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秋用玩笑似的方式让这帮人闭了嘴,眼见着他们都无话可说,她反倒收起轻慢的态度,诚恳的笑道,“刚刚多有得罪,见谅!主要我怕我态度太好了,你们不会给我机会。”
她这话说的是事实,若她态度好的话,估计他们也不会被激的要她露一手。十有*就从头无视到尾了。
武将们本就崇拜强者,况且沈秋此时态度诚恳,话也说的磊落,几人倒是对她升起好感。
此时若在计较,倒显得他们小气了,于是马彭泽回礼道,“是我等以貌取人,肤浅之过。”
沈秋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既然都有过错,咱们就在这里比一场,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好!爽快!”那瘦高个道,“说吧,你擅长什么?你擅长什么咱们就比什么,既然要见识,自然就要见识最厉害的!”
沈秋哈哈一笑道,“那就比枪,我战场上用的最多的就是枪。”
然后众人的目光就不约而同的落在代指挥使身上,自从给沈秋挖过坑之后就一直减少存在感的代指挥使一愣,脸上现出一抹苦笑。
几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瘦高个哈哈笑道,“常柏义,一上来就得罪了未来上司,以后你要是被穿了小鞋可别来找我们诉苦,理由都是现成的,你活该!”
沈秋知道他们这是在护短,也不在意,亲疏有别,她只是初步获得他们的认可,能有一个打入他们的机会而已,真正要融入,还要真正经历事情和时间。
常柏义苦笑道,“刚刚多有得罪,还请指挥使大人不记小人过。”
沈秋也没直接应他,只接了下面小兵递上来的枪,耍了个花枪笑道,“看你表现了。”
常柏义一愣,眼底忽然燃起斗志来。
指挥台场地很大,平时除了指挥用,最大的用处就是比武。几人为沈秋和常柏义挪了地方,阳翟帝似乎好奇他们说了什么,见状就把其他人全都招到阅兵台上去了。
下面,沈秋和常柏义已经摆开架势。
阳翟帝皇上笑问马彭泽,“秋将军的排兵布阵之能堪称天才,你们不必不服,不过她的内家功夫却是这两年才练起来的,怕不是常柏义的对手。”
马彭泽没说话,经过先前一出,对于沈秋他不敢再妄下定论。
白玉瑾脸上的表情却得意极了,不过他不知道他们在下面说了什么,只知道沈秋肯定吃不了亏,但还是好奇的问道,“怎么忽然间比起枪法来了?”
瘦高个名叫左茂才,京城左家的嫡长孙,到了皇上跟前也不拘谨,道,“秋将军说她最擅长/枪法……”
白玉瑾一愣,然后看了看沈秋对面的代指挥使,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一笑,这女人似乎天生是混军营的料,只要让她接触到人,很快就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
倒是左茂才敏锐的很,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停顿,问道:“怎么?难道她不是最擅长/枪法?”
“应该说她不止擅长/枪法。”马彭泽忽然开口道,看着下面已经开始缠斗的两人有些意味深长。
左茂才疑惑道,“您怎么知道?”
下面两人没有玩虚的,上来就是竭尽全力,马彭泽的目光被吸引,也顾不上回答他,只说了一句:“你待会儿看她的手就明白了。”
左茂才也不知道听到没听到,因为他的目光也完全被台下的女子吸引。
明明刚刚那个女子看起来也不过是豪爽之中略带些痞气而已,然而此时的她却像是尸山血海之中趟过来的修罗,长/枪舞动中,那一身血腥和彪悍之气尽数释放,和刚刚完全判若两人。
常柏义祖传的枪法确实精妙,然而在这样惊人的气势之下,似乎时刻都能感受到生死一线,仿佛若哪一招出错了让对方钻了空子,等待自己的就是死亡。多想多错,犹疑之下他没多久就乱了阵脚,只见台上红影翻飞,金石嗡鸣之声直刺人耳。终于常柏义一个失误之后,沈秋简直如恶鬼一般趁胜追击,让他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直退至指挥台边缘。
常柏义眼看着那一枪横扫过来,那一瞬间心跳都停止了,唯一的念头就是他估计要死了……
然而枪尖在他的耳侧猛然停住,好半晌阅兵台上才传来一阵叫好之声。
常柏义睁开眼睛,对上沈秋笑盈盈的双眼,刚刚如恶鬼一般的血腥之意似乎如幻觉一般不曾存在过。
沈秋对他伸出手,常柏义反应了一会儿才慢慢伸手握住,温热的手掌让犹如一个死里逃生的士兵般长长的舒了口气。
沈秋跟常柏义登上高台,此时台上人除了白玉瑾依然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之外,其他人看她的目光再一次发生了变化。沈秋笑了笑,并没有在意。
皇上突然开口道,“秋将军,让朕看看你的手。”
沈秋一愣,手缓缓的从军服的护手下面伸出来,本来就静默的气氛似乎连呼吸都变轻了。
那是一张十分粗糙的手,掌心甚至关节处都是厚厚的茧子,指节粗大,指尖有倒刺,拇指指甲应该受过伤,半块都是黑色的,虎口各种撕裂的痕迹,显然不知道已经撕裂过多少回了。就连手背部,都纵横交错着各种疤痕。怪不得马彭泽说沈秋并不止擅使枪,擅使刀、箭之人常见茧子的地方,她也都没落下。光凭这一双手,就能窥探这女子所经历的惨烈,手上如此,身上恐怕更甚。
阳翟帝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然而看着这双手,再想到自己后宫之中那些花大力气保养的细腻葇荑,再想到自封了沈秋官职之后找来的各色人物,心中还是升起淡淡的怒意:同样甚至比这个女子还大的年纪,他们享受着后方的和平,还要看不起前方为她们拼命的人,凭什么呢?
阳翟帝一改之前保持中立的态度,淡淡的道,“朕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咱们大云朝虽有女子带兵打仗的先例,但崇阳郡主出身武将世家,底蕴深厚,同沈秋这种从底层爬上来的人是不同的。而且当年崇阳郡主回京之后又专心在家调养身体了。因而在秋将军之前,我朝没有女子在京城任武职甚至入禁卫军的事情。”
“朕虽然开了这个头,却也不会多管,跟你们任何人都一样,沈秋有没有本事在这里混下去,还得靠她自己
。但是你们给朕记住了,就单凭这一双手,你们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在背后玩那鬼鬼魅魅的一套!”
马彭泽几人惶恐道,“臣等不敢。”
沈秋有些尴尬,但也只能跟着行礼道,“谢皇上。”
阳翟帝没说话,刚刚的兴致似乎已经没有了,只淡淡说了句“摆驾回宫”就离开了。
沈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几位未来的同袍,“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几人倒是明白皇上的心思,说实话,看到那双手,他们也感慨良多,就像皇上说的,就凭那双手,她就比他们更有资格站在这里。
见沈秋给他们道歉,几人更觉得对方做人没的说,不在意的摆摆手,和她相对苦笑。
永春宫中,苏太妃和周绮南听到皇上从校场回来时兴致不高的事情,眼中不约而同的带上笑意。果然期望太大所以失望太大了吧?一个泥腿子出生的女人还能强过世家出身的男人去?虽然皇上说出去的金口玉言不会自己否定,但她自己混不下去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周绮南淡淡的看了康王爷一眼,康王爷会意,宠溺的朝她笑笑,起身跟苏太妃告辞,“天色不早,孩儿今日就先回去了,下个月再来探望母妃。”即使是一句话,到后面已经开始微微喘息。
苏太妃看了周绮南一眼,对康王爷道,“往日早该回去了,难为你今日坐了这么久,怕是累坏了,赶紧回去歇着吧,王妃,小心伺候着。”
周绮南礼数周全的应下,待苏太妃发话之后,就扶着人往外走。
苏太妃看着她略显匆忙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冷笑。
沈秋和白玉瑾出宫时天色已晚,白兴很快牵了马车过来。两人正要登车,就听后面传来一个有些气虚的声音,“白世子。”
沈秋回头,见是一个瘦弱的青年,锦袍蟒带,五官精致,皮肤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仿佛玉雕一般。若光看外貌的话,和身边的女子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白玉瑾已经走到了对方的马车旁边行了礼,沈秋也不好站着,只好跟着一同过去,“见过康王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虚的缘故,康王爷的声音很淡,“这位就是大家说的秋将军了?”
因为对方没有叫免礼,沈秋只好继续躬身答道,“正是。”
紧接着就头顶就传来一个清灵的女声,似乎是在和康王爷说话:“妾身也一直好奇的紧,一直想见见传说中的巾帼英雄,可惜秋将军似乎忙的紧,两次邀约都没看到人。”
沈秋急忙道,“还请王妃赎罪,皇上下旨任职,沈秋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之前又无女子做武官的先例,因此难免手忙脚乱。”
周绮南淡淡的看着她的头顶,仿佛在享受什么,过了一会让才状似调侃道,“秋将军实在太过谨慎了,有盛玥大长公主撑腰,又有英昌伯府做娘家,还有敬国公世子护着,秋将军实在不必如此战战兢兢。”
沈秋还没说话,白玉瑾就躬身站在她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