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感觉自己脑子在打结。
“少美的文士之道是【夺人所好】,那么你的圆满仪式不会是——”脑海飞速闪现跟寥嘉臭味相投,啊不,意气相投的元良。作为这两人的主公,她要摸良心说,这俩都是一样的损!由此推断,寥嘉的圆满仪式大概率也跟损人利己有关,于是沈棠就大胆假设,再小心求证,“莫不是潜伏第三者的圆满仪式,在对方圆满的瞬间窃取其成果?”
这才叫“夺人所好”啊!
若她猜中了,寥嘉的文士之道真是将“损”玩出新高度!恶劣性比当年元良破坏先登圆满仪式还要大,双方妥妥要不死不休!
寥嘉先是惊讶,旋即露出微妙奸笑。
“知我者,主上也!”
有些细节没说对,但大致对得上。
唉,其实文士之道圆满方式多少跟本身能力有关,寥嘉在还没知道仪式内容前就有一些猜测。夺人所好,必关乎七情六欲。
何谓七情?
喜、怒、哀、惧、爱、恶、欲。
何谓六欲?
生、死、耳、目、口、鼻。
不管哪种,难度肯定不小,寥嘉也不敢将猜测传扬出去,生怕在同僚中间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固然没有坑同僚的心,但架不住同僚不相信啊。康国王庭这群缺德百官之首,可是祈善褚曜几个!这些人是会为了自身利益算计同僚的,特别是祈元良!
寥嘉只能将此事暂时搁置。
直到摸清楚圆满仪式的正确条件,他真的愁了——文心文士才占人口多少比重?这中间又有几人有文士之道?有文士之道的人之中,又有几人有资格一窥圆满大门?
这些人中间又有几个有十成把握圆满?
沈棠无奈扶额:“这就不用夸了。”
说实话,作为主公的她也心虚。
打个简单粗暴的比喻——
圆满文士之道就是参加高考,硬性要求分数要达到清北录取线。寥嘉考生有点儿特殊,被迫成为高考黑户。他想要上清北就只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另一名考生试卷改成自己名字,或者黑入高考系统,将另一名分数达标的考生分数改成自己的。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能坐收渔翁之利,顺利进入清北_(:з」∠)_
至于那个倒霉考生咋样?
复读一年再考呗。
第二年啥考题?难不难?
全部听天由命!
这个比喻真是听一下都让人血压飙升。
沈棠努力将这个比喻甩出脑海,不然她真没办法帮助寥嘉。面对寥嘉写满期盼的小眼神,她笑容勉强:“这,你来晚了点。”
寥嘉略有遗憾。
“梅惊鹤已经完成仪式了?”
沈棠摇头。
寥嘉道:“那就是失败了?真是可惜,不过这也正常,圆满仪式少有一次性成功的。”
沈棠点头又摇头。
不太好意思地用手指扣着脸颊,飘忽的眼神写满了心虚:“少美,这个嘛,说来话长。我想着将梅惊鹤一子,就跟吴贤弄了三份禅位诏书,逼迫她提前开启了仪式。你要是早来大半个月,这一趟顺风车还来得及。”
谁知道寥嘉这里还有需求啊。
早知道如此,她就换个计划了。
暗中助力梅惊鹤百分之百达成圆满仪式,再在对方以为成功的时候,让寥嘉摘下胜利果实。相信大喜之后的打击会更让人挫败。
可惜啊,可惜,寥嘉来晚了。
寥嘉:“”
让寥嘉更受打击的是,晚上酒宴为宁燕圆满文士之道而设,瞬间无精打采,鬓角的鲜花也蔫儿了。大受打击的他一脸颓靡,酒水一口口往嘴里灌,标准的借酒浇愁。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寥嘉对宁燕不满。
为了杜绝这种误会,沈棠作为主公下场打圆场。她没透露寥嘉文士之道如何才能圆满,只说他的圆满仪式跟梅惊鹤有关。少美知道梅惊鹤仪式被破坏,自身也错失一个宝贵机会,这才心情郁闷,而非对图南有意见。
众人对寥嘉露出同情之色。
寥嘉来得不凑巧啊,真是可惜。
宁燕担心道:“非梅惊鹤不可吗?”
某些特殊情形,两个文士的圆满仪式确实会交迭,要么互相帮助,共同圆满,要么针锋相对,二选一晋级。梅梦是康国敌人,双方立场阵营相悖。要是后面的情况还好,要是前者,寥嘉的圆满仪式岂不受人桎梏?
梅梦不配合就永远无法圆满?
宁燕担心此事,栾信闻言也揪心,下意识上身微微前倾,余光不断往沈棠这边。
生怕沈棠或者寥嘉给出坏消息。
沈棠迟疑了一下:“额,也不是非梅梦不可,但能选择的话,还是尽量选她比较好。”
对寥嘉,对大家都好。
总不能让寥嘉去坑同僚吧?
文士之道圆满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失败一次,考核内容就更换一次,难度也上一个台阶。哪怕是亲爹亲妈都不会将珍贵的圆满名额拱手相让,自己再去考一次。沈棠也不希望寥嘉对自己人下手,要祸害就祸害敌人。
宁燕听出一丝奇怪的意思,敏锐如她,隐约猜出几分真相,斟字酌句地道:“只是,梅惊鹤这会儿应该逃回了戚国,吾等也不知她第二次仪式内容,更不知她何时开启第二次圆满仪式这事儿,确实不好处理。”
沈棠也叹了一口气。
心中腹诽开来。
你说寥嘉这都【夺人所好】了,为什么非要规定只能夺取新鲜热乎的圆满文士之道?夺取其他已经出炉的圆满文士之道不行?
沈棠还能给他抓一个。
例如,魏楼这个老登。
主打一个物尽其用。
众臣推杯换盏有些喝上头,宁燕作为主角更是被轮番敬酒——别看同僚嘴上说着恭喜,内心也有些酸溜溜。文士之道圆满是多少人终其一生都够不到的高度,羡慕哭了。
宁燕酒量不错,来者不拒。
她也不是完全被动,别人灌她酒,她就撺掇对方跳舞,不会跳舞也要唱个小曲,吟诵两首小诗。文官还矜持点,武将非常豪爽。
钱邕将酒盏往桌上一摆。
衣摆一甩,往腰间一塞,两手伸展,摇着脑袋扭着腰就下场了,其他同僚拔出刀剑,弹剑作曲,扣桌而歌。调子全部临场发挥。
众人鼓掌叫好。
魏寿瞥嘴,将筷子一丢,翻身下场,再接灵巧的虎扑状大跳跃,场边欢呼声又拔高一截。魏寿邀战:“钱叔和,来较高下。”
好家伙,这是准备斗舞。
酒宴众人自觉划分成两个阵营。
你敲锣来我打鼓,气氛热闹得很。
公西仇见两个大汉斗舞斗得大汗淋漓,他们每一步都跳得虎虎生风,时而似龙骧虎步,时而似鸾飞凤翔,烛火映出的人影在地上犹如猛兽向对方试探攻击,蕴含爆炸性力量。
瞧了一会儿也觉得技痒。
他叫道:“我也来!”
军营武将的舞姿没什么轻盈苗条可言,舞步大开大合,节奏热情奔放,主要是想展现气势力量。即墨秋想阻拦,公西仇已经蹿没影儿。众人玩得尽兴,沈棠也没喊停。
中央地区乱哄哄的,她悄悄凑到寥嘉身侧,宽慰道:“少美也不用灰心,咱们现在也是家大业大,一国力量还找不到一个符合条件的冤大头?实在没符合条件的,待高国一战结束,咱们再看情况,跑梅惊鹤家截胡。”
顺便给戚国一点儿颜色看看。
沈棠心中掐算时间。
这会儿,崔徽和苗讷应该已经在赶去戚国的路上。烛火下,她的眸光闪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算计:“嗯,梅惊鹤确实合适。”
寥嘉点点头:“多谢主上。”
他也是想碰碰运气。
梅惊鹤这边错过,寥嘉打算给自己放个长假,往其他地区物色合适人选。相较于其他同僚,寥嘉的文士之道过于鸡肋,这么多年只能恶心祈善,祸害倒霉的主上,在正面战场几乎无用武之地。寥嘉对军功没那么深的执念,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作为文心文士也不想输谁一头,更不想被日后入仕的新人拉下来。
这种苦恼并非他一人有。
褚曜也如此。
好不容易有苗头,难度再大也要试一试。
沈棠拍他肩膀:“要不要也玩玩?”
说着,看向闹哄哄的众人。
武将各个都外向。
哪怕四肢僵硬堪比打了石膏,同手同脚也不影响他们舞姿狂放,当个显眼包。公西仇在这种场合那叫一个如鱼得水,活像是一条会扭麻花的大蛇。要是即墨秋再给他奏笛配乐,那个味儿,嗞一下就上来了。文臣大多矜持,但也有一个不慎被拉下去玩的。
沈棠被吵得脑仁儿疼,也没扫兴阻止。
偶尔也需要释放一下天性,解解压。
康国这边群魔乱舞,高国使团就坐立难安了,食不知味,如同嚼蜡。宴席上的热闹与他们无关,他们只觉得吵闹辣眼睛。再次求见沈棠,沈棠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那眼神,似要将他们内心最大的秘密也看穿。
“斗胆一问,不知沈君考虑如何?”
“没什么好考虑的。”沈棠的回应一点儿不给面子,玩味看着使者骤变的脸色,“我原以为你们世家能传承多代,早就摸透人情世故的精髓,却不想——啧,竟是七分天注定,三分靠本事。事到如今,不该是你们求我赐你们一条生路?怎么糊涂起来,还想跟我讨价还价?上谈判桌要筹码的!不能被人夺走的筹码才叫筹码,能被夺走的筹码叫肥肉!”
“高国已是瓮中鳖,何况君乎?”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高国使者脊背被汗水打湿,仍强撑着嘴硬道,“沈君建国时日尚短,此战多拖延一日,粮草便”
沈棠摆摆手:“那是你们。”
她笑着坐直身体:“康国不缺粮草。”
跟着说出让人绝望的话:“莫说再拖延三五月,再拖个三五年,影响也不大,但你们想跟我讨价还价,索要属于我的田、我的人,影响就很恶劣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想霸占我的东西,还觉得是为我好?”
呵呵,脑子没问题吧?
沈棠将手中空了的酒盏往使者身前不远处一丢,酒盏应声而碎,碎片飞溅。她眸色涌动着比夜色更深的晦暗,只一眼便能将人看得如坠冰窖:“待我铁骑踏平高国那日,属于我的只会属于我。你们想弃暗投明,自当欢迎,其他的就别想了。使者,可还有疑?”
使者身躯僵硬不敢动弹一下。
一股仿佛山岳的气势正压在肩头。
他敢确定,自己说一句不合沈棠心意的话,这股气势便会完全压下来,将他五脏六腑也绞杀成肉泥。在如影随形的死亡阴影笼罩下,高国使者努力挤压出平生最丑的笑容。
“明、明白,无疑!”
沈棠满意:“嗯,这就好。”
看,这样沟通起来不就方便了?
高国使团第二日告辞,将最坏的消息带回去,那些世家如何愁云惨淡,沈棠一点不关心。她只是按部就班,调遣兵将,三路兵马直逼高国国境。这一仗,她不说停就不会停!
对此,帐下文武振奋。
两军停战这段时间,他们都要憋不住了。
明明打了打胜仗,却要原地休整,眼睁睁看着敌人残部逃回去休整,那滋味真是比杀了自己还难受。他们能忍受同僚抢的军功比自己多,但不能容忍军功长了腿跑回大本营。
一说开战,一个比一个积极。争得脸红脖子粗,哪里还有那晚开心斗舞的和谐?
你踩我一脚,我喷你一脸。
核心只有一个——
同僚都是菜鸡,老子/老娘打仗最在行!
沈棠:“”
在康国,好战也是一种美德。
大军开拔动静太大,瞒不了吴贤。
他突然派人过来求见沈棠。
沈棠抽空见了吴贤一面,距离上次见面不过月余,吴贤似乎苍老了十几岁,脊背也不似青壮那般笔挺,浑身多了股颓靡暮气,形象也潦草不少。沈棠叹气道:“军中苦寒,不比昭德兄的王宫雍容富贵。若是住得不舒服,我便吩咐底下人给昭德兄换一处住所。”
吴贤没跟沈棠寒暄废话。
在沈棠来之前,他做了许久心理准备,有些话说出来也没想象中困难:“并非为此,只是有一事相求。有妾芈氏及其二子二女希望沈君能顾念当年情谊,饶他们一命。”
《灾后第六年,我靠发豆芽攒下农场》
作者:荆棘之歌
温馨治愈种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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