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醒了的梦 第五章

    没有想象中的“谢谢”，或者“没关系”，杨欣抿着嘴唇，她的脸上一片羞红，似乎忘却了疼痛，就这样看着低着头给自己揉脚的凌风，像是痴傻一般。内心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多希望时间能过的缓慢一些，或者更久一些，哪怕一分或者一秒，多想开口说句“谢谢”。

    其实之后每当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内心都会一阵开心，就像每一次黄秀丽骂她的时候，她都会让自己想起这件事，然后忍住不让自己哭，告诉自己还有人疼，自己其实是最幸福的。

    等体育老师和同学们跑过来的时候，凌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站起身对着体育老师淡淡的说：“她的脚崴了，已经肿了一大块，需要去诊所看一下。”

    体育老师走过来，他严肃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的看着杨欣：“你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走两步。”

    杨欣像是丢失了魂刚拉回来一样，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脚给崴着了，体育老师的话刚落，她一下站起来，刚抬起脚还未完全放平就痛的轻声啊了一声。

    “看来有点严重，这样吧”他随手点两个女生说：“你们俩扶着她去校门口那个诊所看看去。”

    那两个女生正准备走过来去扶杨欣，凌风一下站到她身旁扶起杨欣说：“老师，我带她去。”

    体育老师的脸就像是几十年没有笑过一样，他半眯着眼睛看着凌风没有说话，像是在想些什么，又像是有读心术一样在读取凌风内心的想法。几秒后他忽然转过身“随便你，要是一个人不行就再找两个，其余的人继续上课。”

    凌风一个人也没叫，自己扶着杨欣走到诊所。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医生给贴了张止痛膏，说几句让注意点的话就让他们两个走了。回来的时候体育课也已经结束了，此时正是下课的时间，凌风扶着一瘸一拐的杨欣走在学校的大路上感受着无数异样的目光，尽管如此，他还是淡定从容的以那种步伐扶着杨欣往教室里走，可是杨欣，整张小脸红的跟苹果似的，尽量将自己的头往下低，就像个娇羞的新娘似的。

    凌风看着她轻声笑了笑没有说话，抬起头扫了一眼长长的走廊，像是当他们不存在一样。

    办公室里，体育老师还是那张一副别人欠他钱似的脸，当他看到夏絮辉走进来的时候伸手打个招呼，然后走到他身旁低声说：“你注意下凌风和杨欣。”

    夏絮辉听着他的话皱了皱眉说：“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说出来是大忌，你自己注意观察一下就明白了，对了，凌风好像是你外甥吧?”

    夏絮辉仍然之前那副表情轻点下头：“老曹，你啥意思…？”话还没说完，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难道你是说他们俩…”

    体育老师难得露出一抹笑容：“你知道就行了，不用说出来，其实我告诉你也是为了凌风好，虽然他不怎么上我的课，但我还是蛮喜欢这孩子的，总之你注意点吧，我相信你比谁都不希望下次批斗大会上会出现他俩的名字。”他说完就回到自己的位置，然后拿起茶杯就走了出去，留下夏絮辉一个人坐在那里紧皱着眉头。

    三月份的时候天已经长了些，当放学的时候天色只是比较昏黄了些，不过却要比大冬天的时候要好多了，最起码离家远一些的孩子不用再抹黑走在路上了。

    此时杨欣倚着教室门边上看着凌风推着自行车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看着自己。

    凌风走到走廊边上对着杨欣笑着拍了了拍后座说“来吧。”说完后他看着杨欣没有动，然后又苦着脸戏虔的说“难不成还准备让我抱你过来吗，其实你很重的。”

    “凌风，你去死吧…啊…疼死我了。”

    就像是某一个秋天的傍晚一样，整个世界呈现在眼前的就是昏黄一片，也像是八十年代bj的小弄堂里一样死寂，除了耳边的风声，余下就只剩自行车链子打在链圈上刺心的“兹啦”声。

    “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开始中考了，听说去年的分数线就很高，也许今年可能会更高上一些，你有信心考进第一高中吗？”杨欣侧着身子坐在后座上，她就像是发呆一样，眼睛怔怔的看着前面淡淡的开口说到，就仿佛是自言自语一样。

    “放心吧，即便我考不上，我相信你也一定能考进去的。”凌风没有回头，同样淡淡的回答到。

    “你说，要是我们全班同学都能考上，然后还能在一个班，你说那样该多好啊。”杨欣用手拨开被风扬起遮住眼睛的头发，她的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更像是一种惨淡的笑。

    “就像书本上写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相互记得，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这一生中会相识多少个人，更不会知道到最后还能记住多少人，太多太多的人只能成为自己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就像是在一个巨大的湖面上丢下一张纸一样，即便能泛起些许涟漪，可是在那之后将会消失的彻彻底底，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凌风停下自行车用脚支撑着，他随着杨欣的目光看着前方平静而又淡淡的开口说着。

    “那，我们会走到那一天吗？”杨欣回过头看着凌风，她能清晰的闻见风中夹带着凌风身上汗水的味道。

    “这种事…谁又能知道呢。”凌风回过头后用力蹬起自行车，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着杨欣一样，那种语气平淡的让人内心一紧，却又突感一阵悲伤。

    “这种事，谁又能知道呢”这句话在杨欣的脑海里久久回荡：“是啊，谁知道呢？只是难道你没有认真的想过要一辈子都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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