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夜,昆仑山里头的夜更加寒冷,呼啸的风雪几乎把整个茅草屋都掀飞,寒风凛冽,雪地里一抹素白的身影瑟瑟发抖,雪花挂在她的头上眉间,整个人都几乎被雪给埋了,她的脸颊通红,睫羽上都挂着雪花,几乎要成为一个雪人一般
。
“你这么跪下去,身子都要跪坏了。”把斗篷披在女戚身上,沈玉衡执起女戚的手,叹了口气,劝道。
“不碍事的,你别担心了。”女戚勉强笑了笑,嘴角的笑容更加苍白,整个人似乎下一刻就要乘风飞去一般。
“你!伯符他那样对你,你竟然还这么甘愿!”沈玉衡又是怒,又是忧,气的她声音都拔高了。
女戚依然在笑,只是笑容愈发苦涩起来,她的目光落在还亮着的窗户,透过窗户,隐约能看到晃动的人影,不是别人,却是伯家为了让伯符“传宗接代”送来的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他是我相公啊。”女戚细瘦的十指握着沈玉衡的手,声音飘渺的几乎要被寒风吹散。
他不许她在屋子里,所以赶了她出来跪着,她也当真在这雪地里跪着,明明只要她想,她就能进去,可是她却就这么执拗的跪在外面,甚至连原因都可笑——他是她相公。
沈玉衡对女戚又是怜又是叹,劝也不再劝,而是把斗篷给女戚系好,又进屋子里拿了几床被子一层一层的把女戚整个人都包裹住,冷不丁一看,好似只是一团被子一样。
“你……好自为之吧。”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沈玉衡低头叹了一声,起身进了屋子里。
雪千重还没醒,身边不能没人,她不能一直守着女戚,也没办法劝服女戚,也只能折中用个这样的法子了。
一直到了后半夜,伯符都困倦的要睡着了,几个小姑娘里面才有一个怯怯的提起了女戚,伯符这才想起外面还跪着一个女戚,当下厌恶之色就爬上了脸,连带着看这几个姑娘都不大顺眼。
“那贱/人?她愿意跪着就继续跪着吧!怎么,你们想让她进来?”
“夫君,姐姐好歹也是个女子,若是跪久了怕是也要出事,您就当替我们姐妹积积德,放姐姐回屋子里去可好?”最貌美那个一阵娇笑,瞪着眼睛无辜的看着伯符,劝道。
“好好好,就依你的。”伯符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女戚虽然是不死民,但是若是她生病了怕是就少了个服侍他的人,这买卖不划算。
那几个姑娘赶忙出门去叫女戚回屋子里去,对着伯符时她们还一脸媚笑,转头却都敛了笑容,心里对伯符愈发不屑起来。
当年伯家是怎么发迹的?她们这一片的人哪个不知道?如今见女戚没势没钱了,就把人家神仙一样的姑娘当牲口一样的折磨!这伯家也忒恶毒了点!
“女戚姐姐,您还是赶紧回屋子里去吧,外头风雪冷,冻坏了身子可就不美了。”最漂亮那个扶起女戚,关切的劝道。
“相公他……”女戚犹豫的看着她。
“他那您就不要担心了,是他说要您回去,保重身体的。”那姑娘温言软语,又劝了两句,女戚才信了,艰难的踏着步子回了耳房。
几个姑娘又哗啦的回了屋子里,面上都熟练的挂起笑容来。
女戚扔掉自己身上那一大堆被子,只剩下一身白色单衣,衬的她整个人都瘦弱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一般
。
下一秒,她的嘴角突然勾起笑容来,那笑容带几分邪肆,随着她嘴角渐渐勾起,她的左眼也渐渐发生变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眼白渐渐被银色取代,最后只剩下一黑一银两个瞳孔。
又是重瞳!
通红的十指搭在软塌边缘,女戚手指一用力,顿时整个房间里的空间都变化扭曲,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耳房就变成了四面围墙,中间摆了一排刑具的牢房模样。
牢房里还挂着许多人,一个个看过去,竟然都是伯家的人!其中那三个说是已经走了的伯家兄弟就挂在最前面,嘴巴被塞住,一脸惊恐的看着女戚。
“你也能看见了啊。”女戚歪了歪头,朝着伯家人身后的方向,微微一笑。
只见在那里站着个人,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执着书卷,脸上略有迷茫之色。
沈玉衡迷茫的看着眼前骤变的景色,只觉得心头一阵一阵的震惊涌上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幻境,还是什么?!
“女戚?这是怎么回事!”看见女戚,她不自觉的退了一步,诧异的问道。只是她退这一步却撞到身后被绑着的伯老夫人,她顿时不敢再乱动,又惊又疑的看着四周。
“嘘——”女戚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歪了歪头,嘴角顿时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容来。
“这是我婆婆,她怨我生不出儿子,对我动辄打骂。”
“这是我嫂子,她觉得我配不上伯符,于是天天和我说风凉话,还把怀孕五个月的我推进湖里,一直按在湖里直到孩子流掉了才放我上来。”
“这是我大哥——啊,传宗接代的滋味如何啊,大哥?”
“这是我二嫂,瞧瞧,多美的人,如果不是她说我和人私通,让我差点被浸猪笼,我也不会把她关在这里。”
“这是我二哥,嗯?我的私通对象?哈哈哈哈,分明是他瞧上了我,强夺不成就到我相公面前去污蔑我!”
女戚指着被挂起来的人,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说出的话却令人听了就忍不住心头发颤,这伯家到底对女戚都做出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沈玉衡听的心头火起,这样的修士,留之何用?若她是女戚,怕是早就替天行道了!哪里还能容得了对她做了这样的事的修士?!
“你对我很好。”女戚脸上的笑容忽然变了,不再是那温柔的过分的笑容,而是带了几分真诚的笑意,她的眼睛里似乎也闪烁着一片星光一般。
“我从来没遇到过一个对我那么好的人。你比伯符对我还要好。”
她歪了歪头,叹息了一声。
“可是,你看见了啊……”
看见了我最黑暗的一面了啊……
“所以,你必须死。”通红的手指朝着沈玉衡的双眼剜去,沈玉衡双眼瞬间瞪的老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