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玫瑰庄园是桐城最繁华最大的酒吧,虽说鱼龙混杂,却也是条缕清晰,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里只有三类人,富人,腐人,穷人。第一类人挥霍着钱财.虚度光阴,他们需要追捧。第二类人浪荡着青春.趋炎附势,她们需要机会。第三类人挥洒着汗水.视财如命,他们需要金
钱。很明显,我是第三类人。
记得初中毕业的那一天,父亲把我叫到他的面前,烟雾缭绕中,他淡淡的说道:小辰,初中你已经读完了,不如就回来吧,家里为了供应你们姊妹三人上学,早已花光了所有的积蓄,高中那昂贵的学费我们家实在是无力承担了。那时,我呆呆的看着父亲的双眸,极力的想从那岁月浸泡得发黄的眼眸里看到一丝希望,却怎么也看不清。那时的我,如同一只折翼的飞燕,绝望的缓缓下坠,我多么渴望有那么一双手,稳稳地把我托住,助我一臂之力,从此海阔天空。然而,现实往往在你极力挣扎时,给你一锤重击,哪怕你永世沉沦。我看着身侧沉默的母亲,选择妥协。
可是当桐城县中那耀眼的录取通知书被三石他俩递到我的手上时,我才明白我的不甘,我渴望着高中那绮丽的生活,那里聚集着来自五湖四海的追梦者,我需要那份完梦的机会。所以我从容的来到父亲的身边,颤声道:高中的学费,我自己挣。
跟在倾城的身后,在迷宫般的过道中来回穿梭,倾城脚步一顿,到了大堂。
“带烟了么?”倾城问道。“你一会要见的就是我们的部门经理,人称李哥,很好说话,有烟好办事。”
“带了”,这一点常识我还是清楚的,说着对着他挥了挥早已捏在手中母亲用一袋土豆换来的中华。
“李哥,我朋友来应聘了。”倾城带着我走到大堂中间对着背对着我们的身影喊道。
我能说,所有的人都相信有着第一感觉么?当我看见了李哥时,脑中不由得浮现了两个字:猥琐。凌乱的卷发,豆粒大的眼睛,夸张的鹰钩鼻,象征着刻薄的薄嘴唇,那笑一下很清楚且重点注意的烟黄牙,怎么都无法让我把他与经理二字联系到一起,要不是倾城在旁,而且李哥穿着一套唯一能入我法眼的西服,我肯定会大喊道;妖怪,吃俺老孙一棒。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大白天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在心里想得天花乱坠时,李哥也早已用他那犀利的小眼神上下打量我,待我从入定中清醒过来一抬头,正好和他来了一个眼神接触,当即吓得我的灵魂出窍.
“很不错,长得挺精明。”那是大蒜和着烟草的味道。
我连忙递上一根烟,“李哥,您来根”
李哥随意接过,一看居然是中华,我看见他憋了我的口袋一眼,猥琐的笑道:“只是不知道部门还要不要人啊?这事我得去请示一下上级领导。”
倾城听了,古怪的看了我几眼,然后连忙笑着说道:李哥,这事还不是你说了算。
我也连忙道:李哥肯帮忙就是给我面子,小弟也不抽烟,就都给你了,还劳烦李哥费心,好好给领导说说”说着递上那包中华。
李哥笑眯眯的接过,阴阳怪气的哦了一声我也不知道那个哦是肯定倾城的话还是我的话,紧接着他又开口道:小坤不说我都忘了,小坤的小组前几天不是刚好走了一个,正好把你分到那个小组,这事就不用给领导说了,就这么定了,明天直接过来上班。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了。
“我不是给你说了有烟好办事么,你怎么那么笨,只给人家发一根啊”倾城不满的说道。
“都是钱啊........”我心疼道。
倾城留给我一个大大的鄙视:“好吧,服了你了”
明天才去上班,下午当然没事,于是倾城拨通了三石的电话,准备三人一起逛逛。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一点没错,三石那一身帅气的西装着实闪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可是有了玫瑰庄园的绮丽带给我的震撼,这点小惊悚还是镇不住我的,于是我一招飞腿就招呼过去,不偏不倚,正中三石双腿之间:好小子,只顾着泡妞,连你辰哥来了都不接?
三石红着脸,是疼的还是羞愧我也分不清:哪有啊,辰哥,我是问刘玲要屏山的门票去了,好为你接风啊。
屏山?不错啊,那门票可是本市户口才能买到的,算你有点眼色。倾城讪讪道。
屏山?估计就是我坐在车上,模糊的看见的那个直崖了吧?居然还要当地户口才能上去?至于刘玲,很明显就是三石的现任女友。我在心里想着。
好吧,姑且放你一马,正愁没地方去呢?我憋了三石一眼淡淡道。
三石,原名高磊,和倾城不太一样,他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小学,中学都是在一起走过,他绰号的由来全是他装逼的结果,我很想不通,一个写字能把磊字分成三个石来写的人,是怎么考上桐城县中的。用他的话来说,那叫艺术,只是至今没人能理解那种艺术。
草草的吃了一顿饭,天已经快黑了,叫来一辆出租我们向着屏山进发,三石说,屏山的夜色是最美的。
华丽的彩光充斥着我的双眼,十步一亭,百步一楼,毫不夸张,连脚下的石阶都是汉白玉铺成,雕龙戏凤。
话说屏山顶部有一棵千年老树,人们对着他许愿特别的灵呢?倾城在旁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那树可粗了,有十人合抱那么粗,我听刘玲说了。三石一脸自豪的说道。
那就快走啊,不早了,该回去了,明天就要开始上班了,我们三兄弟是第一次在这陌生的桐城相聚,都去许上一愿,佑我们心想事成。我也激动地说道。
的确有十人合抱把么粗,扩散开的枝叶几乎遮盖了整个山顶,上面挂满了红绸。
我们三人恭敬的上了三炷香,从旁边的管事者那里接过祈福的红绸。
要不我们站在崖边把我们的愿望都喊出来吧,听着回响肯定特美。三石怂恿着。
好啊,好啊。倾城接口道:那么我先来。
喂!你好!你能听见么?我希望我妈的病快点好起来,答应我可好?
好~~~好~~~好~~~~倾城红着眼听着回响笑了。
喂!我希望交到更多的女朋友答应我好不?
不~~~不~~~我和倾城和着回响一起喊道,看着三石气青了的脸,哈哈大笑。
好啊你们,敢这样捉弄我,特别是你小辰子,你的愿还没许呢?看我怎么捉弄你。三石气呼呼的说着。
我看着笑得岔气的倾城,气的嘴歪的三石,心里是那么温暖,那温暖一点一点的融化了父亲劝我休学的心结,无论如何,至少我还有他们啊。
喂!可不可以答应我,让我们兄弟三人永永远远在一起!
我一直都是三人里最煽情的那个,话一说完,他们就走过来,紧紧把我抱住,哭的歇斯底里,仿佛一松手就是别离。
你看那时的我们多么天真,可以畅快的笑,也可以相互抱团痛哭,我们开心的爬山,兴奋的许愿,没心没肺。
可是我们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只是那时的我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