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醒了的梦 第十三章

    凌风推着自行车走到往常停足的街角，这个地方在他觉得是最好的“藏身点”，不仅路上的人难以看见他，而且站在这里，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杨欣家的大门。一直等到他看见杨欣进了家门，然后他才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出来，当经过杨欣家路口的时候，他看了看二楼紧闭的窗户，停顿了几秒钟后才骑上车子。

    房间里，杨欣靠在窗户边上，用帘布挡住自己的身体，她抿着嘴唇，眼睛透过不足两三厘米的缝隙一直看着凌风，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一开始凌风说他想先回家一趟，其实是他以为夏絮芬可能走的急，家里的东西来不及收拾，但是现在看着家门口全部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样子，他轻声笑了笑，蹲下身子摸了摸一直在蹭自己腿的大黄：“就剩你跟我了，走吧，带你去姥姥家。”

    在凌风的记忆中，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奶奶，所以从小到大他都把姥姥也当做是奶奶一样，而且他的姥姥和姥爷对他也是十分的疼爱。就像他每一次去姥姥家的时候，姥爷都会高兴的上街去买鱼买肉，而且每一次临走的时候还会把自己买烟的钱给他，直到现在还是一样，虽然他一直都不肯要，但是每一次都扭不过姥爷。所以凌风渐渐的就不常去了，不是因为生疏，相反，其实他一直都很想念两位老人，但是又怕自己去一次，就会让两位老人家花费很多。

    就如想象中一样，他知道，只要小舅告诉他们自己会来，哪怕没钱上街买菜，姥爷也会跑河里下网抓几条鱼，或者把自己家养的鸡给杀掉。害的中午吃饭的时候，夏絮辉看着自个亲爹亲妈一个劲儿给凌风夹菜的时候摆出一副可怜相说：“小风啊，你不知道小舅我是有多羡慕你啊。”

    “谁让你还不结婚，赶紧给我生大胖孙子的，要让我们老娘口等到什么时候啊。”姥姥没好气的白了夏絮辉一眼，接着夹块鸡递到凌风碗里溺爱的笑着：“来，小风，多吃点，看你瘦的，姥姥可心疼坏了。”

    一提结婚这事，夏絮辉就灰溜溜的低下头一语不发使劲的往嘴里扒饭，同时瞄一眼正往嘴里送酒的姥爷。

    凌风的姥姥家只是一间不过二十来平方的砖房，也没有其余的房间给人住，所以凌风吃过晚饭以后又骑着自行车，带着大黄回家过夜，然后第二天早上起来以后再带着大黄去。

    周末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凌风挎起书包对着坐在门角，正在给自己做布鞋的姥姥说：“姥姥，我回去了，姬瑶昨天就让我去他家一趟，他说有学习上的问题要问我，我晚上就在他家吃饭，不回来了，你和姥爷不用等我了。”

    姥姥把鞋放在线筐里，起身满脸不舍的看着凌风说：“怎么走这么早，好不容易才能来一趟，姥姥还没看够呢，对了，你姥爷在睡觉，我叫他去。”

    凌风一把拉住姥姥的手，脸上带着一抹笑容说：“还是别叫了，让姥爷睡吧，哦，对了，姥姥，我有点渴。”说着话的时候他还故意摸了摸嗓子。

    姥姥一听凌风说渴了，当即转身往屋子里走：“姥姥去给你倒水，你等会儿再走哈。”

    凌风笑着嗯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姥爷，迅速的拉开书包的侧袋，把里面一张看起来很旧的五元钞票放在姥姥之前坐的椅子上，同时推着自行车加快脚步往前走十几米，然后才回头喊了一句：“姥姥，别倒水了，我先走了，等下到姬瑶家再喝。”

    回到家，凌风站在门口看着隔壁那座二层小楼，与其说他看着小楼，更不如直接说他的目光是落在二楼走廊口的那个房间，他的目光里带着期许，只不过最后还是满怀失望的打开门锁。

    房间里，他将书包随意的丢在桌子上，然后像是浑身无力一样瘫软在床上，只不过尽管他再怎么努力的想要睡上一觉，但是隔壁黄秀丽，还有几个女人的吵闹声接连不断的往耳朵里钻，搞的他无奈之下，在这么将近三十度的天气下，用被子使劲的把自己的头捂住，最后才渐渐的睡着。

    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已经是几点钟，凌风只是觉得房间里特别的昏暗，就连房间的门也大概只能看清一个轮廓，不过这些他并没有在意，反而是微皱着眉头听着隔壁黄秀丽的大吵大骂声。

    一开始凌风并不知道黄秀丽在对着谁吵骂，耳朵里只听到她一个人一直在那里不停吵骂，大概过了有两三分钟，突然听到杨欣因为疼而“啊”的大叫了一声，然后黄秀丽嘴里又开始噼里啪啦的对着她骂起来，声音比之前还要大上很多。

    “我还以你变哑巴了呢，怎么，是不是现在有能耐了，不把我放眼里了吗。”黄秀丽手里拿着根竹条，指着杨欣冷声说着。“你倒是说话啊”黄秀丽见杨欣仍然紧闭着嘴低着头，顿时一股火气冲上头，拿着竹条连续在杨欣身上抽了三下。

    杨欣因为疼而又痛叫了一声，眼泪也同时刷刷刷的流下来，低落在院子里久不清理的一层厚厚的灰尘里，然后瞬间消失。

    “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吗，这么大的人了，叫你做个饭都做不好，难道要我养你一辈子吗。”黄秀丽举起手里的竹条准备往杨欣脸上抽，不过在即将触碰的时候还是给收住了，尽管如此，干枯的竹条尾还是擦着她的脸，划出一道殷红的印痕。

    像是突然习惯了这种痛，杨欣抬起左手捂着被擦伤的脸，右手用力的抹掉即将滑落的眼泪：“妈，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一定能做好的。”

    “小丽啊，算了吧，我看欣欣也不是故意的，可能她也是因为写作业太认真把这事给忘了。”杨欣的奶奶把黄秀丽拿着竹条指着杨欣的手给按了下来，同时嘴说着,然后她又看着杨欣相继说：“下次可要记住了，做饭的时候好好在厨房看着，不要在跑楼上写作业了。”

    “滚，哪远死哪，今天晚上没饭吃。”黄秀丽狠狠的瞪了杨欣一眼，甩掉手里的竹条，同时冷声说着，然后转身往厨房里走过去。

    “你也别怪你妈，她今天输了不少钱，脾气难免会大点，行了，你也别哭了，吵着街坊邻居也不好。”杨欣的奶奶撂下一句话后也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到此，四周总算是安静起来了，凌风也听不到半点声音了，他能想象到刚才的画面，甚至能想象到黄秀丽那让人恶心的嘴脸，还有杨欣眼泪划破脸颊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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