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子瑜,他来做什么?”
李幼薇微微有点蹙眉。
身为海城大酒店的幕后大老板,她自是见过这个酒店的贵宾,不过她好不容易才跟徐长青独处一会儿,这厮居然过来破坏,有点可恨的啊。
徐长青面色却有些古怪,忙笑道:“或许是有什么正事儿呢,今晚我过去陪你,咱们再慢慢谈其他。”
看徐长青给出了保证,李幼薇这才舒服了不少,袅袅离去。
看着李幼薇的倩影离开,徐长青不由长舒了一口气,脸色不由更为古怪。
海城距离南京可是十万八千里呢,不会……这么快就传到海城来了吧?
压制住小忐忑,徐长青很快在外书房见到了范子瑜。
范子瑜此时明显憔悴了不少,明显的黑眼圈都有点让人心疼,一看到徐长青便带着哭腔道:“侯爷,学生委屈,委屈啊。有人在南京冒充学生,现在,好多才子花魁,把学生堵得门都出不了了啊……”
就犹如婴.儿见到了父母,范子瑜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跟徐长青叙说一遍。
自从三四天前开始,许多操着南方口音的士子、花魁,便纷纷找她来拜访。
本来,她还没当回事,也乐意见见这些人,毕竟,她也是年轻人,很喜欢交朋友,更别提交朋友也是资源的一种。
然而,这帮人一见她的面便是怼着她一通马屁,旋即便让她赐墨宝,尤其是几个小花魁,直接变着法子跟她聊骚,就恨不得马上以身相许了。
范子瑜究竟是范家出身,很快便发现了事情不对劲,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她‘范子瑜’的大名,早就随着那首《男儿当自强》,火遍了南国。
随后,众人确定了范子瑜的位置,便成了燎原之势,有人甚至半夜翻墙到她的院子里去……
说着,范子瑜越来越伤心:“侯爷,您可一定要为学生做主啊。再这样下去,学生可没法活了啊……”
“……”
徐长青的面色越发的古怪。
若范子瑜是个男人倒也无妨,巴不得有这种名气,可她却是个西贝货……
“范兄,竟有这等事?你别着急,容我想一下。”
徐长青故作思虑了好一会儿,却是苦笑道:“范兄,这事情,有点没头没尾啊,我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要不,先给你找个安全地方,你先避避风头,等这事情过去了,咱们再仔细想办法?”
范子瑜委委屈屈的点头。
送走了范子瑜,徐长青一阵无言,这事情,还真有点不好收场了……
……
次日早上,徐长青刚要去视察军营,柳如是忽然找上门来。
来到外书房,两人简单说了几句,柳如是忽然一笑:“偷用范子瑜名字,写下《男儿当自强》的,不是别人吧?”
“……”
“什么意思?我咋有点不明白呢?”
徐长青片刻才回过神来,忙看向柳如是的美眸。
“噗嗤。”
柳如是不由娇笑出声:“听说,因为咱们这位大才的范公子,我一个好姐妹李香君,最近好像过的很苦呢。”
“如是,你前几天不是看上了对玉镯子吗?走,咱们现在便去看看。”
说着,徐长青拉着柳如是的皓腕就要往外走。
柳如是小狐狸般娇嗔道:“还有,今晚陪我。”
徐长青赶忙点头:“没问题。对了,如是,你有啥门路没?”
柳如是忙踮起脚尖,贴在徐长青耳边低低耳语一番。
“这个……”
“倒是也行。如是,这事儿就交给你了。记得,一切以和谐为主。”
看着徐长青急急离去,柳如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转而便又精神奕奕,对于徐长青的才气,她此时已经有了切身的体会。
尤其是徐长青偶尔流露出来的孩子气,非但不会让她讨厌,反而是愈发的欢喜。
如果这个男人不喜欢自己,怎么可能流露出这种状态?
别说这个男人是徐长青了。
……
把事情交给柳如是去解决,徐长青这边也轻松了不少。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在这方面,柳如是俨然才是行家。
此时,她虽还没有进门,却是已经成功与董玉一起搭起了锦绣阁的架子,很多东西已经是既定事实,能让她发挥下能力,徐长青也乐得其所。
一天的时间,走了十几处大营,回到官厅的时候天色早已经黑下来。
此时虽是没有战事,但模范军的操练可没有拉下,甚至,比一般时候还要更甚。
这也是诸多主将们对徐长青‘冬训’这个概念的延伸。
毕竟,模范军五万余全职战兵,皆是职业军人,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没有任何退避的理由。
而模范军的儿郎们也皆以能处在这个兴旺的大集体中为荣,谁要是掉了队,根本不用上官处罚,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否则,若是放了假,又有什么脸去见老婆孩子?
哪个男人又不想成为老婆孩子的骄傲?
只可惜,对于模范军最大的限制还是战马资源。
否则以模范军此时的底蕴,纵然不能直接灭了清军,给他们好好找点麻烦,已经不用废太大力气。
在官厅陪一众老婆孩子吃过晚饭,徐长青来到了锦绣阁这边。
柳如是早就等候多时了,已经准备好了精致的酒菜。
“怎么样,事情如何了?”
徐长青有点着急,这事情如果处理不好,虽不至于出大问题,却总不能让人看笑话。
“你猴急什么呀,哪能这么快。不过,李美人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已经给她送了信。想来,咱们李美人是不介意来海城散散心的。”
看柳如是傲娇的模样,徐长青有些好笑,忙讨着巧帮她倒满了一杯酒:“如是,千言万语,皆在这杯酒中,来,我敬你一杯。”
柳如是咯咯娇笑:“心意不够诚。听说,你跟咱们公主殿下是喝交杯酒的,我也要。”
“……”
……
随着徐长青接连数日的来回忙活,海城剔除了不少杂质,向心力更为稳固,各项事物也开始进入到了爆发点。
但一股极为隐秘却又不安的气氛,却是在徐长青的后宅内蔓延开来。
这是一种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感觉。
而箭头,直指朱媺娖。
终于,十月二十九日晚,一切到了见分晓的时候。
朱媺娖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便是徐长青一时都有些不敢直视了。
好在经过了近两个时辰的煎熬,终于见了分晓,朱媺娖顺利产下一个女孩。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不安的气氛便消失了,皆大欢喜。
徐长青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他么的,如果朱媺娖生的是男孩,那,便是徐长青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了。
而就在整个海城都为徐长青再添爱女而开心的时候,西北方面,顺清双方积聚良久的矛盾,终于是开始爆发了!
大明弘光元年十一月初一。
延安府野猪峡。
申时初,大顺国大将刘希尧率领近万余老营精锐,几乎人人有马,骡马更是足有上万,悄悄来到了这座幽深的峡谷之畔。
穿过这片峡谷,是一条水流湍急、密林纵横的大河。
顺着这条大河而下,可以斜插入山西腹地。
这条道地形虽是险要,却胜在隐蔽,一旦成行,清军将很难把握。
李自成等人可不傻。
此时虽是得到了徐长青的援助,回了些血,可对庞大的大顺国而言,这三十万两的粮草,还是太少了,杯水车薪。
如果继续这般坐以待毙,等到进入腊月,天气越来越冷,他们再想做出什么主动选择都难了。
所以,一众核心商议后,决定兵行险招,看能不能逮住个机会,先把清军的势头给杀下去。
刘希尧因为对这边的地形很熟悉,顺利接到了这个差事。
“大头,看到了没,还是咱们陕北的地形壮阔那。”
刘希尧早年曾在这附近的一个地主家里放过牛,对这边很熟悉,感慨的对旁边的田大头道。
田大头今年也就十八.九岁,比李来亨和战死的李双喜还小,可他的资历比之李来亨和李双喜还要更老,四五岁就被李自成看上,带在了身边,邢红娘曾经抚养他很长一段时间,几乎就是李自成的干儿子。
田大头也很机灵,笑道:“刘爷,天时地利人和,咱们这次,一定要杀个肥羊!”
只不过,说话间,他的脸色却是始终有着一层阴郁。
之前那场惨败,对他的打击太大了,说是生不如死都不为过。
如果用后世更科学的解释,这应该叫“战后创伤症”之类。
他一直在憋着一股气,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刘希尧自然明白田大头的心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头,别着急,这才到哪儿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着,他的脸色也郑重下来,招呼身边的传令兵道:“通知弟兄们,一刻钟快速通过野猪峡,出去野猪峡五里,咱们便扎营休息!”
“是!”
命令迅速通传下去,有些疲惫慵懒的队伍,瞬时紧绷了不少。
但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不远处一座山峰的密林中,有几双眼睛,早已经在盯着他们。
“成了,他们上道了,快去通知帅爷!”
很快,消息悄然传递到了里面。
不多时,就恍如一阵风刮过,野猪峡山间的密林都开始变的有些阴寒起来。
这边,刘希尧和田大头的中军主力也开始进入峡谷,田大头忽然一个机灵,低沉道:“刘爷,我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地处,也太安静了吧?这穷山恶水的,怎么没有野兽的动静?”
刘希尧其实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他毕竟已经十几二十几年没到这边来过了,很多东西早已经是沧海桑田!
“通知前军,放慢速度,随时警戒!另,后面的人不要再往里进了,把路清出来!”
“是!”
刘希尧究竟身经百战,很快便做出了决断。
田大头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心里‘阿弥陀佛’了几句,希望只是他们疑神疑鬼了。
但此时,两里多外的一座山头上,白广恩却是目呲欲裂。
刘希尧这厮有点狡猾的。
他犹豫片刻,狠厉道:“不管了,开始干!活捉刘希尧者,官升三级,赏银万两!干他娘的!”
很快,漫山遍野间,陡然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