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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推理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当你排除了大部分不可能的手法之后,剩下的东西就即便再不合理,那也只能是唯一合理的解释。而推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结果推导过程,就像萧公举这样,大胆假设、小心论证,“那么钥匙……”
既然钥匙是关键,那么钥匙究竟是怎么进去的就成为了破案的关键。同样的我们把可能的办法一一列举出来,门上锁可以分为从里面锁上跟外面锁上。既然已经确认了是一间密室,那么从里面上锁再逃出来就不太现实了。
“所以说钥匙果然是被后放进去的,”那么钥匙被后手放进去又要分成两个角度来看问题,破门前与破门后。萧公举的目光汇聚到了旅馆老板的身上,“那个旅馆的其他房间都是空的吗?”
“额,因为发生了命案,楼下的那几个住客今天都搬走了,我连他们的钱都没收。”
“警方会补给你的,你还想不想继续开店了。”张军不耐烦的打断了老板的诉苦,唯利是图的商人,居然在这种时刻还在想着钱的问题。
“那么老板,麻烦您拿着楼下201与202的钥匙,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是的,萧公举的确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现在他正要去实验……这是论证推理的最好办法。如果你能成功,那么凶手也可以。
当然推理这种事情还有更为简便的方法,就像现在萧公举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马陆的表情。他的脸色已经不复刚才的得意了,萧公举的举动在别人看来也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是在当事人的眼中就能说明许多其他的问题。
观察嫌疑犯对于自己举动的反应也是非常有效的办法,就像糙汉在家中藏私房钱,如果女主人碰巧搜查到附近的位置,糙汉一定会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最少也会露出紧张的神情。
当然首先你得确定这个紧张的神情不是演戏或者误导,不过萧公举的行为只是一次实验而已,就算是错了也只是排除了某种可能:“明珠跟我一起下去,”明珠对于萧公举当然是言听计从了,看着也想要跟来的紫悠悠。萧公举果断阻止了她,开玩笑这里总得有人盯着,临门一脚萧公举可不想对方整出什么幺蛾子,“悠悠,你盯好他欧。”
“唔。”心不甘情不愿的紫悠悠与马陆玩起了大眼瞪小眼。
时间不大,锁门关门、开门锁门,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
手里端着两把钥匙的肥硕老板满眼的不可思议,一手一把钥匙仔细对比起来,嘴巴里还在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呢……”
“张局长,看来我的猜测被验证了呢。”
“什么猜测?”虽然冥冥中对于萧公举的奇怪举动有了某种猜测,但是张军依然不愿意相信联邦的警察队伍里会有这种仿佛名侦探一样的家伙。能够在一瞬间推翻这种,在他眼里属于板上钉钉的案子。
“当然是这件谋杀案喽。”两手一摊,萧公举不认为还有什么值得验证的东西。
“我刚刚说了,这是自杀,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话!”
再次被无视的张军为之气结,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萧公举再不能拿出些什么干货的话,他立刻会把这几个家伙请走!当然对于萧公举如何证明这是一件谋杀,他也是很有兴趣的。
“事实胜于雄辩,来让一让啊……”扒开众人,萧公举站在了马陆的面前,“马先生不会介意我在您的房间做一次实验吧?”
嘴角微微抽动,大感不妙的马陆虽然很想拒绝。但是理智还是让他从嘴巴里挤出了“请便”两个字。
“明珠,麻烦您再演一次受害者。”就像在楼下的情况一样,萧公举信心十足的准备在众人面前将凶手的密室手法重现。
“好的。”刚刚已经看过一次表演的药明珠满眼兴奋,似乎只要看到萧公举那种得意、认真的表情她都会很开心。奔奔跳跳的小姑娘诠释了什么是摇……好吧,总之利用这种办法萧公举把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301的房间。
“现在我的手里有两把备用钥匙,一把是301的一把是302的。”说着萧公举将两把钥匙展示给了众人看,接着将301的塞进了药明珠的口袋里,“明珠,现在把门关上。”
“好的,是不是等你敲门啊?”
“嗯,我敲门你再开,”萧公举点了点头,等到门完全关上。他开始给现场的观众解释起来,“现在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左右,我来敲这间房门。”
“等等,”张军还有一点没有搞明白,“这是你跟里面的人约定好了,但是你凭什么确认昨天夜里一定有人来敲门,或者里面的人为什么要开门呢?”
“别着急,如果我证明了这是一起谋杀,那么昨晚就一定会有人来敲门,”讨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很没有意义,萧公举敷衍着这位好奇宝宝。细节什么的东西在大势面前将不堪一击,当凶手被证明是凶手的那一刻,你将会有大把的时间听他讲故事,“至于怎么让对方开门吗?你可以说查水表啊,看看有没有人在床上学外语啊,再不济捏着嗓子冒充客房服务也是可行的……”
这种张军经常带队做的事情闹的他老脸一红,竟无言反驳。
“况且就算里面的人不上道,刚刚不是有人已经给我们表演了过了如何暴力强拆了吗?”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马陆,萧公举哐哐哐的敲起了门扉。
吱呀一声,老旧的五金件由于缺乏机油的润滑发出了难听的摩擦声。
药明珠探出了脑袋,你别说,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她非常上戏。表情也很到位,一脸睡眼惺忪的呆萌模样。
“有事吗?”
“别随便给自己的加戏啊,”萧公举吐槽道,“现在我是一名持刀歹徒。”
说话间他那只罪恶的手就伸向了药明珠那高耸的胸脯,充分诠释了什么是用小拳拳锤你的大胸脯……
“啊”
理论上正常女生遇到这种事情是会向后退的,但是萧公举恐怕遇上了一个假女人。额,看着非常显眼的特有的女官,这应该是真女人……所以萧公举大约遇上了一个有问题的女人。
你不躲就算了,一脸满足的潮红算是个什么事啊!拜托别发出那种让人误会的啊,知道的这是你中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
“色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非礼了呢……紫悠悠已经用行动诠释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些事情,清脆的把掌声从萧公举的脸上响了起来。也惊醒了沉醉在限制级大片里的众多观众,“拿开你的脏手。”
“好的。”要不是现场人太多,萧公举已经给跪下切腹谢罪了。但是现在还有正事要干,“明…足,泥,躺下…”逐渐肿起来的嘴巴已经让萧公举无法保持清晰的吐字了。
满脸通红的明珠也不敢提什么异议,就像一只受惊的鸵鸟般,趴在地上把脑袋埋在了自己的中间。
揉了揉自己的火辣辣的脸颊,萧公举“一不小心”将自己手里302的钥匙掉在了地下:“我想凶手可能是在行凶的过程中,一不小心将钥匙掉在了地板上。”
靠在门框上的马陆现在双手抱在了前胸,虽然脸上还未动声色。但是从他那搅在一起的手指,以及微微发白的指尖,萧公举也看出了许多信息。
双手抱胸是一种防御性的微表情,说明对方在抵御或者不愿意接触某些人或信息,搅在一起的手指则说明他现在很紧张,微微发白的指尖是用力过度的表现。靠在门框之上,有效的隐藏起了自己的容易受到攻击的背部,说明对方缺乏安全感。
“不知道我的说的对不对呢?马先生。”
提出开放性的问题,提出猝不及防的问题,留下可以验证的细节以及仔细观察对方因为问题的变化。都是判断对方有没有说谎的有效方式,语言可以编造,但身体不会说谎。
现在萧公举就用一个猝不及防的问题攻击起了正在思考的马陆,不过对方的心理素质很硬……就算不是一名说谎的专家,也起码是一个老手了。
“不知所云。”
“好吧,看来马先生不赞同我的观点,”顺手而为,没有收到应有效果也属正常。萧公举继续开始了自己的推理,“因为中刀部位的原因,所以凶手的钥匙可能已经在鲜血里滚了几圈,当他捡起钥匙的那一刻……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伸手攥住了挂在钥匙屁股上的门牌号,萧公举展示给众人观摩。
“你是说!”紫悠悠眼睛一亮,到底是高智商的小姑娘,并且熟悉萧公举的做事风格。天然的默契让她瞬间明白了他想说什么,不过其他观众就有些懵逼了。钥匙脏了,当然得洗一洗喽。
不过有一名观众例外,他也看懂了,就是脸色逐渐发黑的马陆。
“没错,他想到了一个制造密室杀人的好办法,”矮身在药明珠的口袋里掏出了301的钥匙,萧公举将它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接着把302的钥匙放在了药明珠的手边,并且非常细心的将标有门牌号的那一面压在了地板上,“就这样凶手离开了房间,然后……”
萧公举把301的大门关上,顺手咔哒一声将其锁的牢不可破。
“密室get!”
嗡嗡……这下大家算是看懂了,也明白了萧公举想要说的是什么。一干警员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原来密室的真相就是这个。
“怎么会这样……”一脸懵逼的张军就跟刚刚的肥硕老板一般,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议。张了张嘴,他还企图辩驳几句,“可是我们在房间里提取到的就是302的钥匙啊,案情跟你复原的不一样!”
“所见未必是真!你怎么知道旅馆老板看到的那枚钥匙当时就是302的钥匙呢?”萧公举反问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手下把重要的证据给替换咯?!”
“能替换的时间可不仅仅是你们来了之后啊……”眼神微动,在萧公举的引导下众人将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马陆的身上。能够替换钥匙的唯一时间恐怕就只有老板跑去报警的短短一小会了……
“原来如此!”张军恍然大悟。
“这就是为什么某人的鼻子那么灵敏了!”在萧公举的展示下,紫悠悠已经将整件事串联了起来。
“因为他在闻到血腥味之前就已经知道302的房间内满是鲜血了吧!”暴怒的紫悠悠已经指着马陆的鼻子在骂了,“你故意叫老板过来,只是为了证明这是一间所谓的密室而已。当着他的面踢开房门,也只是为了向老板展示所谓的钥匙!那枚躺在血泊里的钥匙恐怕根本看不清是哪一个房间的钥匙吧!是不是啊老板!”
“唔唔唔,我当时是没有确认那把钥匙后面挂着的门牌,我可不敢轻易破坏现场。”支支吾吾的老板说出了实情,说实话正常人碰到那种事情如果保持的非常冷静才真的有问题。
“所以,在你离开报警的那段时间里,他已经把自己的钥匙跟死者房间的钥匙调换了过来对吧!”
面对对方的责问,马陆呼出了一口浊气。无论是推理错误或者是完全暴露,对手表演已经结束,他总算能够舒一口气了……生或死,已经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事情了,不过垂死挣扎依然是人类的本能:“小妹妹,联邦是个法制社会,麻烦你说出这些话的同时拿出相应的证据,不然我会帮你复习下什么是诽谤罪的。”
“你!”对手比想象中更加难缠,也更加光棍。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无法拿下。
“对啊,证据呢?”张军在听完了这精彩的推理之后也终于清醒了过来,凡是都要讲证据的。作为侦探是可以毫无节操的进行推理或者猜测,但是身为警务工作人员则凡事都要讲证据,“说了半天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证据啊……”萧公举打量着马陆,对于这样的专业人士来说,戴手套这种事情已经是小儿科了。恐怕就连302的房间里,也没有留下他的什么指纹。就算在死者的房间里发现了他的毛发,他也大可以辩解说是踹门的时候溜进去的。
但是有一件事是绝对无法掩盖的,那就是血渍。或许马陆可以在捡起钥匙之后用手帕、纸张一类的东西将自己的钥匙擦干净,但是这种老旧的木制钥匙里充满了微小的缝隙。酒店老板报警的短短几分钟,不足以让马陆使用专业的道具将它清理干净,况且各种腐蚀性极强的各种溶液很有可能造成门牌不可逆的破坏,也会有药水残留。
那样恐怕会更可疑……
“你可以把302的钥匙拿去检测一下,看看是否有血液反应。如果恰好能跟被害人的血液配对,那么我的推论就可以被验证了吧。”
面沉如水的张军也很果断,老骆在领导的指挥下小心的将两枚302的钥匙收进了证物袋。而两名干警已经一左一右将马陆夹在了中间……
“麻烦马先生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