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些人的调查是很详细的,花了不少精力。
接下来张钢所述说的姜新圩爷爷的故事有点曲折,但也没有太多的惊险离奇:姜华堂醒来的时候,扑在他身上保护他的未婚妻钟情已经被炮弹的弹片撕裂,而他也全身是伤,甚至脑袋一边还有刺刀刺出的刀口,显然是蒋军攻上山头之后将所以倒在阵地上的红军都逐一用刺刀检查了一遍,以确保所有的敌手都死亡。
姜华堂是在战斗之后的第三天苏醒的,当他苏醒的时候,眼前看到的是战后的废墟,看到的是被蒋军押来掩埋尸体的老百姓。只不过因为尸体已经发臭,加上过于血腥,蒋军们都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发现死人堆里竟然还有一个活得的。
老百姓都已经被成山成片的尸体吓得麻木。看着他在地上蠕动,没有人发出惊呼,自然也没有人去向远处的蒋军报告,让姜华堂逃过了可能发生的屠杀。当然,也没有哪个老百姓吃了豹子胆来帮助他,都茫然地看着他慢慢而吃力地爬向山坡,看着他滚下去掉进水沟里,被溪流慢慢地冲走。
遇到被树枝或石头阻拦的时候,他偶尔用手扒拉几下,继续顺着水流下山。
就这样,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逃出生天,竟然捡回了一条命。
逃出了蒋军的包围,奄奄一息姜华堂在一处浅滩上了岸,凭着他在道观里修炼的强劲身体,凭着他的医术,在山上的荒草中找到了一些疗伤的药。终于让他熬过了生命最危险也最脆弱的时期。
因为身体并没有复原,加上腿骨折断,他根本不能走远路,就在山里落下脚,一边采集草药治疗自己的病痛一边用山上的野果、昆虫以及小兽填饱肚子。偶尔也到山下穷苦人家讨一些饭食,或者凭医术给人治疗一些头痛脑热的病而获得一些旧衣服和食物,苦熬着时光。
直到1943年他的双腿才彻底医治好,能够如正常人一般行走。
当他决定出去走一走,见一见外面的世界,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想看看自己那些苦难的伙伴现在是死是活的时候,他却被一群溃败的蒋军给抓住了。从他们嘴里他知道了日本人打了过来,现在蒋军和昔日的红军正在联合打日本鬼子。
正让他很是惊讶,不明白有血海深仇的两伙人怎么会团结起来的。就在他心里蠢蠢欲动,准备趁乱逃跑去找昔日的苦难伙伴时。一个曾经被红军俘虏但又被释放的蒋军军官认了出来,因为当时他被俘时受了伤,他的伤就是姜华堂给治好的。
姜华堂既是那家伙的恩人,但也是那家伙的仇人。于是,那家伙给他一个选择,要么被他枪毙,要么留下来在他的部队当军医,为他的部下治病疗伤。
想到都是为了打日本鬼子。想到自己却遥远的陕北找人确实有点困难,有点不现实,他就在这支军队里留了下来。而且一留就是好几年。他跟着他们溃逃,跟着他们打鬼子,也跟着他们接受鬼子的投降,再跟着他们去打昔日的红军,最后又跟着他们溃逃……
后来这个军官还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了他。
在1948年夏天的时候,他参与了一场战斗中的救治。在这次战斗中他再次受了轻伤。而那个认识他的蒋军军官更是身负重伤。弥留之际,这个军官安排他逃离军队。吩咐他找一个偏僻的山村隐居下来。
自知蒋军大势已去而自己又“有罪”的姜华堂于是带着老婆扮着难民,辗转来到了湖东省伊阳市的石桥镇。因为这里离他的老家其实是道观不远,以备万一有人询问他的来历时可以拿道观里的道士来搪塞,毕竟道观里的人和周围的人并不知道他曾经偷偷参加过红军,更不知道他参加过蒋军,以为他这几年在外游走。
这种事情在道士中间很常见。
以后的事情姜新圩自己都知道了,姜华堂更名为姜恩倩,老老实实的在乡村行医糊口,利用在蒋军中当军医积攒的一点点钱在镇上盘了一家小药铺,过着平静的日子。解放后国家进行公私合营的时候,他立马响应号召将自己的药铺交给国家。
因为他的态度好,加上替当地群众和干部医治过病痛,口碑不错,没人故意刁难他们,历次运动并没有怎么波及。只不过因为身体多次受过伤,体质不断恶化,导致不能长寿……
听了张钢对自己爷爷的描述,姜新圩唏嘘不已。不过,他内心也有一份说不出的感觉,感觉自己将来的发展可能会更顺利,做什么事也不再有那么多顾忌了,只要自己不违法乱纪,只要是为了企业的发展,自己可以放手大胆地去做。想到自己之前跟蒙晓峰说的去福海省富士东公司挖国内专家的事,信心一下增加了很多。
“张钢,现在到吃饭时间了,我们去吃饭吧。”姜新圩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说道。
“行!我们边吃边谈,我还有一些事想问你呢。”张钢爽快地说道。
虽然姜新圩不知道他还想打听什么,但他一定也不在乎,他知道自己现在占有主动,如果有什么事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而不愿意说,自己完全可以不说,他不相信这个张钢敢对自己采取不利的行为。
自从飞讯技术公司搬迁到新的地址后,在公司外面建了一所大酒店飞讯大酒店,用来接待客户和前来参观考察的地方官员。因为这家酒店才开张没几天,看起来还不是那么顺眼,远处一些建筑材料都没有搬走。
走进飞讯大酒店,张钢四处打量了一下,说道:“你们公司还真是财大气粗啊,这么高档的酒店,就是京城也没有几座。现在国内不是时髦几星级几星级吗?你们酒店应该算是五星级大酒店吧?”
姜新圩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是按五星级大酒店建的。硬件设施应该说是五星级,但软件管理方面却还欠缺,我们后勤部门正准备考虑从国外引进管理专家来进行管理。”
张钢竖起大拇指道:“你们牛!还让老外来管理。”
看到姜新圩过来,酒店大堂经理连忙过来迎接,姜新圩说了一声什么,对方连忙带着他们两人往电梯走去。
在包厢坐下,服务员送了冷拼盘和茶水离开后,张钢问道:“姜总,听说你们跟京城大学的合作谈崩了?你们不和他们一起筹备大规模集成电路和芯片制造厂了?”
姜新圩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双方的意愿相差太大,股权问题无法谈拢,所以黄了。”
张钢见姜新圩轻描淡写的样子,不由问道:“你不生气?”
姜新圩不解地看着对方,问道:“干嘛生气?”
张钢笑了一下,说道:“你们不是想借助京城大学的技术力量来完成这个项目吗?如果不合作,你们就无法设计和生产大规模集成电路,将来你们的芯片不是受制于人?”
姜新圩心道:如果说之前我还想借助他们的技术,现在我可不需要他们一样能实现。接着,他内心想道:“这家伙千里迢迢从京城过来,难道是为京城大学做说客的?”
不过,他嘴里却说道:“这个没办法,我们是企业,只能做公平交易的事情。如果我们投了资金而不能获得相应的股份,我们就会中止合作,这很正常。……,张钢,难道你是代表他们来跟我们谈的?”
张钢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只是感到可惜。你们有钱,他们有技术,如果能够合作就是强强联合,多好的一件事。我只是一个局外人,但我希望你们飞讯技术公司能快速发展,将来不受制于外国对高级芯片的垄断,所以想撮合这件事。……,我已经跟京城大学的副校长谈了,他们愿意在股份方面进行退让,愿意只要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而你们占百分之五十一。”
姜新圩一愣,问道:“他们一下退让这么多?不可能吧?”
张钢说道:“他们开始确实不同意,但有关领导发话了,要求他们必须配合你们企业。而且,他们还承诺免费让你们使用京城大学这个品牌。”
姜新圩看了张钢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张钢以为姜新圩不相信,连忙说道:“你知道,现在有关部门非常重视你们企业,对于京城大学拖拖拉拉的行为很不满。之前主管这件事的副校长陈举海已经被调离了这个岗位,而负责这件事的新领导随时可以过来跟你们商量双方筹备研究所和制造厂的事情。”
姜新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高层有人加压了。而且姜新圩还隐隐猜测到这个高层很可能包括张钢的爷爷。
不过,想到自己现在确实不需要与京城大学合作,就说道:“那我谢谢大家的好意了。不过,这件事已经中止了,我们这边不准备再重新开始。……,我们倒是希望京城大学那几位对大规模集成电路有相当造诣的专家能到我们公司,与那些俄罗斯聘请来的专家一起进行研究。如果他们不能来,那我希望上级能施加一些影响,鼓励京城大学的大学生、研究生能来我们的科研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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