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阁老退下,见罗浩不再盯着自己,稍稍放下心来。曾经在魏贼手下,还能稳坐内阁的人,又有几个是清白的,若是细查一下,罗织些抄家灭族的罪来也不是不可能。刘阁老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安阁老可不想步他的后尘。
看着安阁老抬袖子摸额头的汗水,马太傅不由的嗤笑一声,再去看自己那个未来的孙女婿,怎么看怎么顺眼。
袁仲显道:“罗爱卿,你有何事奏?”
罗浩见安阁老识趣,自己也不好揪着打,来日方长,失去了阁老之位的安家,不足为惧。若是安家安安分分的,倒是可以放安家一条生路,若是安家不老实,再下手也不迟。
听到袁仲显问自己,罗浩道:“回陛下,臣恳请重审罗海失手误杀之事。”
袁仲显道:“刑部夜听雪何在?”
夜听雪站了出来,道:“微臣在。”
袁仲显道:“此案子,你如何看?”
夜听雪道:“按《大冀律》,国公夫人乃是超品诰命,白身之人无意口出诋毁之语,枷号一月;恶意诋毁者,乃是以下犯上,按大不敬论罪,可处以绞刑;若是官身诋毁者,视官员品级论罪。又《大冀律》关于幼童犯案,无意伤人性命者,七岁以下不处于刑罚;七岁到十岁者,论罪处劳役三年;十岁以上者视情况而定,劳役或者死刑。另有附加条例,所伤之人本就是有罪之人,可视情况而定。臣以为,罗海误杀两人,皆是因为两人先犯大不敬之罪在前。母辱子不存,定国公夫人乃是罗海姑母,等同于母,罗海暴怒之下,误杀两人,实属为长辈尽孝,不该受罚,反应该赏,恩其一片孝母之情。”
众人皆是目光复杂的审视着夜听雪。这些条例虽未被废除,却是已经许久不用了,为了给罗海脱罪,没想到夜听雪竟是将这些陈条旧例搬了出来。也不知道这夜听雪与定国公府和罗府有何关系。
罗浩看了夜听雪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袁仲显道:“传令下去,罗海一片赤孝,赏赐黄金百两,玉如意一柄。”
罗浩拱手,道:“臣代舍弟谢过陛下恩典。”
朝中又论了几件事情,罗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不再开口,至于剩下的几家,来日方长,钝刀子割肉,一个个慢慢来。罗浩要的就是让这些人害怕,惶恐不安,头上悬剑,不知何时落下。察觉一直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罗浩回头看过去,便看到了夜听雪的脸。
夜听雪没想到罗浩会突然回头,被人发现偷窥,也不慌张,朝着罗浩点了点头。
罗浩回报一个淡淡的笑,没有说话。这个突然冒出的夜听雪让罗浩心里不安,下了职,他得去查查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散了朝,众人都担心自己被罗浩盯上,都离的他远远的。
马太傅拍了拍罗浩的肩膀,笑道:“好小子,不愧是老夫看上的。”
罗浩朝着马太傅躬身行礼,道:“太傅大人谬赞了!”
马太傅不满的说道:“哎,叫什么太傅,叫祖父!”
罗浩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迟疑了一下,想到,自己与马家小姐成婚之期将至,马太傅的要求也不过分,磕磕绊绊的喊道:“祖,祖父。”
马太傅笑着说道:“这才对嘛,以后喊的多了,也就顺口了。”
察觉有脚步一直在不远不近的身后跟着,马太傅回头看了看,道:“你们聊,老夫先走了。”
马老太傅走后,夜听雪仍旧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没有过来搭话的意思。罗浩也不在意,径自走着。
刚出了宫门,便见罗涵飞奔而来,冲到罗浩面前,怀里还抱着一包糕点,道:“大哥,海儿出来了,陛下还给他赏了不少的钱财,都是黄金,亮闪闪的。这些糕点就是他孝敬我的,给你留了一半。”
夜听雪看着那张与罗浩一模一样的脸,愣住了,怎得还有一个?仔细看着那个抱着糕点的年轻男子,他的身影与当年那个把糕点一股脑的塞进自己食盒的少年重叠。夜听雪此时才意识到,这些年,自己竟是感恩错了人。
罗浩自然是知道罗海出来了,见罗涵仍旧紧紧的抱着糕点,丝毫没有给自己吃的意思,说道:“你自己吃吧,海儿呢?”
罗涵就知道罗浩肯定会把剩下的糕点也留给自己吃,拿了一块,塞进嘴里,道:“他啊,一出来就被父亲接走了,这会儿应该在祠堂跪着。”
察觉身后之人的目光,罗涵扭头看过去,便见到夜听雪直直的看着自己发呆。罗涵狠狠瞪回了夜听雪一眼,回过头来,罗涵搂住罗浩的肩膀,把脑袋凑过去,小声说道:“哥,后面那人是谁啊?我揍过吗?为啥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怪慎人的。”
罗浩也觉得这个夜听雪有点儿不对劲儿,小声说道:“回去再说。”
罗涵又回过头去,做出一个凶狠的表情,瞪了夜听雪一眼。他觉得夜听雪有些面熟,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想着,自己揍过那么多人,这人肯定也是被自己揍过的。
夜听雪见罗涵如此,便知道他没有认出自己来,见他又看向自己,不由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才对嘛,这才是那个硬塞给自己糕点的少年。
罗涵本想吓唬一下夜听雪的,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挑衅自己,顿时气恼,将糕点塞进罗浩的怀里,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罗浩赶紧扯住罗涵,道:“你疯了吧,这可是皇宫门口,他是当朝五品,刑部的,打了他,你就落到他手里了。”
罗涵一滞,当朝五品?为啥不穿官服,害的他险些动手,放下袖子,又把糕点抱了回来,跟着罗浩走了。
夜听雪有些错愕,刚才罗涵是要打自己吗?这人脑子怕不是有病吧。夜听雪着急去礼部催自己的官袍,也就不再理会罗氏兄弟了。袁仲显突然下令将他调到刑部,他的官服还没有来的及做好,他总不能一直穿着便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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