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孩子那稚气关切的话语,沈立东心头一热,百感交集,他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是裂开嘴笑了笑,随着笑声,眼泪已经打湿了他的眼眶。
晓红也来到了跟前,看到他这个样子,问:“舅舅,你是不是喝醉了,快去歇歇吧。”
沈立东站了起来,伸手往俩孩子身上拍了拍:“好孩子,爸爸是喝多了,没事,没事,你们赶快吃饭吧,我进去歇一会儿,晓飞,晓文,等吃完饭了咱们一块玩游戏。”
“好啊,又和爸爸玩游戏了。”俩孩子高兴地说。
沈立东靠在了卧室里的沙发上,他的大脑又进入了一种旋转状态,他很满意自己的小聪明,耍了一个小花招,就拉近了自己跟孩子的距离,但是他十分清楚,孩子幼小的心灵已经承受不起太多的打击和冷落了,自己在孩子心目中现在是什么一个形象,他也清楚地知道。要重新树立起一个好爸爸的形象,光有爱心是不够的,还要有足够的时间,不能给孩子增添任何的负面影响,这就要求自己必须抛弃那些不健康的对家庭不利的思想和行为,就自己目前的实际情况而言,就是要戒掉“色心”。
一转身,阮莉英那可爱的面孔又在他的脑海里又浮现了出来,那一双扑闪着的眼睛和那一对小虎牙,以及那优美的身段,都撩惹得他浑身不自在,一笑一颦间,她仿佛是向自己发出了召唤,仿佛在说:“沈立东,你来呀,追我呀,我等着你呢!”
沈立东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深度的矛盾和焦虑之中。
乔艳回来时,沈立东正在教晓飞晓文玩电脑上的双人游戏,她走进来问:“大东,胃里感觉好些了吗?”
为了掩饰脸上极不正常的表情,沈立东此时没敢抬头,低声说了句:“好多了。”
乔艳没有再问,她简单地吃了点饭,让晓红给她泡了杯茶,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顺口问了问晓红门市的情况。沈立东此时心里忐忑不安,他担心俩孩子向乔艳提起家长会的事,再惹起她的不高兴,也许是晓飞和晓文玩儿游戏正在兴头上,早已忘了此事,也许是晓红已经做好了他们俩的工作,说爸爸确实是因为有事赶不回来。整个晚上,俩孩子谁也没有提这事。
沈立东来到客厅,见乔艳杯子里的水不多了,端起杯子给她添满了热水,然后轻轻地放到了茶几上,嘴里说“喝完酒了多喝点茶水,有助于解酒,这次贾科长给拿来的茉莉花茶挺适合女人的口味。”说完这些,他转身去了卫生间,在他将要关上门的时候,乔艳低声地嘀咕了一句:“再好也没有绿轩阁的茶好喝啊。”这句话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混合着电视的声音,如果不留神是听不大清的,可这句轻描淡写的话传到沈立东的耳朵里,却是字字千钧,他像是窥见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一惊吓,竟然把他的一泡尿生生地给憋了回去,沈立东在马桶前立了足足十几秒钟,才尿了出来。
然而,让沈立东担心的暴风雨并没有来临,乔艳不但没有进一步追问什么,而且还很温柔的说:“大东,跑了一天了,胃又不舒服,早点休息吧,你可要把身体保养好,我们一家人全指着你过呢!”
“绿轩阁”三个字从乔艳口中说出来后,就没有了下文,是巧合,还是欲擒故纵之计,自己是从实招来,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躺在床上的沈立东百思不得其解,他现在处在一种纠结和痛苦之中。
沈立东侧着身子看了乔艳一眼,见她半躺半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杂志,就着和悦的灯光静静地看着,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自然,淡定自若和往常一样,这一下,沈立东倒有些不自然了,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灯光映照下的乔艳,脸色白里透红,整个人显得朴实文静,贤淑大方。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由于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原因,尽管近在咫尺,沈立东很少仔细端详过自己的老婆,他们俩基本处于貌合神离状态,即使是夫妻间的“那事”,也都是匆匆上阵,草草结束。
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老婆,亏欠了她很多,既然亏欠了,就要弥补。这种想法一经产生,再加上乔艳身上那隐隐约约的体香和灯光下的朦胧之美,沈立东浑身不由得躁动亢奋起来,心跳和血流都加快了,他伸出胳膊搂住了乔艳,嘴里低声娇气地说:“小艳,别看书了。”
他的这个动作和语气,所要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要是在以往,乔艳是万万抵抗不了的,她会非常满意地把书扔掉,顺势溜进他的怀里,这也是他哄老婆高兴惯用的一招,并且屡试不爽,然而今天,竟让他大大的意外了一把。
乔艳并没有把书扔掉,而是侧了一下身子,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在他脸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不疾不徐地说:“好啦,跑了一天了,早点睡吧,这一段正精彩呢,我看完了再睡”说罢把手里的书扬了扬。
乔艳在从他大哥的车上下来时已经拿定了主意,她既不想和沈立东大吵大闹,也不想点破此事,经历了这几次风波后,单纯的她已经被三番五次的愚弄给锻炼成一个成熟、圆滑、心机倍增的女人了,她决定和沈立东进入冷战状态,以观后效,如果你沈立东悬崖勒马,迷途知返,为了俩孩子,为了这个已经维持了十多年的家,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如果你沈立东依然我行我素,我也犯不着和你闹别扭,到时只用两个字就可以解决问题——离婚。
听到乔艳不冷不热的回答,沈立东嘴巴张开了一会儿才合上,他不知她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但他知道乔艳绝不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也绝不是为了杂志上那一段精彩的文章,转而再联想起刚才那一句轻描淡写的“再好也没有绿轩阁的茶好喝啊”,沈立东的那股已经燃烧起来的**立时消失殆尽,浑身都蔫了下来,他现在彻底明白了,今天下午他的绿轩阁之行,已经被乔艳所掌握,自己的弥天大谎当然随时都可能被揭穿,如果真的到了谎言被揭穿的那一刻,自己将以何颜面相对。
那天晚上,半夜醒来的沈立东,看着旁边呼呼睡地很香的乔艳,他再也没有睡着。
这一个来月内,乔艳并没有提起这事,可对待沈立东的态度却发生了改变,不管有无外人在场,说话时常不阴不阳的,老是让他难堪,沈立东自知理亏,心想绿轩阁的事人家不揭穿自己也没有追究已经够给面子了,何必去计较这些呢,女人嘛,都是小心眼,也许过上一阵子就会把这茬忘了。而他呢,这两个月内确实规规矩矩,除了偶尔打个电话或在网上与阮莉英聊上一两句,再不敢有其他动作,但是,在他的内心里,阮莉英的分量和对他的吸引力,不但没有减少,反而随着他的一次梦境与日俱增。
因为在梦里阮莉英答应了做他的情人,并且还保证不影响他的家庭,只是让他答应一点,那就是如果她遇到了合适的人,他必须和他分手,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扰她的正常生活,对这些,他当然是乐得屁颠屁颠答应了,不过,这些梦里的内容到现在为止,还只是他的一个梦,或者说只是他的一个愿望罢了。
今天,和林翠从韦县回来后,他忽然记起,去年就是和林翠一起从韦县回来后认识的阮莉英。被万印彪约出来后,他觉得是个机会,趁着这一段乔艳放松了警惕,该和阮莉英见见面了,谁曾想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羚羊车一拐到青园路上,他们便发现了这条小路与众不同,相比于市内其它街道热闹非凡的景象,这里非常肃静,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来往的车辆也是以出租车居多,连路边的路灯都是昏暗的,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倒是霓虹灯的数量和花色多于其他的街道,两旁大都是三四层的建筑,一楼是门面房。门脸都不大,并且好多玻璃门上都贴着一层花花绿绿的膜,仿佛里面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一般。
万印彪朋友的酒吧位于青园路中段,在他们开车往里走的时候,不时还能听到路两旁的房子内传出低质音响地吼叫声。
因为万印彪提前打了电话,所以他们的车还没到跟前,他的朋友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车刚一停稳,立刻走来两个休闲打扮的年轻人过来给他们拉开了车门,其中一个客气地说:“彪哥你好。”万印彪伸手在他的肩上拍了两下,问道:“怎么样,没啥事吧。”
“没有,一切正常”
从这两句对话里,沈立东听出眉目来了,这个酒吧应该是万印彪或者是万印彪的弟兄们给罩着的。现在好些娱乐场所都需要有一定的后台或背景才能正常营业,这已经成为了当今社会的一种普遍现象,越是规模大档次高的就越需要更硬更大的后台或背景,不然的话,任你经营如何有方,也是站不住脚的。能不能在这一行挣到钱,就看你的后台和背景如何了。像他们今天来的这种规模不大的酒吧,只要没有和人结下梁子,有像万印彪这样的人看护着就可以了。小生意对别人造不成多大的妨碍,一般人不屑于和他们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