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科学监管基地 25.庄周梦蝶(一)

    晚饭之后，唐家小卧室里高低床的下铺，一个扎着小辫的八九岁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坐着，无精打采，满脸沮丧，极为受打击的样子。书桌边坐在椅子上的是另外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一脸淡定，有一搭没一搭地安慰自己的小伙伴。

    你没猜错，坐在床上那个苹果脸的小女娃是魏雨朝。

    “我们真的可以变回去？”魏雨朝被困在一个黄毛丫头的身上，对小裙裙和小细腿儿不忍直视，痛苦地闭上眼睛。

    自从他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小学没毕业的小女孩之后，他的脸就一直是这种皱成一团的状态，好在现在的脸比以前的那个美丽得多，即使皱成一团也别有一番可爱之处。但是让这整件事更加糟心的是这个莫名其妙换得的身体还莫名其妙的有个家庭，对苦大仇深样的魏雨朝不断地嘘寒问暖，把他搞得烦上加烦。

    “这只是幻境而已，破了就可以出去了。”田歌，也就是桌子前的小萝莉说。他对自己忽然变了身体倒没什么触动的感觉，甚至没怎么把现在的处境放在心上。

    “什么时候可以破掉？”魏雨朝操着糯糯的童音问。

    “幻境符箓大多持续不过一刻的长短。”田歌说。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在胡扯，因为他们在这里已经呆了至少两个小时了。眼看魏雨朝要翻脸，田歌又补了一句：“外界的时间流逝是这样。但是对在幻境里的人来说时间可以很长。现在我们所在的幻境时间可以延伸到无限长。”

    “什么？无限长！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呆！”魏雨朝坐不住了，着急地在原地来回踱步，在粉嫩嫩的小房间里来回穿梭，一边埋怨田歌道：“你怎么就没能阻止她？”

    田小萝莉摇摇头：“我不知道她能掏出来这样高级的符箓。”

    “有多高级？”魏雨朝问。

    “这样场景真实、内部逻辑完整的幻境符箓，在只有在大门派里才有，而且不是可以随便给别人动用的。”

    魏雨朝想起刚才察觉到的唐小琴的异常，猛地站住了脚：“对了，我刚才发现她有点不对劲。”

    “是过于理智了吧。”田歌一语中的，明显也是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她是刀鬼没有错，”魏雨朝一屁股坐回绣满蕾/丝的小床上，挠头：“刀鬼可以这么冷静机智吗？”

    “不可能。”田歌皱眉：“梁红那样才是正常的。而唐小琴的表现——既有神智，却又能发挥出魄独有的力量。我猜，是被封住了三魂的魂魄……很可能是有懂行的家伙动了手脚。”

    魏雨朝使劲把脚上的小拖鞋踢到一边去，暴躁道：“这不就是个小破案子，怎么越整越复杂了？”

    “黑格尔说：存在的就是合理的。”田歌用完全不能安慰别人情绪的淡然口吻安慰道：“这些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其意义的。”

    魏雨朝哼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很像心灵鸡汤？“

    田歌不置可否。

    小卧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魏雨朝皱眉：“请进。”

    “小朋友们，该吃水果咯！”满身透着担心的年轻主妇挂了一脸的微笑走进来，她在这个幻境里是作为两个小萝莉的母亲存在的，刚才在餐桌上也是她一直在给魏雨朝夹他最不爱吃的西兰花——搞什么！魏雨朝皱鼻子：就算是魏雨朝真正的父母都没强迫他吃过这种作呕的食物好吗！所以魏雨朝看到她就烦得不得了。

    她放下果盘就又探头探脑地走出去了，因为，明显魏雨朝这个小女娃现在不希望大人来哄她，越哄就越生气。

    她走后田歌拿起果盘里放着的其中一只小叉子端详了一下，上面有粉色的握柄和圆圆的叉子头。“她挺爱自己孩子的。”田歌得出结论说。

    魏雨朝烦躁，不理果盘里可爱的小叉子，用手抓起好几块甜瓜扔进嘴里：“那又怎么样？不过是幻觉罢了。”

    田歌放下小叉子，一本正经摇摇头：“不，我猜，这个女人大概代表着唐小琴的母亲。”

    “咳咳咳。”魏雨朝被呛了个半死：“唐小琴的妈？什么意思？”

    田歌抬手从书桌上取出一个练习本，翻开封面，指着上面的名字说：“你看。我没猜错。”

    魏雨朝凑过去一看，上面的名字是唐小乙。

    “这大概是唐小琴自己生活的投射。”田歌边说着，站起身走到另一张书桌前又拿起一本课本，展示着上面的名字：唐小甲。

    “这个幻境的细节已经近乎完美了，这种程度的符箓肯定是绝品。”田歌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可竟然是一个刀鬼在使用它……”

    “所以，她所指的所谓‘比梁红的恐怖还要更加的恐怖’就是展示自己的生活给我们看？”魏雨朝把薄薄的练习册揉成一团，依旧难解自己心中的怨气：“搞什么名堂——就为了这个，把我们困在幻境里？”

    魏雨朝光着脚板，或者说，小脚丫踹桌子吐槽道：“而且这个名字也太敷衍了吧！我们俩谁是甲、谁是乙？——哎呦卧槽！”突然间他的脚趾刻在了桌角，惨叫着痛苦地弯下腰去。

    “你也不用太绝望，我们肯定呆不到无限远的时间的，”田歌坐回座位，拿起小叉子慢条斯理吃起了甜瓜：“唐小琴是有目的的，搞清楚她想给我们展示什么东西之后大概就摸到头绪了。”

    想要搞清楚唐小琴想展示什么，大概不是容易的事情。按照魏雨朝和田歌的猜测，唐小琴大概是想要向他们展示发生在她童年的什么可怖的故事，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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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之后，幻境里的生活波澜不惊地过去了八年多。

    庚辛高中。

    “我就知道是这样！”校门口一个形容靓丽的女生一点儿都不淑女地咆哮起来：“这个幻境特么的敢再敷衍一点吗？”

    另外一个和她看起来像是同胞姐妹的女孩子安静地听她叽里咕噜地发牢骚。

    “先是丙丁小学，然后是戊己初中，现在又是这个，恩？是不是接下来我们就要去上壬癸大学了！”龇牙咧嘴地这个是魏雨朝。

    “身为一个幻境，内部的协调度已经臻于完美了。你要求的细节太多了，符箓师又不是造物主。”波澜不惊的是田歌。

    “我只是不敢相信……这里的家伙看起来审美都挺正常的，难道没一个对这些奇葩的名字感到奇怪吗？”魏雨朝忽然泄气，懒得吐槽这个丧天良的幻境和里面的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名字。”

    “唐小甲，唐小乙！”有人向他们打招呼。

    魏雨朝听不得幻境安排给自己的名字，每次听都要诅咒一遍唐小琴。小声暗骂一句唐小琴煞笔之后，身后两个青春焕发的高中男生已经追了上来。魏雨朝懒洋洋地打招呼：“嗨，王五，赵六。”

    王五和赵六是两个看起来很正常的少年，一点儿看不出来他们只是没有幻觉的傀儡。一脸旺盛痘痘的王五欢乐地回道：“真高兴我们又在一个学校了。我们去找张三和李四他们，先走了。”

    魏雨朝干巴巴地嗯了一声，一点也不想搭理这两个家伙。王五和赵六笑嘻嘻地互相推攘着离去了。

    “我不知道在这里要呆到多久去。”魏雨朝病恹恹地对田歌说：“我觉得我快要疯了。”

    “坚守本心。”田歌建议道。

    “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魏雨朝略微疲惫地揉了揉自己雌雄莫辩的刺猬头，斜挎着书包大步走向了他们的新教室。

    今天是高中开学第一天。

    ps.今天就断在这里，明天多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