干杯。”

    老头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的到来让行军计划有了突破口，指挥室的阴霾也因此一扫而空。饭后，军官们和卡契坐下抽烟，同时互相交流起近期发生的事，艾伦说她不习惯烟味，就留男士们在屋子里。

    室外的走廊中，艾伦走在前面，对身后的史罗格发问：“这个叫卡契的老头值得信任么？”

    “哦，我尊敬的女王大人，您的问题让老先生相当伤心呢。”情报部头子露出促狭的微笑，他细声细语道：“虽然之前和他有点交情，但在这个世界上，看到和听到的都有可能作假，唯一不变的只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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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20年9月17日，在哈玛尔军港停驻了近一个月的珐玛联合军终于有了动作，将近四千战士换上阻热的白衫，骑马向南而下，凭借手中的地图，他们能向南绕过维琴人布在艾辉恩的封锁线，转而急袭后面的诺泰尔，该地是个典型的农业城市，它的小麦和土豆供应着大半个西境，艾伦·埃尔德隆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作物成为敌人的粮食，所以突击者的任务就是烧净田野，让维琴的经济在这个冬天到来时降到冰点。

    断粮是埃尔德隆的成名技，但让人不解的是，艾伦部署奇兵后就没了其他动作，就好像她能靠这点人把维琴联邦打败一样，反抗军代表卡契不止一次提出向军事要塞图奥斯登动兵，不论在地理位置和守军数量上，那里都是理想的进攻点，但艾伦每次都以观察为借口按兵不动，一来二去，卡契也就闭上了嘴巴。

    事实上，艾伦暗地里培养了一支间谍小组，这些人来自各地方的情报小组，他们通过了组织的测试，但还这不够，参加任务的人个子不能超过一百八十公分，且要在太阳底下暴晒一周左右，当这群皮肤黝黑且身穿维琴制式军服的人出现在大家眼前时，粗略一看还真难瞧出异样。

    之所以不动兵，一来统帅部在等间谍小组准备完毕，二来他们不相信老头卡契，毕竟离上次见到他已经过去四年了，那时候他一心想除掉无尽神教，但现在谁知道他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他，统帅部肯定不会将希望寄予在一个不稳定因素上。

    几次三番的建议被推诿过后，卡契就知道埃尔德隆并不信任他，于是他就不再出谋划策，而是静静的等着对方转变态度，大约一周后，突袭诺泰尔的部队传来捷报，他们打败了数倍于自己的敌军，并且一路烧毁了上千亩的庄稼，因为有地图的关系，敌人也拿他们没办法，虽然有数支队伍在后面追击，但每每能被他们逃脱。

    看来反抗军卡契提供的信息是真的，他的诚实为自己赢得了一席之地，艾伦开始在战争议会上带着他了，关键是他的提议得到了执行，有一千五百名投诚过来的奴隶战士和五千士兵整装待发，他们的目标是南境之地——图奥斯登，另外还有个好消息，从奥莱莫斯运来的第二批物资今早抵达哈玛尔海港，船上的东西正是统帅部日思夜想的新型魔像，这些昂贵但威力巨大的战争机器将协助陆军夷平挡路的城池。

    超过一万名士兵和两百台新型魔像提升了这场战役的格调，武装到牙齿的玛法联军集结在堡垒中正准备出击，但埃尔德隆却突然命令他们解散，势头正盛的大军怎么也想不明白，但据小道消息称，反抗军头领卡契已被收监，现在正被拷问。

    原来卡契一手策划的进攻计划是场大大的骗局，如果联军去攻打图奥斯登，这座守卫薄弱的城池自然会落入他们之手，但埋伏起来的维琴军队就会袭击他们的大本营，如果哈玛尔堡垒失守，那联军就成了无根之水，维琴人消灭他们只是时间问题，不过这计划卡契没有跟任何人讲，统帅部是怎么知道的呢？

    说实话能发现卡契的险恶用心，其中幸运占了大多数；早在派出突袭者烧庄稼前，艾伦就让正在投入训练的间谍小组渗透到北部的奎尔哈斯克，据卡契所说，那里是维琴的军工厂之一，其守卫力量非常雄厚，但间谍小组还是想法混了进去并且活捉一名无尽神教的重要成员，他们认为这个人比破坏军工厂更加重要，所以就先将此人押了回来，统帅部派圣女爱丽丝连夜审问，这才知道他们差点中了奸计。

    结果就像情报处长史罗格说的那样，没有一成不变的人，只有一成不变的人性；之前那个忧国忧民的前反抗军小头领在四年之间已经彻底堕落了，他在侦查小组离开后不久就被捉住，但他的运气比别人好，无尽教徒并没有立即处死他，反而将其送到无尽大神那里，格瑞德·巴利向他展示了无与伦比的力量，在绝对的强大面前，卡契的信念被改变了，如果说他之前害怕无尽神教会将维琴拖入战争的深渊，但在见过贪婪者的伟力后，卡契的担心被彻底摒弃了，此时此刻他相信无尽神教将横扫整个世界！

    于是在一夜之间，一个老人从反抗者变成了狂热的教徒，他不仅交代了所有关于珐玛大陆的事情，还将誓约之刃佣兵团也列入重点观察对象，其中的圣女爱丽丝被定为首要灭杀目标，因为那女孩能发觉腐化，任何‘入梦者’都难逃她的眼睛，也就是说诱骗珐玛联军的使者必须是‘洁净’的，而卡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让他去说服珐玛人肯定事半功倍。

    一切正如计划的那样，然而就在珐玛大军即将走入陷阱前，统帅部从无尽神教的干部嘴中撬出了秘密，于是他们立即批捕卡契，在所有人大声感叹幸运的同时，艾伦则认为是自己多长了一个心眼，她从来就没相信过这老头，因为卡契总让她浑身汗毛林立，这不像圣女爱丽丝那双看透腐化的眼睛，而是一种预感，从生下来那一天就伴随她的古怪特质。

    对于背叛这种事，卡契肯定是不认的，他声称自己被冤枉了，在事情没搞明白前，统帅部也不好下决定，只好将他关在大牢中，让守卫日夜看管，至于他是否清白，一切只等维琴人的动作，艾伦相信那么大的部队不可能因为一个使者杳无音讯而停止行动；果不其然，在10月2日早晨，一封加急信件被送到统帅部，是突袭部队发来的。

    带领四千骑兵烧毁维琴人庄稼的维克多伯爵陷入了苦战，他通过信件说明了大致的情况，就在一周前，他们所突袭的村庄均是被放弃的，当时他以为维琴人因恐惧而放弃了自己的家园，但连续五个空空如也的村庄引起了他的怀疑——对方走的并不慌忙，他们烧掉了所有战略物资并拆毁防御工事，就连最重要的水井也被填死，这像是一群惶恐平民的所作所为吗？答案是否定的，对方肯定是想反打一波，其力度足以毁灭他的部队，维克多害怕了，然而就在他准备下令撤军的时候，斥候回报说他们在下一个据点发现了大量黄金，这一情报引起了大麻烦，近一半的突袭者立即表示要去寻宝。

    之前已经提到艾伦今次领出来的士兵可不是纪律严明的皇家骑士团或王卫军，他们来自各个贵族手下，目空一切和缺乏训练一直让艾伦寝食难安，如今这块心病成了导火索，贪欲让他们直接违背了命令，尽管维克多处理了几个闹事者，但作用不大，多数人仍然希望去探个究竟。

    士兵的抵触让指挥者头大了，因为归根结底还得怪那该死的传说，试问维琴大陆是什么地方？很多人在小的时候就有印象，那是一个能让人发财的地方，而每个登岸的士兵都或多或少的相信这一点，当这个机会就在眼前时，军令就失去了效用。

    一群利益追逐者在午夜悄然离队，而稍微有点理智的人则选择回撤，于是四千人的部队被生生分成两截，将近大半数的人钻入敌军设计的圈套，维克多知道他们命不久矣，但多少能拖一拖敌人，他让剩余的人沿途收集物资，后撤到保存最为完好维鲁卡城，那里地势高，围墙厚，易守难攻，如果敌人不是太多，他们或许还能撑到救援到来。

    一千多战士进入村庄的首件大事就是打井，无论形式有多危机，水是千万不能断的；否则用不着维琴人动手，干渴、高温将会把他们埋葬在黄沙当中。在部队入城的当天，指挥官速速写完了几十封求救信，然后派出他最好的斥候，希望在不幸发生之前将此信送到艾伦·埃尔德隆手中。

    “传说啊传说，害人不浅！”维克多幽幽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把头靠向地堡的观察处，在他眼前，是崎岖的地平线，数不清的白袍维琴人正拿着弯刀一步步的向村庄走来：“都说维琴遍地财宝，可当我们来时才发现传言中的金子只是脚下的沙土，而埋在沙子中的宝藏，则是无知外乡人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