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广告1 “你先前可见过六表哥的未婚妻?”
陆沅话落,雪蓉的表情微变。书神屋 m.shushenwu.com
在谢府为婢多年,雪蓉即使算不得人精,也在察言观色上练出了几分本事。
去年扶女郎“失忆”后认了家主作兄长,在听风苑休养,她伺候自家公子一年多,从未见过他对谁像对扶女郎那般和颜悦色、百依百顺过。彼时她虽是未近身伺候扶女郎,但后来那几宿,也是听过厢房中的动静的。加之张嬷嬷去过一趟听风苑,与扶女郎讲话后,雪莲便被发卖,全院的侍卫皆被打了板子,她就是再蠢,也能猜出,那扶女郎在自家公子心中,是何等要紧之人。
谢湛是一家之主,是她在这谢家正儿八经的主子,要她背着主子,给这位远房表亲讲听风苑的隐私,这与要她叛主有何差别?
是以,雪蓉摇头,笑着道:“女郎说的什么话,奴虽在听风苑当过一阵差,但彼时家主尚未定亲,又怎会见到准主母呢?”
这雪蓉方才闻话时分明神色微动,转眼面色就变冷静下来了,就知道谢家的婢女防着她,陆沅心中暗自愤懑,面上不显一丝,勾唇笑了笑,“是么?”
复而作遗憾之状,道:“守岁时从表嫂们口中听闻那位女郎美艳绝伦、花颜月貌,被誉为这建康城第一美,我历来便见识浅薄,倒是真想早日见识啊。”
话毕,她笑盈盈的,目光一瞬不错地直视雪蓉。
雪蓉迎着她似笑非笑的目光,只得好声好气地搭话道:“女郎莫心急,总归会有机会相见的。”
“相见”二字触动到陆沅心弦,雪蓉走后,她于心中暗自盘算,如何才能当真与之相见,以便确认当日听风苑的那位“婢女”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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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元辰佳节,谢家各院的主子回院里收拾一番后,再次聚到了闻熙堂,给父母请新一年的第一次安。
新加入谢家的陆沅姐弟也不例外,待谢家的几位嫡子女请安完毕以后,她与胞弟同样以晚辈之礼,郑重地朝谢渊夫妇规规矩矩地磕头请了安。
陆沅生地模样周正,性子温柔和顺,规矩又懂礼,谢夫人愈看,心里愈是喜欢。
在给了新年礼后,谢夫人拉过陆沅的手拍了拍,看了一眼谢湛,然后道:“这翻了年,沅儿今年便是虚岁十七了,我如你这般年纪,可都生了大郎,你也合该考虑自个的终身大事了。你如今父母不在身侧,我与老爷便是你的亲人,若是你有相中的郎君,且得与我说说,我定会替你做主。”
话音甫落,陆沅霎时面红耳赤,偷偷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谢湛方向,忙道:“夫人您可别拿沅儿说笑,沅儿刚到建康城,哪会有什么相中的郎君。”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方才陆沅偷偷瞥谢湛的那一眼刻意多停了几瞬,毫无意外地,这便又落入了在座人的眼里。
谢湛恍若未觉,折扇轻一下重一下地敲着手掌,目光留在腰间那香囊上,明显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谢夫人心中暗愤,面上和善的笑容不变,朝陆沅道:“前几日我瞧你作的几幅画甚是不错,但真要论品鉴,我们家啊,还得那位出了名的风华郎君说的话才作数。你闲暇时便多去听风苑,请你六表哥给你指导一番,想必不出多久,你的水平便能更进一步。”
此话刚落,在场的人均是惊了一瞬。
几位儿媳中,还有人惊讶地微张了嘴,悄悄极快地面面相觑。他们可万万没想到,昨夜婆母才提过这位表妹与谢家郎君“熟悉”一说,新年第一日,便又当众,竟这般明显又突兀地做出牵线搭桥的举动来。
便是连端着茶盏饮茶的谢渊,也不由顿了顿动作,暗道这又是何必。
陆沅在一旁作大度之貌,道:“六表哥执掌大理寺,又掌馈一府,繁重公务上且分身乏术,沅儿哪能再去给他添重担啊。”
随后无奈地看了一眼谢湛,期待他看在谢夫人面上,好歹礼貌地对她的话驳个一句半句。
哪知,谢湛淡声接话道:“多谢表妹体谅。”
谢夫人一口闷气堵喉,谢湛的推诿她佯装没听懂,不死心地笑着打圆场道:“指点一二罢了,能费你多少功夫?看个几眼,提点几句的小事。”
接二连三被母亲不顾自个的意愿,强行将别的女郎与他牵连上关系,谢湛心下不满,垂着眸,面上生出几分冷漠无情的意味来。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之中,只有谢湛在手掌中不紧不慢地敲折扇的声音传出。
半晌后,谢湛掀眸看向谢夫人。
一双毫无温度的眸子墨黑深遂,不止携着往常的那股清冷,投来的,还有一股使人难以忽视的凌厉。猎鹰一般,一双眸子不掩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能直直看透人的心底,让所有谎言、秘密皆无处遁形。
这般气势十足的模样,直瘆得谢夫人陡然慌了慌。
“砰”一声,谢湛的折扇掷在了身旁桌面上,众人不由地凝神屏息。
这下,屋内的沉寂变成了死寂。
谢湛未留情面,当众再拒道:“七弟师从东司先生,在画作上颇有造诣,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我也自愧不如。”
他转向谢跃,沉脸吩咐道:“七弟稍后便去‘浮月阁’一趟。”
这般无情的话一出,谁都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哪是不愿指点什么画作啊,人家是压根不屑搭理谁。
火上浇油的是,谢七郎谢跃同谢心璇一样,自小怕他这个六哥,如今谢湛还成了家主,他对其是既畏惧又敬重,甫一听得谢湛的话,他立马得令般地站起身,高声认真道:“好的,六哥。”
两个郎君一唱一和,像极了两个巴掌,“啪、啪”地打在人脸上。
陆沅红了眼眶,礼貌地从谢夫人手中收回手,而后回到自己偏远些的座位上,佯装无事地与八岁幼弟讲起话。
谢夫人暗怒,却又不能不顾体面发作,只能兀自抿了唇,未再言语半个字。
厅中众人不去看谢夫人尴尬的神色,装作无事发生般,聊起来旁的事。
谢琛不着痕迹地看向谢湛,又看向谢夫人,悄悄凑近自己的妻子,叹道:“我可从未见过六弟这般气势,竟能将母亲说地一言不发,当众落了母亲的脸面。”
王氏暗叹,那是你没见过在鹤园那一回,他直接赶婆母出门呢。但就事论事,这事还是婆母做地过分了些,哪有准儿媳尚未进门,婆母便替儿子物色妾室的?
在丈夫面前,王氏不愿此地无银地吐露鹤园之事,更不敢议论婆母,只小声提点道:“你我去年游丹亭之时,见到刘家表弟,穿的就跟六郎似的,定是六郎授意为之。后来不久扶女郎失忆,六郎就直接将人带回了听风苑。你还看不出来么?六郎那是费尽心思才将退了的亲又结上了的,这人都还没娶进门呢,小心翼翼赔着小心都来不及,怎可能会与别的女郎有牵连?”
谢琛恍然大悟地笑了笑,玩笑道:“啧,真没看出来,冷情的六弟也有我当年那股傻劲。”
当年二人身份不配,得谢琛追求,王氏也是犹豫不决好长时间后,才下定决心争一争这位谢家嫡亲公子,其间谢琛也着实为她花费了不少心思。
王氏红着面颊,娇噌地瞪了谢琛一眼。
屋中众人各有心思,表面上都在喋喋不休地低声说着闲话,实际上,都在暗中观察谢湛与谢夫人二人那厢的情况,毕竟谁也没有见过这对母子当众互不相让,尤其是,昨夜这位新家主才讨好般地朝谢夫人开过玩笑。
众人只见母子表情如出一辙,皆是板着脸,嘴唇抿地笔直,清冷地半垂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眸。
毕竟是元辰佳节,不能任由这厅内诡异气氛弥漫下去,在谁也不敢大声说话作调和之时,谢渊轻咳了一声,温声问谢湛:“六郎何时出发去徐州?”
谢湛回谢渊:“三日后。”
谢夫人心生诧异,刷地抬眸,想问怎这般急切,年还未过完便走,却又不愿率先朝这个儿子低头,遂就不开口。
余光瞥见母亲的神情,谢湛兀自解释道:“此番视察的庄子过多,便就早些去,争取早日回建康城,毕竟大理寺那处,儿亦不可离职过久。”
谢渊点了点头,再道:“可替你母亲寻些云锦回来,前些时还说用完了。”
知父亲这是在帮他讨好母亲,谢湛从善如流道:“儿定会尽力多替母亲寻几匹。”
云锦来自大梁北部邻邦“大秦”,整个大梁,大概只有徐州北部边境几郡能有。其织造精细、图案精美、锦纹绚丽,自来皆有“寸锦寸金”之称,一匹难求,谢湛竟大言不惭寻“几匹”。
谢夫人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呵,口气倒是不小。”
谢湛连忙接话道:“只要母亲想要,儿自然是赴汤蹈火。”
母子一来一往几句话一说,屋中氛围便立时缓和了下来,谢大郎谢齐便趁机提议道:“不如择日办个宴席,给六郎践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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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近一年,扶萱再次收到谢府的请帖,不可谓不震惊。
一是讶于这年尚且未过完,谢府便设了宴;二是这回主办之人乃是谢夫人,而按去年在鹤园时谢夫人那厢对她的态度看来,可不像会邀她的样子。
饶是心有诸多不解,但那谢夫人毕竟是未来婆母,再怎么说往后二人也得同府相处,提前搞好关系自然更佳,扶萱遂就应了邀约,去了谢府参宴。测试广告2