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市,寰宇大厦,蓝氏集团总部。
蓝沁今天的心情很不好,红唇紧闭,柳眉微皱,饱满的胸脯微微的起伏着。
昨天的签约谈判再次搁浅,她当场就炒掉了一名主管和一名翻译,董事局已经开始有人在质疑她,但她的手下竟然没有一个人能为他排忧解难,这些员工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还有,为什么公司的商务电梯里,会杵着一名清洁工呢?居然还色迷迷的看着我,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你是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蓝沁冷冷的看向身后那个有些落魄的青年。
“您好,我是保洁部第二队的,我叫袁野,今天第一天上班,请多指教。”
袁野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工作服,留着一头不合时宜的长发,眉宇间虽然有些憔悴,但掩饰不住他棱角分明的面孔。他敏感的意识到,眼前这个美丽绝伦的女子很可能是公司的高层人物,所以他十分礼貌,嘴边还带着微笑。
但是在蓝沁的眼里,这小子就是那种自以为是,既没本事又要耍帅的渣男,这让她更加反感了。
“你们汪队长难道没跟你说过,清洁工是不允许使用商务电梯的吗?”
“哎?”袁野满脸无辜:“这我真不知道,汪队长没说过。”
蓝沁眼神一冷,公司招新员工第一件事就是熟悉规章制度,他竟然当面说谎!
“那好,我马上打电话让汪强上来,你们当面对质!”
袁野有些气愤了,低级员工不准用电梯,这本身就是一种歧视。
所以他淡然道:“可以,您叫他上来吧。对了,我的职务是保洁员,不是清洁工!”
这句话气的蓝沁凝脂般的俏脸上冒出了两朵红晕,她暗暗咬着银牙,在这个城市,没人敢和她这么说话!所以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好看!
电话通了。
“喂!汪强,到我办公室来!我是谁?我是总经理!”
......
半小时之后,总经理办公室走出了三个人,保洁部部长刘红梅,二队队长汪强和新员工袁野。
汪强为了偷懒,的确没有给袁野讲解规章制度,被正在气头上的蓝沁给开除了,刘红梅负连带责任,罚款200元。至于袁野,蓝沁实在找不到开除他的理由,只好罚款了事。
汪强离开的时候,瞪着袁野的眼神就像一头恶狼。
“小袁,以后不许坐电梯,只能走楼梯!”刘红梅心里也很不爽:“还有,汪强可不是好惹的,你今天下班最好绕道走。”
话音刚落,蓝沁银铃般的声音从办公室传了出来:“那个谁,今天你负责把整个地下室打扫干净,完不成的话,明天就不用来了!”
刘红梅吐了吐舌头,啧啧,蓝总今天好大的火气,整个地下室?想想都恐怖,这个新来的可算倒霉了。
于是,无辜的袁野提着手里的清洁工具,从24楼一直走了下去。他是方南大学外语系的毕业生,在这个大学生多如牛毛的时代,找份清洁工的工作都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何况他母亲还重病在床?
他花了整整十个小时才将负一楼和负二楼打扫完毕,累得像条土狗,气喘吁吁的沿着昏暗的楼梯继续往下走。走到拐角处的时候,突然发现阴暗的角落里躺着一个人!
“哎呀妈呀!”袁野被吓了一大跳,凝神一看,原来是个头发花白,浑身包着塑料袋的老婆婆。
他心中不忍,上前柔声叫道:“老人家,你不能在这里睡觉啊,快走吧,等会让保安发现会打你的。”
老婆婆颤颤巍巍的坐起身来,扁着嘴,呆呆的看着袁野:“我没地方去。”
“那也不能呆在这儿啊,您究竟是怎么进来的?算了,我送您出去吧?”
“我没地方去。”
不管袁野怎么劝,这老婆婆始终就这么一句话。所以他只好忍痛掏出口袋里仅剩的一张钞票。
“老人家,饿了吧?这钱给您买吃的,跟我出去好不好?”
那老婆婆看了看钱,又看了看他,笑了。随后从屁股底下拉出一个编织袋一倒,杂七杂八的玩意一大堆。
“你是个好人,我不白拿你的钱,挑一个吧。”老婆婆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缺斤少两的牙齿,看起来倒还挺萌的。
袁野无奈的笑了,随意瞟了一眼,都是些盆盆罐罐,梳子镜子之类的玩意。咦,居然还有一本书,光线太暗,也看不清书名。
“好吧,这本书我要了,钱你拿着。”
老婆婆接过钱往兜里一塞,居然又躺了下去,袁野没辙了,只好爬上一楼,找到了负责打扫卫生间的马大姐。
“马姐,负三楼有个老婆婆,死活都不肯走啊,麻烦你跟我去一趟呗。”
“什么?”马大姐愣了一下:“几楼?”
“负三楼啊。”
“我们这栋楼哪来的负三楼?神经病!”马大姐将卫生间的门一甩,丢下了一脸茫然的袁野。
他再一次走进地下室的楼梯,来回跑了三趟,结果发现......只有负二楼,根本没有负三楼,更没有什么老婆婆!
我的妈呀,难道见鬼了?不会吧,掏出口袋里那本小册子一看,好家伙,50块钱买了本金肛葫芦娃,还是最早期的版本。
这事也太玄乎了,说出来都没人信!袁野摸了摸后脑勺,苦笑着把书收了起来。
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袁野赶紧换上自己破旧的卫衣,用帽子盖住头往外走。他还兼职了一份家教,等着他去上课呢。
走到一处昏暗的工地附近,突然冒出了四五个人影,手里拿着家伙,嘴上叼着烟头,将袁野团团围住,为首的壮汉正是汪强。路边的行人看见气氛不对,早就闪到一边去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袁野咬了咬牙道:“汪哥,今天的事我不是成心的。”
汪强丢掉手中的烟头,勾了勾手指:“别废话,拿钱!五千!”
袁野翻开自己全身的口袋:“我是真没钱,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
两个小青年上来恶狠狠的将袁野按倒,搜遍他全身也没搜出一毛钱。这下众人不干了,好一阵拳打脚踢,袁野也不出声,就那么忍着。
打完之后,袁野抹去嘴角的血迹,看向汪强道:“我可以走了吧?”
“走?”汪强两眼冒火:“跪下来磕头,叫三声爷爷,我就让你走。”
“你不要太过分!”袁野站直了身体,双拳紧握。
他本来就高大,比在场的人都高出半个头,这样一来反而让汪强感到了压迫。恼羞成怒的汪强一拳打向袁野的下颚,袁野忍无可忍,也是一拳挥出,两人同时中拳,结果汪强反而被打掉了一颗门牙。
“这杂种!大家一起上!”
其余的人纷纷出手,袁野奋起反抗。他从十二岁就开始做劳工,拖水泥,扛大包,硬是练出一副好身板。一场架打下来,袁野浑身是伤,但这帮人也好不到哪去。
“给我架住他!”汪强突然从腰里掏出一把短匕,疯狂的刺向袁野。
一声闷哼。
袁野瞪大了双眼,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腹部鲜血直流。众人顿时慌了手脚。
“汪强,你......你杀人了!”
“你他玛的傻叉,来真的?”
“不行,我们快走!快走!”
汪强也傻了,手一颤,短匕掉在地上,他又赶紧捡了起来,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
整整几个小时,袁野就这么躺在地上,偶尔有几个路人经过,也没有一个敢上前帮忙,更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身体表面正漂浮着一层紫色的幽光。
差不多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袁野悠然醒转。
掀开自己的衣服一看,腹部有一道婴儿小嘴般的伤口,奇怪的是,伤口不但不痛,反而清凉无比,在路灯的照射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袁野长舒了一口气,老天保佑,自己可不能死,否则母亲就真的没人管了。过了一会,他腹部的伤口居然完全愈合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就奇了怪了,汪强捅我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啊,想起来了,是那本书!”
袁野翻开自己的口袋,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本书了,只有衣服上的刀口和血迹,让他知道这不是在做梦。
“啧啧,真是邪门!”袁野打了个冷颤,赶紧站起来向人民医院走去。
301病室,袁野的母亲正在病床上沉睡,发出微微的鼾声,袁野轻轻的走了进去。
上前一看,床头留下了一张字条,写的是:袁野,我是黄医生,你今晚怎么没去我家上课?对了,你母亲的治疗费实在不能再拖,主任要我转告你,欠费已经超过五万,如果两天之内缴不齐,只能请你们离开。很抱歉,这是规定,我也帮不上你。
袁野轻轻叹了口气。
他母亲名叫张若兰,从记事起,袁野就没见过父亲。一年前某一天,母亲的触觉突然慢慢的消失了,当时就看过医生,没有查出任何症状。可是半年之后,她的味觉竟也突然消失了,袁野立刻将她带到人民医院检查,看了很多专家,都是渺无头绪,连称怪事。
两个月之后,嗅觉也完全消失,医院集合专家会诊,始终找不出病根,只能假设是脑部发生了病变,可是连x光也照不出来。医生判断,不出一年,病人的五感就会全部消失。
袁野为了母亲,把所有的钱都花掉了,只差没有卖肾了,可惜仍然是徒劳无功,还欠了医院一屁股债。黄仲良医生是个好人,他见袁野的英文水平很高,就让袁野给他上初中的孩子做家教,还给他母亲做了担保,不过欠费一旦超过五万,别说黄医生了,主任担保也没用。
看着母亲苍白的脸,袁野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