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约之刃 第五十五章 月牙山之战

    在誓约之刃突击小队被送入神庙的同时，月牙湾地区正遭受着袭击，刺客们携带的炸药让锤钢城飘出滚滚浓烟，一些工作人员拎着水桶想扑灭大火，然而维琴军队不给他们机会，这些穿白袍的就像影子一样从暗处涌出。

    这场袭击无论在部队规模还是时间与地点上都抓住了珐玛联军的软肋，要知道山脚和山腰处都有卫兵把守，然而敌人竟可以悄无声息的越过他们，这些入侵者甚至有时间组织敢死队来干扰传送，如此多的‘巧合’加在一起便是阴谋，最糟的是，珐玛联军很多重要的情报流落到敌人手中，这说明军队内部有一批高级军官选择了集体叛变。

    “锤钢城的损失大不大？山腰处的防守部队还有联系么？现在有多少魔像可用？我们的后备能源还能支持多久？”艾伦对锤钢城的主管连续发问，后者在一打备忘录中里找了许久才抽出几张纸，结果很不理想，山腰处的守备军杳无声息，看来他们已经被干掉了，另外库中虽然有很多魔像，但无一例外的都是破城者，这种东西攻击城池很拿手，但用来防守还是第一次，而且它们所消耗的魔晶也是惊人的，如果没有哈马尔军港的补给，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唯一的好消息是锤钢城的损失并不大，军火库与废墟大炮离起火点十分遥远。

    “马上启动十台破城者魔像，敌人就快到了。”艾伦打发掉那名主管，转头看向另一处燃烧着的城市——哈马尔军港要塞，冲天的浓烟透着血色，这肆虐的火势正在毁灭着她精心布置的一切，到底是谁选择了叛变？回想敌人古怪的动向，德菲修斯曾不止一次的派出侦察兵，但是都无功而返，另外誓约之刃准备启程的消息他也知道，接着袭击便发生了，难道

    “不可能。”艾伦摇了摇头，如果是她的统军大将选择了背叛，那现在哈马尔军港和锤钢城已经是一片废墟了，以那小子的头脑和手段，完全可以把突袭做得更彻底点，另外，艾伦深知德菲修斯有多么骄傲，一个身怀绝技的年轻人刚刚获得了一个放开手脚的机会，如果什么都没做就选择投降，那比杀了他更难，相反，他会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他对得起这份荣誉。

    如果不是德菲修斯，那会是谁？在艾伦的思考间，月牙湾黑暗的山腰处涌出一大批白袍人，弯刀在他们手中如同新月，女王的侍卫们立刻上前抵挡，但对方人多势众，没多久，强大的皇家卫兵也开始后退，好在破城者魔像已经启动，人的血肉之躯在钢铁面前不堪一击，魔像强大的力量在人群中杀出一条无真空带，几秒前还生龙活虎的维琴战士连具全尸都没剩下。

    当阵型被打破的时候，混乱就开始了。这是人类在近百年的内战中总结出来的经验，眼见钢铁怪物消灭了一队又一队人之后，恐慌压迫着人群向后退却，然而后续部队并不想让他们过去，人们相互倾轧着，妄图从中找出一条路，可此举唯一的作用就是更加混乱。

    一些人被挤下了山路，坠落于深渊，更多的则被其他人踩在脚下，化为一地血水，叫喊与惨叫声招来了执法的宪兵，他们果决的将逃兵推下山崖，在血淋淋的山路之上，突袭部队又开始了向上冲刺，然而已经排好阵型的破城者魔像已经瞄准了路口，先头部队才露出个头，就被魔晶炮弹正面击中，瞬间，人体便在高温中汽化了，接着，巨大的冲击波将后面的人冲下山坡，这一局，维琴先头部队伤亡惨重。

    炼金术师发出了欢呼声，他们还是第一次与敌人近距离作战，破城者魔像的防守效果要比预想中的好，什么狗屁维琴大军，在大炮的轰击下统统变成了灰烬！这是一次鼓舞人心的胜利，当很多人沉浸于此的时候，艾伦却没有半点喜悦——炼金术师太着急了，如果是她指挥战斗，肯定会让更多敌人出现在视野中再放炮，另外，炼金术师的头脑中似乎没有节省的概念，刚刚那场战斗完全可以靠一两颗魔晶炮弹结束，但他们却用了整整十颗！要知道在这种没有补给的战斗里，每一颗弹头都显得弥足珍贵。

    当然了，靠一场绚丽无比的饱和攻击来鼓舞士气也是可圈可点的，但接下来才是最难的环节，在维琴人知道靠普通军队无法到达山头后，他们肯定会派出精金魔像，这种东西可不怕魔晶炮，而且一旦被近身，那便是可怕的梦魇。

    艾伦看过贝尔格莱德战役的报告，维琴人的精金魔像几乎没有弱点，她的军队可是受过正规反魔像训练的，可即使如此也付出了高昂的代价，相比全副武装的士兵，那些身体孱弱的炼金术师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而且这还没算上精金魔像驾驶员高超的近身作战能力，如果他们愿意，他们会将破城者魔像切豆腐那样整齐分割！

    山腰处没有再传来嘈杂声，艾伦明白那是维琴人在作战术调整，趁此机会，她接过了锤钢城的指挥权，一条条命令被传达下去，比如设下路障等等，当然炼金术师并不清楚为何要这么做，只有当危急时刻来临时，他们才会知道一些不起眼的改动足可以拯救生命。

    两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在炼金术师加紧修筑工事的时候，山腰处再次传来了声响，与之前整齐行军的脚步声不同，这一次显得杂乱无章，大家感到脚下的大地在微微颤抖，只有一种东西有这种压迫性的力量，看来维琴人真的出动了魔像部队。

    “稳住，稳住，等我的命令再开火！”艾伦站在阵地的前沿，淡淡的金色斗气让她在黑夜之中十分显眼，炼金术师们注视着她，心中竟有一种奇异的共鸣，或许在平日里，他们认为艾伦·埃尔德隆只是一个搞政治的阴谋家，但在这肃杀的战场上，硝烟与血的味道给她镀上了一层迷人的色彩，大家会不知不觉的选择相信她，这是一种奇特的信赖感，仿佛只要跟着她，那胜利便不再遥远。

    锤钢城的炼金术师好似初次上战场的新兵，他们心态与纪律必须有人来引导，艾伦十分清楚接下来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厮杀，所以在真正的惨烈来到之前，她必须抓住敌人的每一处失误，就如同十年贸易联盟叛乱一样，她将再次带领一支弱旅来完成逆转。

    “他们来了！”一声尖利的呼喊声过后，众人的视线全部锁定在山腰的拐角处，那里多出来一个物体，仔细一看，是一面巨大的盾牌，金色的质地表明此物乃精金打造，此物厚重无比，即使是魔晶弹头在它们身边爆炸也休想伤其分毫！

    “稳住！”炼金术师颤抖的手刚想按下发射键，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炸响，是艾伦，她指着山腰处的敌人，用洪亮的声音吼道：“听好了，那些维琴人生产的魔像虽然也装备了小型魔晶炮，但射程却只有一百米，况且我们现在占居高位，他们想攻击也得再往前走一半的路程，所以说我们要怕一群射程和他们的老二一样短的魔像吗？！”

    刚刚还肃杀的阵地上传来一阵哄笑，炼金术师将手指从发射键上拿开，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他们太紧张了，听完埃尔德隆的分析后才发现敌人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可事实真是如此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精金魔像的小型魔晶炮射程保守估计有一百五十米，换句话说，它们只需要在往前走四分之一的距离便可以发动攻击，但考虑到地势的缘故，它们必须再前进一点，以免打偏的炮弹将山路炸塌。

    艾伦对自己人撒了一个谎，为的就是让阵线稳定下来，其实她在赌对方的指挥官是个头脑清晰的人，事实证明运气还是不错的，精金魔像在进入射程后并没有马上开炮，而是举着盾牌慢慢往前移动着。

    “如果我是维琴人，我将在哪里开火？唔~差不多就是这个位置。”艾伦举起了手并且伸出两根手指，破城者驾驶员们立刻集中起精神，接着最前排的两个魔像开火了，两颗橘红色的大火团瞬间吞没了精金魔像的前锋！时间退到几秒前，艾伦注意到魔像的行进速度突然放缓，她甚至看到盾牌被挪开后，魔像胸前闪烁的炮口！

    然而这种下马威式的攻击只是让维琴人慌乱了一下，魔像坚厚的装甲抵消了所有伤害，维琴指挥官环视四周，发现只有一个成员被气浪推下山崖，其他都好端端的呆在原地，这让他的信心大增，看来工程师没有骗他，精金真的可以抵消魔晶弹头带来的伤害，如此还等什么？他传话给所有魔像，要求全体擎盾快速接近山巅。

    看到在烈焰中完好无损的精金魔像后，很多人都震惊了，毕竟在这个时代，魔晶炮是一个终极毁灭工具，假如连它都无法消灭，那还有什么东西能阻止这些巨大的金色恶魔呢？

    “不要慌！听我命令，三号四号准备发射，五号六号在十秒之后发射！”在艾伦大叫的同时，又是两颗魔晶弹头炸在精金魔像中，爆炸产生的狂暴气维琴指挥官不得不放慢脚步，他命令自己人还击，一时间，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月牙湾南峰顶端，艾伦不得不跳进战壕躲避冲击，剧烈的摇晃下，战壕中的土块像筛糠一样掉落，艾伦捂着耳朵，心中仍然在计时，大约十秒过去了，头顶发出一阵橘红色的闪光，那应该是五号或六号在执行命令，可为什么只有一声？

    艾伦爬出战壕，见破城者一号与五号正在冒烟，原本整齐的列阵被打的东倒西歪，看来事情发展的远没有计划的那样完美，她必须当机立断，提前了结这场战斗。不顾魔晶爆炸后的高温，艾伦在一个弹坑旁边找到了一名死去的炼金术师，他的半只手掌中还抱着一个盒子，看来爆炸到来之时，这名恪守职责的人仍在保护着它，艾伦一把抱起盒子，然后将上面的栓动装置拧了下去，下一刻，山路传来阵阵爆炸声，那些坚韧无比的精金魔像顿时觉得两脚一空，接着看到石子都飞了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占据了心灵！

    没错，精金魔像拥有出类拔萃的防御力，寻常武武器很难伤害到它们，但一个重达三十吨的巨物从两千米高的地方坠落下去的时候，它坚固的装甲可帮不上什么忙，相信技术再高的工程师也无法挽救摔成零碎的魔像！维琴指挥官难以置信的看着爆炸从山腰处一直延伸过来，脚下的基石被毁，他的成员落入深渊，总共二十四台精金魔像转眼损失过半，这种痛心和愤怒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眼看爆炸就要波及到他，指挥官让剩下的成员扔下精金大盾，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山顶。

    “阻止它，全员开火！”艾伦大喊，然而连续的爆炸将她的声音淹没了，破城者驾驶员没有注意到这条命令，因为他们已经被精金魔像几近乎与疯狂的举动征服了——维琴人终究是没能逃出坍塌范围，但他们却没有放弃希望，在地面碎掉之前，它们用巨大的精金弯刀插进山体，队伍最后的三个精金魔像就这样踩着同伴的弯刀一路闯了过来！

    自魔像被制造出来已经过去了四百年，可至今为止还没有人用它做出过如此疯狂的事情，想想看，那可是近三十吨的钢铁啊，可维琴驾驶员就像操纵自己的身体一样愣是从绝境中辟出一条道路，这需要何等的精准度和胆量？退一万步讲，能承受住三十吨强压的精金弯刀已经说明了一切，在开战之前，奥莱莫斯还以为维琴人只是工业刚刚起步的化外之民，但他们冶炼出来的钢铁却给了自傲之人一个大大的耳光！

    当然，现在可不是感叹的时候，在三个精金魔像落地的一刹那间，离它们最近的破城者二号便被撕成了碎片！在钢铁巨兽的战斗里，没有四溅的鲜血和哀嚎声，但零落的碎片和纯粹的力量已经击碎了炼金术师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三个失去兵器精金魔像面前，竟没有一个破城者敢于迎战，艾伦知道，必须有人阻止它们，而这个重任只能由誓约之刃来完成。

    黄金骑士的斗气暴涨，她明亮的光线吸引了那边大肆破坏的钢铁怪物，没办法，帝国王女的身份很容易引起刺客的兴趣，于是两个魔像扔下全无反抗能力的破城者，朝艾伦奔来。地面隆隆作响，看着飞速接近的敌人，艾伦竟然朝它们跑了过去！

    战士之间的交锋往往只在一息之间，魔像的拳头带着风压，艾伦在被击中前用下铲让过，在滑过魔像两腿的时候，她用斗气狠狠切砍了下去，和报告树上说的一样，维琴人在魔像的脚踝处安装了防护挡片，这能抵御大部分伤害，但这之中不包括黄金骑士的斩击。

    一声巨响过后，第一个冲上来的魔像跪在了地上，它的脚踝处喷着气，破口处的润滑油淌了一地，由维琴翻制的精金魔像到底没能攻克这一技术难关，当通气阀被破坏后，巨大的钢铁怪物算是报废了，然而现在高兴还太早，就在艾伦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她感到脚下的震动停止了，抬头一看才发现另一个魔像的拳头正在飞快接近！

    铿——力道十足的魔像之拳狠狠砸在坚冰上，在艾伦的前方，凭空出现一面冰墙，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誓约之刃的队友，克莉尔挥动次元碎片法杖，数根粗大的冰锥狠狠砸向敌人，艾伦趁机绕后，想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对它的脚踝来一下，没想到魔像的驾驶员早有准备，它在黄金斗气切进装甲前抬起了腿并用这只脚狠狠踏向地面！

    凡是重量达到一定程度的单位都能造成区域性震荡，艾伦便是受害者，她试图找到平衡，可身体不听调遣，一股热流从喉头涌到嗓子眼，视界中的魔像竟然出现了重影，艾伦咽下那口血然后强行抽身离开，下一秒，那块地方就落下一只钢拳！艾伦没法再躲了，魔像已经追上了她，在千钧一发之际，破城者十号用身躯撞开了精金魔像，接着九号和七号也冲了上去，在一阵厮打当中，十号与七号被拆成废铁，维琴驾驶员好不容易挣脱九号的束缚后，突然感到眼前金光一闪，接着它的驾驶室便打开了一道缝隙，一把剑扎在了他的胸口。

    艾伦气喘吁吁的站在精金魔像胸前，看着眼前的惨景，她突然意识到还剩一台魔像，惊惧之余，她瞟向不远处，只见最后的精金魔像仍然站在那里，只是它的驾驶室已经被人从后面撬开，驾驶员正躺在地上扭动着

    “有时候，制服一个魔像和开一个锁没什么区别。”乌朗托娅用脚踏在驾驶员的胸口上，看着一片狼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