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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几分钟前,邵北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全船一百四十七号人个个衣衫褴褛,有的甚至穿上了树叶。而后谢杰瑞一脸落寞的说着“有一个坏消息跟一个好消息……好吧,坏消息是我们弹尽粮绝,恐怕明天开始就要学树袋熊啃桉树叶了;好消息是树叶有很多。”
在另一边,王胖子拿着菜刀追着他那条拉布拉多,嘴里喊着“我要吃肉,我不要吃树叶!”。更远的地方,船长带领着一干乘客代表正跟几名土著首领谈判关于并入其部落的事宜……
“干!”醒来后一身冷汗的邵北狠狠地吐出一个脏字。随即发现自己再一次的失控了。优等生如自己,穿越之前说脏话是什么时候?女友联合自己父母,自己不得不听从其奉子成婚的建议,然后过了一个月自己发现上当了?恩,这是一次。那上上次呢?见鬼,也许要追溯的学生时代。
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他很清楚这种梦无非是因为自己没有安全感。已经是7月19号,距离穿越过去了一个多月。营地、码头建设步入了正轨,甚至大家不必再睡帐篷,而是可以躺在红砖结构的小洋楼里。可每天供给的米、面等主食越来越少,甚至从上周开始已经完全限量供应了。这使得所有人都感到了生存的危机感。
深吸一口气,他拉开窗帘,透过只是个框架的窗子,看向营地……然后他看到王胖子真的在追他那条拉布拉多,谢杰瑞一边朝他挥手一边走过来。
“有个一个好消息跟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跟梦中如出一辙的话语瞬间让邵北汗毛倒竖。他立刻紧张地说:“你不会是想说我们弹尽粮绝,恐怕明天开始就要学树袋熊啃桉树叶了,而好消息是树叶有很多吧?”
谢杰瑞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半天才摇着脑袋说:“你很有幽默的天赋!”收住了笑,这才说:“好消息是……你自己能看到,努!那艘倒霉的拉齐维尔号被打捞上来了。”
顺着杰瑞努嘴的方向,看向海滩所在,果然,中远新星号庞大的身躯旁边,多了一个渺小的黑影。拉齐维尔号的打捞工作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周时间,虽然没有专业船舶工具,但所幸拉齐维尔号沉没的海域距离海滩并不远。中远新星号上正好有一些用于潜水的装备。穿越众一边摸索,一边尝试,总算是将拉齐维尔号打捞了上来。
邵北松了口气,问:“那坏消息呢?”
杰瑞嘿嘿笑了几声,说:“老吴同志顶不住了……那两个危险的家伙居然真取得了三成人的签名,要求召开全体会议,讨论有关是否应该成立捕奴队的事宜。所以,你得去开会。”
事实上关于是否应该成立捕奴队这件事,穿越众当中一直存在着争论。或许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有着极强的权力欲,渴望着无穷的财富,饥渴着无限的交配权,以至于妄想着支配他人的命运。这些所谓的**无非是出于人类本身的动物本能。而现代教育从某种程度上逐渐淡化了人类本身的这种**,或者说转变了表现的形式。
比如说支配他人命运,放在现代就会变成渴望自己成为某集团的老总,或者某地区的最高长官。假如让穿越众当中某个人履任了上述两种职位,绝大多数都会心安理得。
营地里现存的土著奴隶,可以理解为是正当防卫之下的被迫之举。而现在转而主动出击,把一个自由人变成奴隶,这显然不是三观正常的人所能接受的。
不管是真善还是伪善,穿越众当中虽然内部讨论过,但真没什么人敢直接将这种想法写成提案递交到决策组手里。换句话讲,谁都不想背这个黑锅。
呃……这么说不太确切,还真有人乐意去背黑锅。而且还不是一个人!
某天早晨,吴建国刚刚开始办公,正瞅着桌子上一叠的申请报告发愁,就被闯进来的陈御与麦克兰吓得不轻。
吴建国机关出身,四十二岁的年纪,组织经验无比丰富。穿越之前一直在机关里老老实实,从不多嘴更不多事,任谁见了总是笑眯眯的吴建国都得说一声好。叹一声“老吴是个好人”。算算他吴建国在机关里前前后后混了十年,这十年里领导、同事换了一批又一批,也只有他岿然不动,那态势简直就是坚如磐石。有那么一段时间,吴建国的老婆甚至以为老吴同志真的打算在机关里终老一生了。
可谁能想到,一声不响的老好人老吴,靠着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击败了几位竞争对手陡然外放出去,作了南方某县级市的三把手。省委里头甚至挂了号,书记亲自批语:“吴建国同志组织协同能力极强,工作兢兢业业,善于团结同志。”
若非外出旅游登上了中远新星号,保不齐老吴这会儿已经意气风发地坐在了市委大院的某间办公室里。
穿越之后,老吴一直埋身在穿越众当中,始终声称自己就是个混机关的老油条。他可清楚的知道,现在的人心理有多么的仇官。而后靠着兢兢业业的组织工作,愣是将所有对立的矛头缓和下来,把穿越众暂时组织成了一个整体。这事儿也就他能做到,换了旁人,穿越众早就四分五裂了。如此漂亮的和稀泥,顿时让社会经验丰富的人无比吃惊,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正视起了吴建国。私下更是流传着一句话,“少了谁都行,就是不能少了老吴”。
按理说风风雨雨走过来的老吴绝对是那种笑看风云、淡定处事的主儿,可问题是这俩危险人物一句客套话都没说,直接将一份报告递到了吴建国眼前。老吴甚至都不用翻开,封面上硕大的《捕奴队》三个字直接吓得他心惊肉跳。
捕奴队没什么,有人乐意背黑锅老吴还高兴呢。可把一支武装力量交给俩危险人物……这不是拿自个儿生命开玩笑么?
大早晨得老吴一脑门子汗,故作思索了半晌才打起了官腔。什么“自己做不了主”啊,什么“需要决策组讨论”啊,一通忽悠总算打发走了这俩危险人物。
老吴消停了一天,第二天一早这两位又来了。以至于每天早晨,这两位总会来找老吴报道。头疼至极的老吴没办法才出了一个馊主意,让这俩人最少搜集三成穿越众的签名,才能召开全体大会予以讨论。
老吴算盘打了叮当响,琢磨着这俩危险人物人缘不咋地,按理说不可能搜集到这么多签名。这个说法就等于让俩人知难而退了;退一步讲,万一她俩要真搜集到那么多签名,那就说明是众望所归。反正拦也拦不住了,索性放行吧。
想着缘由经过,邵北揉了半天眉心,闭着眼有气无力地说:“好吧,开会。”
草草洗了一把脸,顶着中午的烈日,邵北朝着新落成的小礼堂走去。足足八米宽的水泥路面,两侧是散落的房屋。现代中式别墅、西班牙风情、夏威夷格调等等,各式小洋楼风格迥异,王胖子显然把自己的专业发挥到了极致。远处工厂区已经树立起了高高的风车,风叶随着午后的南风缓缓转动。小河边耸立着几辆高大的水车,除了提供动力,还不停地从地下提着地下水。总而言之,这一个多月来,这片营地已经从一片荒芜变成了欣欣向荣的小镇。
一路上会同了一帮子男男女女,然后涌进了小礼堂。
礼堂里早就人头满满,说起来这还是第二次开这种全体的会议。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次会议不像是一个全体讨论的会议,更像是一个听证会。两位主角早早到场,毒贩子麦克兰一身黑,脸色僵持,显然很不适应这种坏境。而陈御则与之截然相反,这姑娘一身粉色职业套装,妩媚地笑着,如同蝴蝶一般在坐席间游走,显然是在做着听证会前最后的拉票。
几分钟之后,主持会议的资深律师助理,小伙子程洋提着大木锤“框框”一通砸桌面,会场安静了下来。然后,程洋先做了简单的陈述,说明了此次会议的议题,紧跟着就将两个危险人物请上前台陈述该提案的可行性、必要性报告。
陈御盘着头发,一身粉色职业装,高跟鞋踢踏作响,提着一个文件袋到了前台。先是妩媚一笑,而后不慌不忙解开文件袋,一份份地从里面取出文件。
“我手里有近一个月来各个小组的人力资源报告。6月28日,冶金小组提交申请,要求增加矿石开采的人力,以满足现阶段产能不足的状况……6月30日,化工小组要求增加人力,用以增加盐、硝石、硫铁矿等化工必需品的开采量……7月5日,建材小组与基建小组同时提交报告,声称因为严重缺乏人力,导致码头建设用的花岗岩、水泥等产量存在严重缺口,码头工期最少增加40……7月11日,农田水利小组发出警告,目前的食物供给已经处于警戒线,假如决策组再从食物采集队抽取人力,将会发生食物供给不足的恶**件……”
陈御一份份地将文件扔在桌面上,读到一半,索性将文件袋也扔在了桌面上。随即打了个响指,窗帘立刻拉上了,整个礼堂暗了下来。毒贩子马上打开投影仪,将一组数据图显示在石灰刷就的墙面上。
陈御拿着一根小棍子,对着各个图形指指点点:“毫无疑问,通过这组柱形图,我们可以看到营地建设与人力匮乏之间到底存在多大的缺口。蓝色的柱形图为各个小组预想中能满足现阶段建设的最小人力,红色为实际人数。粗略统计了一下,我们全部的人力,算上土著总共922人,而要满足现阶段需要,最少还要3700人。也就是说,足足有80的缺口。”
耸人听闻的话语,顿时让会场嗡嗡声一片。大家都知道人力匮乏,可谁也没想到匮乏到了这个程度。看着下头交头接耳,陈御挑了挑嘴角,很显然这丫头的策略成功了。她先是用一组实际数据震住众人,接着将人力与穿越众的生存挂钩,最后才提出捕奴队是一个有效的解决办法。
接下来的质询阶段,这丫头更是如鱼得水。
捕奴队规模以及组成?三四十人足够了,少量穿越众配以足够的大鼻子,装备着足够的武装,绝对可以欺负一个土著部落了。
什么样武器装备?不要火器,冷兵器就行。当然,必须要人手一把丛林弩。
薪水福利?这更好办了,底薪加提成,一切用业绩说话。
反对派的领头人物老吴同志眼瞅着就要挡不住了,索性将军事组绰号小刀的一名前pla中尉扔进了捕奴队,权当是掺沙子。
然后,捕奴队顺理成章地成立了。负责人为陈御、麦克兰以及有些不情愿的小刀,成员暂缺。
志得意满的陈御丝毫不在乎捕奴队只是个空架子,更不在乎小刀这个一脸郁闷的“沙子”。大美女前后奔走几日,忽悠了几个到处帮倒忙以至于没小组敢留的小伙子,又用高薪诱惑了一些饿肚子的大鼻子,没用一周时间,捕奴队37人的队伍就拉了起来。
这丫头跟麦克兰只是草草训练了一周,一领到武器装备,立马就领着队伍出征了。三天之后,捕奴队押着将近二百号土著回了营地,顿时引起欢呼声一片。
瞧着各个小组的领头人,为了这些土著的分配吵成一锅粥,陈御眼睛已经咪了起来,有些陶醉地说:“看,就像我说的,一切用业绩说话。”
旁边的毒贩子满脸的不以为然。以毒贩子的思维来看,所谓的业绩,应该是提着一桶古柯碱,几天后换成一皮箱的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