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盛大的宴会,觥筹交错。
今天是燕家当家人燕云竟五十六岁生日,燕家作为江城第一世家,其当家人的生日宴自是邀请了各界名流。
按理说这是个很热闹的日子,燕家人脸上都该是一派喜气洋洋才对。事实上,细看之下会发现燕家众人在宴会上的神情都有些微妙,颇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
宾客中有人看出了燕家人今天的不对劲,心中少不得猜测,也有极少数消息比较灵通的宾客心里已然有数,只是碍于燕家的地位不好在燕家的主场上多言。
宾客均已就位。
与宴会上的热闹相反,燕家大门口异常安静。
此时已临近傍晚,天色渐渐暗下来,燕家大门口来了一辆车。与燕家大门口停靠的无数豪车相比,这辆车倒是比较低调。
车停,充当司机的陈助理先下车,却没有去给后座的人开车门,而是站在车旁和路过的巡逻保安聊天。
好似这辆车上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实则不然。
没一会儿,后座车门打开,车上下来一人。
一个年轻女人,身形高挑纤瘦,及腰长发由一根木簪半绾着。她身穿一条白色长裙,长裙布料不差,但看得出绝不是什么新衣服,洗得都有些旧了。
她抬起头,未施粉黛,面色有些许苍白。不算病容,不算营养不良,但就是给人一种很纤弱的感觉。
不过这些都不是正与陈助理闲谈的几名巡逻保安停止交谈齐齐看过来的原因。
他们齐齐愣神看过来,皆是被这张脸惊艳到了。
女人无疑是个美人。
还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
她人是恬静的,不显山不露水毫不张扬,却无端引人目光。
“三、三夫人。”
他们本来应该遵照上面的交代对她无视,被她那张过于出众的脸惊艳到,下意识就有人出了声问好。
女人抬眸看过去,好似没有发现几人的故意无视,笑着微微颔首。
她并没有与这些人多言,回身朝车里伸出手:“暮暮,我们到了,下车吧。”
声音听起来很温柔,透着一股子娴静婉约的味道。
再一次让几人侧目。
愣神,面面相觑。
五年不见,这位三夫人好像有些变了,可具体是哪里变了又说不上来。明明还是那个人那张脸。
随着女人声落,车上有一只小手伸出来搭在她手上。
是个小男孩,四五岁的模样。
小男孩长得软糯可爱,眉眼弯弯,一笑更是软人心坎。
这是个一眼就让人心生喜爱的小孩。
“妈妈。”
他冲着女人喊了一声,声音软糯糯甜丝丝,女人眉眼间不自觉染上温柔笑意。
母子二人下了车。
几人又是一愣,才终于记起上面的交代,忙将视线转开继续交谈,没有任何要上前帮忙拿行李的意思,彻底无视两人。
母子二人也不在意,自己打开后备箱取了行李。
两个行李箱,一大一小。和母子二人身上的衣着相似,行李箱不破,但都有些显旧了。
女人拖着两个行李箱,小男孩在一旁搭把手跟着推。
眼见他们就要越过交谈的几人走到大宅正门
“三夫人,等等!”
这时将他们接回来的陈助理像是才想起他们,停止闲谈追上来:“抱歉三夫人,今天是燕总寿辰,主宅正在办宴会,来了不少宾客,全是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这样从正门进去要是遇到客人未免冲撞,我领你们从旁边的小门进吧,正好小门那边比较安静。”
女人停下脚步,微笑看过去。
也没说话,只微微笑着。
陈助理莫名在她的目光下弱了几分气势。
“三夫人,我也是为你和小少爷着想,今天的宴会很正式,你、你和小少爷这样露面少不得要被人议论,想必三夫人你也不想一回来就被人拿来当谈资吧。”
他上下打量母子二人的衣着,眼中意味再明显不过,是在暗指他们这样的衣着打扮不适合出现在宴会场上。
“既是这样,陈助理来时为什么不提醒我们今天家里有宴会?来的路上车程将近五个小时,你有的是机会提醒我们。如果陈助理早些提醒,我们母子也不至于这样毫无准备就回来。陈助理是忘记提醒我们了吗?还是说你是故意不提醒我们的啊?”
女人笑容浅浅,笑得温柔,嗓音也温温柔柔的,却让陈助理不自觉惊出一身冷汗。
“开个玩笑,陈助理别紧张。”
女人说完也不管陈助理是什么反应,低头看身旁的小孩,笑了笑:“走吧暮暮,我们回家了。”
“好的妈妈。”
“妈妈,这就是我们家吗?”
“对啊。”
“我们家好大啊!”
“那是当然了,燕家是江城屹立几百年的大家族,主宅历史悠久,占地面积在江城各大家族中也是独一份。”
“哇!”
小孩子天真烂漫,脸上全是对未知地的好奇。
“可是妈妈,家里这么大,我们怎么不住家里,而是住在乡下的小寺庙呢?我从生下来就住在小寺庙里,现在我都四岁了才第一次回家呢。”
“我可怜的儿子,你跟着妈妈吃苦了。我们去乡下住小寺庙不住家里的大宅子,是因为我们在这个家里没有依靠啊,谁让你爸不争气出车祸当了五年的植物人呢,也就是你爸现在醒了,他要是不醒,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呢。”
陈助理跟在后面听得额头直冒冷汗,心道这些话可不能让今天的宾客们听去,不然
谁不知道三爷是老爷子属意的继承人。三爷车祸成植物人躺在病床上,新婚怀有身孕的妻子就被赶到乡下小寺庙自生自灭,这事要是传扬出去,身为现今燕家当家人的燕总名声就别想要了。
忙打断他们:“三夫人说笑,当年三爷出事后你住到乡下寺庙去,分明是去给三爷诵经祈福的。也正是三夫人你的诚心打动了佛祖,三爷半个月前才得以苏醒,三爷能醒过来都是三夫人你的功劳。”
“小少爷莫要信了三夫人的话,她在和你说笑呢。”
抬头对上女人带笑的面庞,陈助理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表情相当精彩。
女人一笑:“是的,我在说笑呢。”
小孩不明所以,像是听懵了,“妈妈,原来你是在和我说笑啊,可是我从生下来就住在小寺庙现在才第一次回家明明是事实啊。既然我们不是被赶去乡下,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呢?”
陈助理:“”
一个小孩话怎么这么多!
“你刚刚没听这位助理叔叔说嘛,我们住在乡下小寺庙是在给你爸诵经祈福呢,不然他可醒不过来。”
“啊?诵经祈福这么管用的吗?可是幼儿园老师明明教我们要相信科学啊。”
“妈妈也不清楚呢。”
“那妈妈,你一直住在离家那么远的小寺庙,你都不想家的吗?”
“想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没人去接我们回来啊。要不是你爸突然醒了,咱娘俩现在怕是都回不来呢。”
陈助理:“”
早知道当初他就不接这份去接人的差事了!从来没有这么心累过!
经这一路的相处,有一点他倒是能肯定了,这位胆小怯懦的三夫人被丢到乡下自生自灭五年后再归来,是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想必是一个人在乡下怀孕生子又独自将孩子养大吃了不少苦,才导致她有这番变化的。
不过也没有变聪明就是了。
聪明人可不会在局势如此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这样说话毫无遮拦,全凭心情丝毫不顾及后果。
“三夫人,走这边,你和小少爷这样带着行李不方便,不如先回院子把行李放好再过来。”
陈助理不能让他们母子继续口无遮拦地说下去了。他无比庆幸宴会在正厅,大门距离正厅还有一段距离,走到现在都没有碰到一个宾客没有让外人将这些话听去。
“我们住的院子离得远,不用这么麻烦,我先带暮暮去和家里其他人打过招呼再去放行李也一样。暮暮今天是第一次回家见亲人,我也有五年没回来了,今天又是大哥生日,我和暮暮于情于理都该去给他大伯送上一句祝福。陈助理有事就去忙吧,虽说燕家主宅我就来过两次,路我却还是记得怎么走的。”
可不就是来过两次。
一次是领证后随燕家三爷燕云归回来见人,在燕家主宅住了一晚;一次是领证第三天燕云归车祸被断定为植物人不知何时能醒来,她在燕家上下的“祈求”下回来收拾东西去乡下寺庙给燕云归“诵经祈福”。
陈助理是燕家当家人燕云竟的人,但在叶海棠这个三夫人和燕暮这个小少爷面前,他到底只是个外人,又是下属,叶海棠坚持,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总不能强硬将人拉走。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还敢这么做,可现在那位植物人五年的三爷可是醒了的。尽管三爷现在还躺在医院没什么精神只时不时醒来,偶尔醒来也只能坚持一两个小时就又睡过去。
可他醒了,就没人再敢毫无顾忌地欺凌他的妻儿。
没人敢小瞧那位待人和善皎皎君子一般的燕三爷,即便他在医院躺了五年再醒来燕家大权早已旁落,他早就大势已去。
如果不是这样,燕总也不会一听三爷问起妻子就匆忙派自己这个亲信去将人接回来。
(归来第一天是扮猪吃老虎的母子俩呀(???),欢迎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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